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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末之龍 正文 第一千五百章 屠神

作者/聶九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三重塔巍然而立,沉默無聲。

    有意或無意,大部分的攻擊都避開了它,讓它至今連石磚都沒掉下來半塊。只是相比于半個多月前的那一晚,誕生其中的靈魂卻仿佛已經(jīng)死去,由始至終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也沒有半點動靜。

    它的塔門緊閉,黑色塔身在熊熊火光中沉得仿佛能吸收任何光芒,像一棵頂天立地卻失去了生命的枯木。

    冰龍落在塔頂,仿佛只是為了得到片刻的喘息,很快又疾沖而下,借著墜落之力狠狠抓向熾翼的眼睛。

    炎龍及時閉了眼睛,那一爪還是抓傷了它沒有鱗片覆蓋的眼皮,讓它爆發(fā)出又一聲怒吼。

    它已經(jīng)被困在這里太久,甚至有點后悔太早凝成了實體。可這個世界的屏障尚未徹底消失,它便只能繼續(xù)遵循它的規(guī)則。倘若它以純意識的形式存在,固然更加自由,它的力量卻也很容易被亟需支撐的屏障所吸收。

    成為“神”,并不是沒有代價的,尤其是,這個世界是它的本源。

    如果它沒有強大到吞噬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便能一點點吞噬它,而在一部分力量被剝離之后,即使是與這個開始衰弱的世界相比,它仍是更弱的一方。

    可如果它還“活著”……那它就仍是這個世界需要保護的生命。它可以等,等到虛無之海的侵蝕讓它更加不堪一擊,等到惡魔們奪走它更多的生機——到那時,它仍是它的,也只能是它的。

    又一陣撕裂的痛楚讓它從短暫的美夢里回過神來,一口咬向它肩頭在同一處傷口拖出交錯的、更難愈合的傷痕的男人,那個欺騙了它的叛徒,忘恩負義的人類……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幾乎是從它牙縫里鉆了出去,抓住冰龍的尾巴,就從它眼前晃了過去,直飛向三重塔。

    炎龍的攻擊本能地頓了一下。

    它還想留著這座塔。只要塔還在,被破壞的法陣很容易就能恢復(fù),在此基礎(chǔ)之,給它一點時間,它能讓整個世界的力量都為它所用。

    它忍了下來。但當(dāng)那三個家伙似乎發(fā)現(xiàn)了它的顧忌,開始堂而皇之地輪番跑到塔頂去歇口氣,它終于忍不下去了。

    它飛了起來。過于沉重的身軀和那個人類牧師亂七八糟往它身纏的各種藤蔓,讓它飛得有些困難,但這座直指云霄的高塔,對它而言,也不比它直立起身高多少。

    包圍此地的淡藍屏障已經(jīng)后撤了好幾次,最高處早已高過了三重塔。熾翼有片刻的猶豫——這屏障如今看起來薄得一撞就能碎掉……

    然后它看見了三重塔頂向它揮起長劍的斯科特。

    男人嘴角帶著輕蔑的笑意燒掉了巨龍最后一絲理智。它咆哮一聲,再顧不是不是會砸塌這座塔,一爪拍了過去。

    .

    “現(xiàn)在。”

    又倒塌了大半的城墻,伊卡伯德代替了約克·特瑞西,語氣依舊平靜無波,眼中卻也控制不住地閃出一點光芒。

    .

    高塔之,斯科特微微側(cè)身讓開。在他身后,不知何時爬塔頂?shù)募s克高舉起右手,耀眼的光芒從他手心綻開,瞬間伸展成一柄雪亮的長劍。

    mimiread

    炎龍有所察覺,卻并未在意。哪怕此刻斯科特將屠龍者刺向它爪心它也不會再縮回,一柄由精靈鑄造的長劍,即使擁有神圣之力,對它也……

    劍光驟然伸長。

    幾乎是眨眼之間,三重塔發(fā)出低沉的鳴叫,像壓抑許久的一聲怒吼,漆黑塔身流過凌凌波光,直沖向,瘋狂地涌入年輕牧師的身體之中。正常長短的光之劍光芒暴漲,在劍身之外,凝成另一柄放大了數(shù)十倍的光劍,卻仿佛無力支撐般沉沉地往下墜去。

    約克·特瑞西從未感覺到這樣的痛苦——像是渾身的每一滴血都在瞬間爆開的痛苦。他已經(jīng)什么都看不見,也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到,只是咬緊了牙關(guān),用最后一點意志死死地握著那柄劍,想要刺向他的目標(biāo)。

    即使此刻他都已經(jīng)忘了那目標(biāo)到底是什么,他也還記得,他得刺中這一劍。

    似乎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穩(wěn)穩(wěn)地向一抬,又向下猛劈。

    那一刻,三重塔仿佛真的變成了一位披著黑色鎧甲的戰(zhàn)士,高舉手臂,向著飛在它頭頂、被火焰所包圍的深紅巨龍,劈出了那驚天動地的一劍。

    光之劍斬過巨龍的身體,幾乎將它從中間劈成兩半。那傷害雖是無形之力,卻也讓巨龍遭受重創(chuàng)。它痛吼一聲,扭身落回地面,巨大的身軀重重地撞向三重塔。

    一聲巨響,高塔轟然倒塌。

    半截塔身直直倒向西方,飛奔過去的埃德腦子里轟地一炸,在看見冰龍疾沖而去的身影時不假思索地抬手,一叢叢枯萎的植物糾纏在一起,飛竄而出,纏在了冰龍的后爪,死死拉住了它,即使瞬間被火焰所燃燒,也前仆后繼地纏過去。

    “……埃德·辛格爾!”

    冰龍在半空中氣急敗壞地大叫:“你腦子壞掉了嗎?!”

    埃德猛醒過來,冷汗涔涔,趕緊松開了藤蔓,卻還是晚了一刻,眼睜睜看著熾翼落下的身體直砸向剛剛掙脫束縛的冰龍,腦子里一片空白,身體卻自己做出了反應(yīng)。

    顧不得什么空間會不會扭曲,他瞬移到了冰龍身前,舉起永恒之杖,像揮劍一樣狠狠地砸下。

    杖首光芒一閃,水波如浪般蕩開,撞在炎龍的身,也將他跟冰龍都掀飛了出去。

    埃德在半空里翻滾,還沒回過神,已經(jīng)被冰龍一爪抓住,又飛向三重塔。

    他被冰龍怒氣沖沖地扔在了三重塔下,還得到一聲低吼:“我的脖子沒那么容易斷!”

    埃德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它知道他的恐懼……也只有它知道。

    但就算知道也壓不住它的火氣。要不是現(xiàn)在不是內(nèi)訌的時候,他必然已經(jīng)被踩進了泥里。

    冰龍啪一聲把尾巴像鞭子一樣甩在他身邊,濺起的碎石和泥土崩了他一臉,他也只能默不作聲地爬起來。

    冰龍拍打著雙翼,望向一直倒到了山腳、碎石還在轟隆隆往城里滾的三重塔,一時猶豫著,不知該去找斯科特還是去解決那條冰龍。

    不遠處,三重塔的塔門驟然打開。

    斯科特沖出來,第一眼就看見了他們兩個,也感覺到他們之間古怪的氣氛,不由開口問道:“怎么了?”

    埃德?lián)u頭,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心又提了起來:“……約克呢?”

    “我把他扔到了塔底,”斯科特回答,“放心,死不了,但恐怕得躺會兒。三重塔會保護他的。別看它變成了這樣——”

    他指指只剩了半截、看起來凄凄慘慘的三重塔:“它心眼兒可多著呢。它并沒有用盡自己所有的力量,而剩下的足夠它保住自己了!

    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來幫忙,還被評價為“心眼兒多”的三重塔,怒氣沖沖地發(fā)出了一連串的聲音。

    斯科特一臉驚奇——他從未聽到過這樣的聲音。

    “你們聽到了嗎?”他轉(zhuǎn)頭問他們。

    埃德點頭,心情有點像個羞愧又驕傲的老父親:“它有時候,有點像小孩兒!

    斯科特忍不住大笑出聲。

    他的笑容如此明亮,不見半點陰霾。埃德怔了怔,似乎看見了從前的斯科特,那個他并不曾見過的,未曾遭遇過背叛,一直被他的朋友們懷念著的斯科特,熱情而充滿勇氣,能讓光照進每個人心底。

    巨龍充滿挫敗的咆哮將他們從短暫的分神中喚回——戰(zhàn)斗還沒有結(jié)束。

    炎龍沒有并沒有瘋狂地反擊。它謹(jǐn)慎地向后退去,原本凝實的身體變得像是半透明,尤其是在移動時,更像變回了最初的那一團火云。

    “它是不是……在變。俊卑5聠柕溃八想變成實體?”

    斯科特點頭:“如果它不想消失,就只能如此。越是強大得超過規(guī)則所允許的意識,越是容易被同化!

    他抬劍指向巨龍身體的正中,問他們:“看見那個了嗎?”

    冰龍瞇起眼。

    它看見了小小的一團光,比炎龍周身的火焰都更紅一點,又沒那么亮,暗暗的,被包圍在重重火焰的中心,像一顆需要被小心呵護的寶石。

    “那是……核?”埃德有些遲疑地開口。

    斯科特笑了起來。

    “記得你們是如何擊敗了那條冥蛇嗎?”他問他們,在他們點頭時甩了甩劍,大步向前。

    “來吧!”他說,“能看見那東西的時間可不長!”

    他跑了起來,沖向憤怒地展開了雙翼的炎龍。冰龍從他頭頂一掠而過,身白光一閃——那是埃德不放心地又給它加了一重防御。

    同樣的光芒也閃爍在斯科特身,雖然他其實并不需要,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翹起了嘴角。

    被重傷的巨龍不再那樣狂妄,卻也沒有半點要逃的意思。它到底是條龍……炎龍的驕傲不允許它在戰(zhàn)斗之中轉(zhuǎn)身逃走。

    何況,它也逃不掉。

    原本為了避免被它沖擊而一再后撤,脆弱得仿佛一擊即碎的淡藍色屏障,如今又趁機漸漸收攏,困得它難以行動自如。斯科特的攻擊不見半點減弱,仿佛根本不知疲憊;冰龍在它眼前來回地飛著,扔下的寒冰被它的火焰炙烤出騰騰的霧氣,幾乎把它的頭全都包在了里面,而那個人類牧師的攻擊總是猝不及防,像潛在暗中的蛇,冷不防地冒出來咬它一口……

    它怒吼著,感覺到驚懼與不甘,心底深處突然泛起一絲后悔——也許,它不該如此執(zhí)著想要回到這個世界,不該如此貪婪地想要得到它的力量,即便那是最初的創(chuàng)造者殘留的力量……它原本已經(jīng)足夠強大,而虛無之海浩瀚無邊,它本可以,在其中自由地翱翔。

    它直立起身,從那一片遮蔽它視線的白霧中脫離,卻看見一條銀白矯健的、年輕的冰龍毫無畏懼地直撞向它,在它揮爪抓過去的時候突然縮小,變成了一個背生雙翼的年輕人,高舉的雙手中緊握著一柄長劍,直直扎向它的身體。

    它避不過,看著那柄劍,卻恍惚想起,這柄劍,最初,是在它灼熱的噴吐中成形。

    而此刻,它冰冷的劍刃破開它的身體,準(zhǔn)確地扎在那顆凝聚一切的核。

    深紅色的寶石在劍尖碎裂。與之同時開裂的還有炎龍巨大的身軀,流出的血不再如巖漿噴涌,更像是從地底冒出的火焰,帶著暗沉沉的黑影。

    這一刻,它反而不再放聲怒吼。它注視著那個拔出長劍,拍著翅膀向后退去的人,那條為了人類而向同族舉劍的冰龍,冰冷的聲音里充滿諷刺。

    “屠龍者,”它說,“這個名字,應(yīng)該歸你所有才對!

    冰龍屬于人類的面孔微微發(fā)白,他落回地面,緊抿雙唇,怔怔地看著它。

    斯科特重重落在他身邊,站直身體,抬頭直視著巨龍。

    “龍嗎?”他輕蔑地開口:“我以為你已經(jīng)把自己當(dāng)成了神。”

    “巨龍之神!毖堊詈蟮穆曇舻统炼䥽(yán),“我想讓巨龍們也有自己的神,那有什么不對。”

    斯科特沒有回答,飛快地看了身邊失魂落魄、沒有半點勝利喜悅的年輕人一眼,神情復(fù)雜。

    炎龍突然想起,這個世界已經(jīng)只剩下了兩條巨龍,一條就在它眼前,還有一條小小的……大概是被藏了起來。

    它有一瞬間的茫然,像是突然意識到,“巨龍之神”這個名號,竟如此虛妄——以它的能力,就算能創(chuàng)造出新的巨龍,也比從前的巨龍要弱得多。

    那個屬于巨龍的世界,早已一去不復(fù)返。

    炎龍低低地笑了起來。它的身體已幾乎徹底崩塌,細小的光點如沙一般紛紛落下,流動著,像一個巨大的漩渦,依舊圍繞著那顆開裂的寶石,緩緩旋轉(zhuǎn)。

    “既然如此,”它說,“那就……”

    它沒能把話說話,但那一刻,所有人心中都生出本能的警惕。

    “核”無聲地碎裂開來。

    有一刻,天地靜寂無聲,仿佛一切都被凍結(jié)。下一刻,磅礴的力量兇猛地撞向四方,斯科特一把抓住還在發(fā)呆的伊斯,狂奔而逃。站得較遠的埃德掉頭跑向城墻,放聲大叫:

    “伊卡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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