帝后娘娘看向秦牧，秦牧臉色依舊淡然，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對此沒有任何吃驚。

    帝后娘娘定了定神，思索片刻，道：“先夫是早產(chǎn)，被太帝挖出來祭祀，因此在道行和實力上都有著很大的缺陷，而道兄沉寂在這里不知多少億年，想來應(yīng)該修行圓滿，不會出現(xiàn)先夫的狀況。為何兩位對未來也如此恐懼？”

    她言語中的意思，其實是問太極古神，他們躲在這里，安心吸收礦脈的力量，時間過了這么久，應(yīng)該可以圓滿出世，為何現(xiàn)在沒有出世。

    只是她畢竟是帝后，問的比較委婉。

    “按常理來說，我們的確可以出世，如此漫長的光陰，足以讓我們吸收礦區(qū)所有的力量和道行了。”

    卵中男聲道：“然而祖庭限制了我們的出世。”

    帝后娘娘大惑不解，秦牧也不禁動了好奇之心，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傾了傾。

    卵中女聲道：“我們一直在吸收太極礦脈的力量，從宇宙開辟至今，從未斷歇。造物主一族崛起的時候，開始開采礦脈，五大礦脈都被采掘過。有位道兄在造物主之前便已經(jīng)出世，留下空的礦區(qū)，逍遙自在。他出世的時候，沒有人世間的滋擾，大道純粹，一出世便超脫，成了道�！�

    卵中男聲道：“之后便是太初道兄。太初道兄有望在他之后成道，只可惜，他只成長到一半，便被挖出，被造物主當(dāng)成寶貝兒來祭祀。還未誕生，便已經(jīng)被污染。他想要成道，艱難無比，必須要將造物主在他身上的祭祀之力斷去，還要尋回所有太初礦脈的力量�！�

    “第三位道兄是太始。他被人挖出，也當(dāng)成個大寶貝，被世人膜拜祭祀。然而后來又落入太帝居余氏之手。太帝落敗，他又落入太初之手。太初已經(jīng)不再是卵中的狀態(tài)，有了權(quán)欲之心，擔(dān)心他完美出世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于是將他囚禁起來�！�

    “太素，也是個苦命人。她被造物主女辛氏從礦脈中挖出，又被帶到居余氏那里，后來又落入北帝玄武之手，被當(dāng)成了寶貝兒煉成了琉璃青天幢。她苦苦追尋超脫之道，哪知遇人不淑，被某人帶到了上一個宇宙，不得不提前出世�！�

    “她想成道，因果便大了。不僅要報女辛氏之仇，居余氏之仇，被煉成寶物之仇，還要報提前出世之仇，還有上個宇宙紀的因果還需了結(jié)�！�

    秦牧聽到這里，心中凜然。

    太極古神所說的遇人不淑，那個人，便是他。

    他夜出大黑木，帶著太素之卵不經(jīng)意間來到了上個宇宙紀破滅的時刻，不得不高舉太素之卵試圖返回世界樹下，太素也是在那時出世！

    太素被出世，與他有著莫大的干系。

    “至于我們，也被世事污染了�！�

    卵中女聲嘆息道：“我們在觀察到各位道兄的遭遇之后，首先便動了機警之心，有了機警之心，便不再是純粹的道心了。從那時起，我們便離成道遠了一步�！�

    “只是那時我們并未預(yù)料到這一點。我們制造了假礦，蒙蔽造物主，而真礦脈則被我們藏了起來。如此一來，我們距離成道又遠了一步�！�

    卵中男聲嘆息道：“我們調(diào)動太極星域，絞殺進入礦區(qū)的造物主和其他生靈，保護自己，動了殺心，離成道便更遠了。那時我們沒有意識到，自以為得計。”

    卵中女聲道：“我們把自己藏了起來，一直惶惶不可終日，提心吊膽，總是擔(dān)心會被太帝察覺，被太初察覺。直到太初率領(lǐng)其他古神封印祖庭，我們才安心下來，覺得自己可以吸收太極礦脈而成道。”

    卵中男聲嘆了口氣：“直到那時，我們才發(fā)現(xiàn)我們早已被紅塵污染，雖然沒有了紅塵的滋擾，卻離成道越來越遠。不僅如此，我們還發(fā)現(xiàn)另一個可怕的事情�！�

    男聲和女聲都沉默了。

    秦牧心中微動，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張口欲問，卻忍耐下來。

    帝后娘娘比他從容，依舊在靜靜等候。

    過了片刻，卵中男聲女聲重疊，異口同聲：“祖庭盡管被封印，但是我們發(fā)現(xiàn)，祖庭中不僅僅只有我們，還有其他人！”

    秦牧心頭大震，暗道：“果然與我猜得一樣！”

    “祖庭被封印，但是封不住提前出世的那位道兄，他神出鬼沒，深不可測。但祖庭中的其他人并非是他�！�

    “其他人來自地底，卻又并非來自地底，而是上一個宇宙紀的殘留。他們來自上一個宇宙紀。”

    “他們早作準(zhǔn)備，已經(jīng)在祖庭中布下了重重機關(guān)，重重算計，甚至連我們的太極礦區(qū)，也被他們算計�！�

    “當(dāng)你們封印祖庭，都離開祖庭時，我們感覺到了一座可怕的史前遺跡行駛到我們礦區(qū)，鎖死了我們吸收礦區(qū)力量和大道，讓我們這些年進境緩慢�！�

    卵中的太極古神聲音中有些恐懼：“我們生出了恐懼之心，離成道又遠一步。因此，當(dāng)不速之客來訪礦區(qū)，我們才會借出太極原石，因為我們這百萬年來，無法從原石中汲取多少力量，無法從礦區(qū)汲取多少力量，借給他用一段時間也無妨�！�

    秦牧立刻張開眉心豎眼，向礦區(qū)的地底看去，他的神眼無雙，甚至可以洞徹瑤池地底的大羅天碎片，立刻將太極礦區(qū)的地底一覽無余。

    但見在浩瀚無垠的太極星域下方，一片古老的大羅天碎片正在蠶食星域，侵吞太極礦區(qū)，那里有一座神秘的遺跡，正處在太極礦區(qū)的下方，遺跡上有著古怪的建筑，用最好的神金打造，盡管布滿了斑駁銹跡，但依舊可以看到大道的波紋在表面流動。

    那應(yīng)該是一個高度發(fā)達的文明留下的遺跡，用無上的神金打造一座神城，企圖在宇宙大破滅中存活下來，度過大破滅，來到新的宇宙。

    不過秦牧看到那里并沒有生靈，仿佛生命已經(jīng)被毀滅，但既然是大羅天的碎片，想來不會那么簡單。

    帝后娘娘卻無法看到這一幕，不理解太極古神的恐懼，道：“道兄，你們既然被鎖死，無法在這里提升修為，提升道行，那么你們應(yīng)該無法完美出世。你們停止了生長，又談何說幫助我？”

    她淡淡道：“請恕我直言，利益至上，我若是沒有足夠的利益，為何要與你們合作？你們幫不到我，與你們結(jié)盟，聯(lián)手共同對抗未來的劫難便是一句笑談。”

    秦牧目光閃動，道：“這么說來，兩位道兄是打算提前出世了？”

    帝后娘娘心頭微震，經(jīng)他提醒，也頓時想到了關(guān)鍵。

    太極古神之所以找她來，只怕是動了提前出世之心！

    倘若太極古神出世，離開礦區(qū)，那么的確可能成為她的臂助！

    卵中古神贊道：“牧天尊的確聰明過人，聞弦而知雅意，可惜，你的實力不夠，否則我們一定會選擇你為盟友而非帝后娘娘。你猜得不錯，我們的確是動了出世之心�！�

    卵中女聲道：“我們被困在這里，空有礦區(qū)卻無法汲取力量感悟大道，我們的道心也被紅塵所破壞，侵擾，與其一直守住太極礦區(qū)，不如索性提前出世，在紅塵中走一遭�！�

    卵中男聲道：“紅塵瑣事，讓我們的道心被破壞，有了機巧之心，畏懼之心，有了喜怒哀樂，有了貪婪擔(dān)憂殺戮謀害權(quán)欲利益狡猾詭詐計謀等等耽誤我們成道的負面情緒。既然是紅塵給我們的，那么我們必須要在紅塵中走一遭�！�

    卵中女聲道：“只有在紅塵中走一遭，才能堪破貪婪擔(dān)憂權(quán)欲利益，才能擺脫機巧之心畏懼之心，讓我們的道心回歸到眾生出現(xiàn)之前的質(zhì)樸之中，從而成道，解脫。”

    太極古神的話，帶給秦牧、帝后娘娘不同的觸動，各自心靈都有不同的領(lǐng)悟。

    帝后娘娘想起的是自己誕生之時，是歸墟的道賦予她意識，那時她的意識單純無比，與歸墟的道最是契合。

    道心即我心。

    她生于歸墟大淵的蓮花中，寧靜而美好。

    然而這一切是從何時開始變的呢？

    是從造物主發(fā)現(xiàn)她這尊道生古神，感受到她的生育力量，于是膜拜她，祈求她庇護，讓自己的種族多子多福的時候開始的嗎？

    是造物主企圖借她的力量鏟除異己的時候開始的嗎？

    是從太初遇到她，彼此心生愛慕的時候開始的嗎？

    還是自己感受到造物主的崇拜，眾生的崇拜，享受權(quán)力欲望的時候開始的？

    只是她沒有太極古神那么高的覺悟，自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于是在紅塵中沉淪。

    秦牧想到的卻是另外的事情。

    他覺得太極古神在紅塵中磨礪道心的確是可行之路，畢竟，自己也是在人世間摸爬滾打，一點一點的成長，道心也是在途中不斷成長起來，道境也是如此慢慢提升。

    他又想到另一件事情，那就是藍御田。

    從前的御天尊被紅塵瑣事滋擾，因此道心不如藍御田純粹，而現(xiàn)在的藍御田雖然行走在紅塵之中，卻更像是眾生誕生之前的卵生古神，沒有功利之心，沒有權(quán)力欲望，沒有那些紛擾的心思，只剩下一顆無比純凈的道心。

    相比除了太易之外的其他卵生古神，他更像是一個卵生古神，默默的在紅塵這個巨大的礦區(qū)中汲取養(yǎng)分，提升自我。

    他才是最接近于成道的那個人。

    而在秦牧的靈胎神藏中，卵中太始也有著自己的領(lǐng)悟，不知不覺間停止吸收太始原石和太始礦脈的力量，靜靜地思考著自己將來的道路。

    “太極古神的形成雖然在我之后，但是他們對道的認知，卻已經(jīng)在我之上了。”

    他不禁感慨，只覺受益良多：“帝后娘娘霸占我的太始礦區(qū)，我即便能借牧天尊之手奪回，完全吸收礦區(qū)的力量，也不能達到完美，不能成道，不能超脫。我也需要像太極古神一樣，在人世間走一遭，磨礪我的道心，方能達到太易道兄那種程度�！�

    他們各有所得，各有所悟，只是領(lǐng)悟的東西各不相同。

    卵中的太極古神道：“這次，我們請娘娘前來，便是因為，我們的力量，不足以破開神卵，請娘娘相助。”

    帝后娘娘站起身來，正色道：“理當(dāng)相助�！�

    秦牧也站起身來，正色道：“卵中的兩位道兄，你們出世之后，會如何待我？我想知道兩位的立場。”

    帝后娘娘向他看來，美眸中閃過一抹殺意：“牧天尊，而今的你與我們十天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應(yīng)該認清自己的分量，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有過多的想法。否則只會招來殺身之禍。歸墟，是天底下有數(shù)幾個能夠磨滅你的地方，歸墟大道，也是有數(shù)幾個能夠破解物質(zhì)不易神通的大道！”

    秦牧哈哈大笑，殺氣騰騰：“倘若將來兩位道兄要與我為敵，那么今日我必將拼死一搏！兩位道兄思量！”

    他轉(zhuǎn)過身來：“帝后，你若是覺得歸墟神通可以磨滅我，不妨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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