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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金蓮，“二哥和二嫂上午讓我從家里拿了三百五十兩銀子，是替我保管著，預(yù)防著高大人被人抄家時給甜甜留些后路。可是大哥大嫂，你們我這么做合適嗎？下午我來要回，二哥什么都不給”。她求助似地看著大哥，希望他能上一句公道話。

    謝廣聽罷，眼睛看著兄弟，“呀，這么大的事情也不與我商量，高大人對我們也不薄，三番兩次地指點(diǎn)我們。要不是他的話，我們兄弟兩個還住在北山坡上呢，做人可不能這樣子。”

    謝氏聽了央求二哥道，“二哥，你看大哥都話了，就讓我把銀子拿回去趕緊入了帳，省得高大人回來我沒法做人了！”

    謝廣從別駕大人的話里分析這回高大人是一定不能好了，能夠搶在高大人事發(fā)前，連哄帶詐的先從謝金蓮手里落下了三百五十兩銀子，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可還沒高興夠呢妹妹就要上門來了，謝大心里那股滋味別提多難受了。

    現(xiàn)在大哥又知道了這件事情，他的話明顯的表示出對自己獨(dú)自出手的不滿。謝大急赤白臉地道，“這件事我自打聽到那個消息就在琢磨，也一直是想與大哥商量的。這不是正好在新村學(xué)堂碰到了妹妹，想著機(jī)會難得、錯過了這次就算一直錯過去了。這才讓她先把銀子拿過來保管。可……還沒等我們兩口子晚上去和大哥大嫂，她就找上門來了！”

    謝大媳婦聽了，琢磨著措辭對謝金蓮道，“妹妹，哥嫂從大街上聽來的話是假不了的，官場上的事你哪里知道，落架的鳳凰不如雞呀！你現(xiàn)在把銀子拿回去，不定到了晚上抄家的欽差就到了呢？你一念之差，坑得可就是你自己了！”

    謝大見大嫂的話風(fēng)有轉(zhuǎn)。知道這是有條件的，忙道，“讓我獨(dú)自替你保管這些惹禍的東西我還有些提心吊膽呢。講不了大哥也是你的至親，他要不承擔(dān)些風(fēng)險我是什么都不干的。”

    大哥聽了。像是下了決心似地，一拍大腿道，“二弟你講得不錯，妹妹攤了大事，我們當(dāng)哥的不管。誰管？別人看笑話還來不及呢！誰會管她！這樣，我當(dāng)大哥的就多擔(dān)承些，我替妹子藏匿下二百兩，到事發(fā)了就是打板子，也先打在我的屁股上。”

    謝金蓮到了現(xiàn)在，才算把兩位哥哥的心思都看透了。現(xiàn)在高大人還沒犯事呢，他們只是聽到了一點(diǎn)點(diǎn)的風(fēng)頭就這樣算計起來，那等高大人將來真的失了勢，誰還會承認(rèn)替她保管了銀子！恐怕連自己這個妹妹都認(rèn)不得了。

    她眼里含了淚道，“你們老謝家是書香門第、識書達(dá)理。大哥也常渴死不飲盜泉水、餓死不吃嗟來食。怎么你們明明知道這銀子很有可能……是高大人的罪銀，還這樣抓了不肯放手？難道你們口中的理……是隨了銀子跑的嗎？你們?nèi)羰窃俨话雁y子給我拿回去頂帳，我就到大街上去喊，也沒必要去顧及你們老謝家的臉面！”

    大嫂聽了，哼了一聲道，“你兩位哥哥何時拿了你的銀子？你平白跑到娘家來喊，是看到我們置辦了新房、手里有了兩個錢么？去吧去喊，你一個罪官的家屬，喊破了喉嚨還有人管你！”

    此時，謝大的媳婦接了兒子回來。恰好聽了大嫂的話，心里也就明白了個七、八。于是接口道，“不喊，哥嫂這里還認(rèn)得你是妹妹。若是喊得誰都知道了。怕是高家、謝家你都回不得了！”

    謝金連一字一句道，“算了，銀子我也拿不回去了，也沒臉回去見那些姐妹，就死在你們家門口，你們口口聲聲我們高大人遭了禍。一齊來落井下石，今天姑奶奶先讓你們攤個人命的官司！”

    謝廣、謝大一聽，一齊跳起來，一前一后地攔住妹妹叫道，“真是個喪門星，發(fā)的不知好歹了！要死滾到大街上去死，別污了我們的新院子！”

    二嫂在身后叫著，“你冷靜些吧，甜甜還一個人坐在學(xué)堂里沒人接呢！”

    謝金蓮一聽到甜甜，剛才必死的心又軟了下來。她只到院門咣地一聲讓人踹開，回過頭去，見樊鶯怒目圓睜赤手走了進(jìn)來，身后一人是思晴。于是哭著道，“妹妹——”

    樊鶯走過來，摟了謝氏的肩道，“姐姐你莫怕，這樣要帳的事也不帶上我，看誰敢個不字！”罷提起院中的一只矮凳，嗖地擲過眾人頭頂，嘩啦一聲撞破了窗戶飛進(jìn)屋里，“就著我們高大**事還沒來，先仗勢砸一家算一家！”著腳下一勾，又一只矮凳抄到了手里。

    思晴也不落后，抄起了院中謝大剛剛坐過的搖椅，單手一用力，搖椅就飛出了院子。

    謝二哥夫妻倆一見，沖上來搶樊鶯和思晴手中的凳子，生怕她們再出手亂砸，卻被兩人不知使個什么法子，一齊慣跌在院中。謝大媳婦在地上撒潑道，“砸吧，砸爛了正好那三百兩頂了再置好的！”

    樊鶯聽了冷笑一聲，“想得美，今天你們不把銀子乖乖拿出來，就讓你們拿了去治腿！”謝大見高大人家只來了兩個女的，何曾有一絲懼意？他剛剛由地下爬起來，氣勢洶洶想抄家伙，冷不防又讓樊鶯絆倒在地，一只踩住后背，“思晴姐，去找根棍子，他們一時拿不出銀子，我們就一直打他腿，打折了腿就頂銀子。”

    謝廣兩口子也不敢上來勸，溜到了院門口才大聲道，“快給了他們吧。”

    見謝大夫妻兩人仍沒有動的意思，思晴果然由院中的柴垛里抽出一根粗木棒，掄圓了，“嗚——”的一聲砸了下來，連樊鶯和謝氏都嚇了一跳，心你這娘們是玩真的，萬一砸壞了可怎么好。

    謝大被樊鶯蹬在地下，動也動不了，聽到思晴的棒聲，嘴里先叫了起來，“快去拿銀子，”木棒已經(jīng)一下子砸在了地下，咔嚓一聲斷了。謝二嫂搖著手道，“莫動手莫動手，”爬起來沖到屋里去了。

    樊鶯沖思晴吐吐舌頭，看到她是把棒尖打到謝大腿邊的地上，斷棒頭在謝大的腿上跳了兩下不動了。二嫂由屋里拿出銀子包裹，往妹妹手里一塞，也顧不得什么，先去地上扶自己的丈夫。謝大試著從地上站起來，仿佛腿上真挨了一下似的。

    樊鶯見目的達(dá)到，連個場面話都沒有，拉了謝氏就往外走。謝二嫂在后邊，“妹妹，這扇窗戶可是廢了……你也不留……”

    樊鶯聞聽，把已丟下的矮凳再次抄起來，直接又砸破了一扇，“你咒我家高大人有事，就先讓你有事！”罷，與思晴扶了謝氏出了院子。

    院內(nèi)，謝二哥與謝二嫂欲哭無淚，謝大道，“唯……人與……女子，”剛到一半，那只讓思晴丟到院外的搖椅從院墻上飛了進(jìn)來，嚇得他趕緊住嘴。

    兩口子看著東西兩屋窗戶上的斷窗欞子，謝大一把推搡開女人，罵道，“你你那心思怎么那么活！那蹄子愛好則好、愛壞則壞，用得著你來操心！”

    他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扶正了搖椅，似乎腿上真挨了打一般。又想起了紫陶茶壺，左右一找，原來是壺蓋壺身分著家丟在地上，趕緊拾起來，吹吹上邊的土，重又捏在手里，“總算沒有鬧大，要是鬧到街坊鄰居都知道了，看你怎么出門！”他恨恨地。

    回來的路上，謝金蓮想對這兩位妹妹幾句話，卻發(fā)現(xiàn)誰都不理她。

    她是坐在樊鶯的馬后，手摟了樊鶯的纖腰，探著腦袋看她粉面似水，也不知在想著什么。便隔了她的衣服伸手在她肚皮上搔了兩下道，“妹妹，是姐姐一時糊涂，多虧了你們及時趕來，不然姐姐就死在那里了。還望一會見到了柳夫人，多多替我遮掩……”

    樊鶯讓她撥弄得有些忙亂，道，“有和你夜里一起偷偷摸做事的不求，反倒來求我干什么？”思晴急著制止道，“還不住口，還想讓那些牧場里的家伙聽是怎么地？”

    姐妹三個到了家里，謝氏看甜甜已被接了回來，吃過飯正在睡午覺，柳玉如聞聲也從屋里出來。

    謝金蓮摟了柳玉如，想些欠意的話，柳玉如笑著，“我倒后悔讓樊鶯去了，正該是讓思晴陪你去，姐兩個也好不走露了風(fēng)聲。”謝金蓮知她的是什么，臉一紅就把要的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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