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的一個是眾人所稱的李公子。  他二十歲年紀，五官端正，身材細瘦、有些弱不禁風，但口氣卻硬得很。一進宋家的院子，他便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柳玉如和樊鶯，心中暗吃一驚，兩只眼睛不大一會已經在二人臉上、身上瞄了幾遍。

    他從她們的穿著打扮看不出對方什么來路，看她們并沒有什么跟班，也不會有什么太大的來頭。不過他心里仍然驚訝，在這樣的窮鄉僻壤怎么會跑出來兩位如此出色的人物，卻比那位宋姐讓人眼饞得多的多了。

    他語氣放柔和，對宋夫人道，“鄯州的李姓大戶，在此村也就是我們一家，當今的皇帝與我們五百年前也是親戚，我們怎么會為為難宋夫人呢？只是人靠天吃飯，莊稼毀了只能等明年，少收多少糧食算是不好算清楚的。莊稼是牛二勝背了柴草掛斷的，我們只沖他索要賠償。”

    那個背了柴的年輕人原來叫牛二勝，也是村人，家中父母俱在，有個大哥已經成親。他家境不是多好，已經二十幾歲仍然沒有成家。

    他見新近搬到村里來的宋家姐，人貌俱是入心，便常來幫著做活。宋夫人已經看明白這伙子的意思，偷偷問女兒，宋姐也有此心。

    只是村中的戶、李家的獨子也看上了宋姐，央著他爹過來提親卻遭到宋夫人的回絕。這位李公子從一不二，嬌生慣養，他想要月亮，要是有梯子的話，他爹也會爬上天去摘來給他。

    李公子認定是牛二勝從中攪了自己的好事，好些天在想辦法抓他把柄。今天家里奴仆跑來對他牛二勝這子又給宋姐獻殷勤，李公子立刻帶人來找茬兒。

    牛二勝正好背著打好的一捆柴草從李家的地邊經過，草捆掛到了地頭的莊稼。來只是掛到了葉子，但是李家的家奴跑過去，他把莊稼掛壞了。奴仆一邊叫嚷、一邊自己伸手采折了幾根，硬是他掛斷的。

    牛二勝結結巴巴地為自己辯解，柳玉如與樊鶯就聽明白了。兩人都看清楚了這位李公子的意思就是無理取鬧。她們也不話，在那里靜觀。

    李公子，“看在宋夫人的面子上，我們不多要。你只要賠了我們的損失，大家一拍兩散，我們李家不是不講道理的門風，你去拿銀子吧。”

    正著，有一老一少兩人匆匆進來，牛二勝見了叫，“爹，你們來了。”

    來的是牛二勝的父兄，他們聽是惹到了李家，忙著過來平息事端。李公子不讓牛二勝話，對著來人道，“牛老爹你來得正好，你聽過‘春種一粒粟、秋收萬擔谷’這句話吧，有道是寧打一巴掌、不毀一棵苗。你兒子一下子掛斷了我家四五棵莊稼，要怎么賠我們？”

    牛二勝聽了氣憤之極地道，“爹你不要聽他胡，我只是用柴捆掛到他家地頭的莊稼葉子，并未見折，是他們自己扯斷了污我的！”

    牛老爹五十多歲，不敢惹到李家，聽了兒子的話怒道，“你閉嘴！李公子是個讀書人，會污賴我們這家業的？都是你不心，還不快給李公子陪個不是，求要公子原諒！”

    牛二勝十分的不愿意，低著頭不語。李公子干笑幾聲道，“還是牛老爹你見過世面，知道事情從哪邊做。不過這事可不是陪個不是就完的。誰不知道人靠天吃飯？莊稼斷了就不再打糧食，牛老爹你聽過耽誤了人家的收成只陪不是便了的么？”

    他手下兩個奴仆也虛張聲勢，“多少得賠點兒。”

    牛老爹無法，只好堆了笑問，“不知要怎么賠？”

    李公子斟酌著道，“這樣吧，一棵莊稼不多要，就一兩銀子。你只要掏五兩銀子就好了。”五兩銀子，一般的鄉下人家要過兩三年，一時間誰又掏得起。

    牛二勝的大哥一聽便要急眼，兄弟與宋姐的事情剛剛有了眉目，家里為了籌辦此事，東借西湊的也不到五兩銀子。一下子給了姓李的，兄弟的事要怎么辦？他要話，卻被他爹攔住。

    李公子道，“怎么樣？你若不賠，我們便要經官，到時我們衙門里見！花錢打官司可不止是這個數目。”

    窮人最怕打官司，花多少錢都心疼自不必，功夫便耗不起。

    樊鶯早就氣得要作，但是柳玉如暗扯她衣袖不讓她動，姐兩個坐在那里不吱聲。聽牛老爹還在陪著笑臉，李公子不耐煩道，“你們沒銀子就往后站，句話能抵銀子的人不是你們父子……”他看著宋道，“只要宋姐求我一句，我便免了你們的銀子。”

    他的一個家奴道，“要是宋姐肯賞臉隨我們少爺回家去，我們少爺便倒帖五十兩銀子也是可以的。”

    李公子道，“正是此理！”

    宋姐聽了，感覺受了污辱，她知道是攤上事情了，內心無助，扭過身子不看他們，這個姓李的德性猥瑣，便是有萬貫家財也不及一個品行端正之人。

    李家這主仆三人當眾戲耍女兒，宋夫人氣憤已極，但孤兒寡母又怎么是人家的對手。眼見著今天的事把牛家父子也牽連上了，她有些悲憤地道：

    “李公子，你大人有大量，怎么會為難我女兒，老身在這里替牛老爹陪你個不是，求求放過我們。”著便要下跪。

    李公子忙伸手阻攔著，“老夫人，我是為難你么？你知道我巴結你都來不及！再你大過我，不比宋姐我們是同齡同輩的，個什么話也方便，你讓她來。”

    宋夫人幾乎就要哭了，她沒有經過事，心里早就沒有了主張。她知道李家如此，都是因為提親遭拒。但是女兒的終身大事，不由了女兒的意，不是讓她一輩子委屈著？

    若是丈夫在世，再怎么無權無勢，也不會犯到這些人的手里。牛家雖在，但又怎么斗得過村里的大戶？她悲從中來，分寸大亂。

    李家的一位仆人見主子言語之間總是瞟著坐在院中的兩位陌生女子，又見她們雖然衣著華麗、面目嬌好，但都一聲不吭，以為是被嚇住，于是成心地幫著少爺往她們身上扯。

    他見院中有兩匹馬，洗刷得干干凈凈，其中一匹馬上還套著副的牛皮甲。他知道宋家絕無這樣的馬匹，那么一定是這兩個女子騎來的。

    他上前去，用手握了樊鶯那匹馬的馬鐙，笑著對主子道，“也罷了，公子，要是這匹馬能賠與我們，便不再要銀子。”

    他主子道，“正是，這馬是你們的嗎？宋大人已然不在人世，也不須騎馬公干了。若是以馬抵債，我便認吃些虧……是你們的么？”

    他踱步過去，見那馬的馬鞍飾著紅絨金絲的絡子飛邊，知道一定是這兩個漂亮女子騎的。她們不吱聲，自己不好上去搭話，家奴的話正好是個引子，他豈有不順竿爬的道理。

    著話，這子伸手就想往馬鞍上扶，心里想著，看那年紀稍長的和那個些的，到底是哪個坐在這上邊。(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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