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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鶯對聯句日漸感覺有趣，只因家里多人能略加思索開口即成，她早就有些羨慕。與師兄來吐蕃的路上，她還自己琢磨了兩句詩，聽了公主的話心里也十分期待。

    公主已想妥當，開口即吟出一七律來，詩道：

    “德重方能成偉業，盛極且要防衰微。地基牢后高樓起，梁棟毀于蠹肥。邪勝正時邪不止，正饒邪日正將危。除奸可使千般計，莫礙虛名百世悲�！�

    樊鶯先鼓掌叫好，“姐姐真叫人羨慕，我原來只當女子中只有我柳姐姐、崔嫣、婉清、蘇殷會做這樣的詩，想不到你的詩不但工整、詩中還有如此深奧的道理，依我看比我那幾位姐姐都強，我更是萬萬不能�！�

    松贊也夸獎道，“公主的心意我更能體會！”

    他對高峻道，“不就是個奸細！高麗人都認領了，我不湊趣！兄弟萬莫自責。”

    但他不解地問，“兄弟……高別駕！我與公主只知你有柳樊兩位夫人，那么剛冒出來的那些會做詩的……又是何人？”

    高峻道，“回兄長，都是我夫人�！�

    松贊、底下人問，“共有幾個？”

    高峻道，“回兄長，不多不少，有七位半�！�

    底下的氣氛已隨著松贊的態度而轉變，聽了高別駕的話，祿東贊問，“別駕大人，怎么夫人還有半個之？”

    高別駕道，“那個老八蘇殷，是皇帝陛下撮合的，而我大夫人柳玉如一直不大認可。因而我直到現在，連想都不敢想她，連她身邊五步都未走近過……只是掛個名而已。”

    眾人哄堂大笑，連松贊也笑個前仰后合，文成公主扶了樊鶯的肩問她，“那么妹妹，你對這個蘇殷是什么主意？”

    不等樊鶯話，高峻先道，“這么多夫人中，只有我師妹最是體貼我了�；叵胍幌�，除了她初到西州時扔了我兩跤、要拿刀砍我之外，直到現在任何事都是站在我這邊的�！�

    同羊部、蘇毗部兩位少領不禁尋思，以別駕這樣的身手，這位西州甲木薩卻能摔他兩跤，那么她又有什么樣厲害的手段！

    此話又引眾人不解，文成公主就問樊鶯是怎么回事，樊鶯悄聲道，“那我只與姐姐……”

    這場盛大的酒宴一直持續到申時末，還沒有停歇的意思，而松贊大領不但酒量驚人，談興也是極為高漲。

    他先聽高峻簡要過去乙毗咄6部、遼東、江南造船、劍南平亂的經過，邊聽邊不住點頭。而后再向高峻起吐蕃來。

    吐蕃，最初是由雅隆農耕部落為根基展而來。轄有吐蕃高原諸部，而最近又將同羊部、蘇毗部納入其中。松贊，邏些城近年來牧業、冶煉、毛織業、種植業日漸有起色，而文成公主功不可沒！

    高峻便問起普陀羅宮前面正在興建的是什么所在，松贊道，那里要建一座方城，東西九百尺，南北九百尺，是要給普陀羅宮服務的奴仆、管理奴仆的官員們居住的。

    話間已到晚飯時間，丞相及眾官員紛紛向西州別駕告辭。

    有女奴數十人上來將殘席撤去，再換上了家宴規模。桌子也是的，菜點少而精，酒具也換了白玉杯，入座的只有四人。

    如果正午的大宴有著公務的性質，那么此時就更是一種私家聚的味道。松贊與義弟高峻并坐在一邊，公主與樊鶯在另一邊，女奴也只留了四位侍立在側。

    松贊再談到了紇干承基，毫不掩飾自己的擔心，“如果不是兄弟當機立斷，讓他鬧出些事來，就怕我受得了，公主卻要免不了傷心了！”

    高峻覺著有件事不得不，他談到了兩次用到烏刀令的經過。

    一次是在沫河部，他用烏刀制止了紇干承基的異動；另一次就是在龜茲，他用烏刀令遣回了三千駝兵。

    高峻深知自己的達與轉運，恰是從得了松贊所贈的烏刀開始的，直至現在，也沒有現哪件敵軍兵器能夠抗得住烏刀一斬。

    他起這件事時十分坦誠，覺著此事不能不。如果松贊因此廢除了烏刀在吐蕃軍界的信符地位，那么他心里會更自在一些。

    此事松贊不是沒有想過，向高峻贈刀時就考慮過這個問題。畢竟軍國事，非同兒戲。

    但若廢了烏刀令，在他看來總有哪里不好。

    而高別駕這次在擒了紇干承基、廢去他雙腿后，邏些城只是寫一封信過去，他便丟下西州繁雜的政務、不帶一名護衛、只帶了他最美麗的夫人千里迢迢趕來。

    就為來邏些城作以解釋和明，且不此行的安危難料，就眼下的季節對他們也是個考驗。如果沒有坦誠二字，松贊相信沒有任何人會這樣做。

    而高峻今天在酒席前與人角力，其做法更是難能可貴。松贊深知，非是他怕那兩個部落，而是顧及了邏些城和自己啊。

    松贊，“兄弟，人生在世，貴在相知、待之以誠。至一家一戶大至一邦一國莫不如此。你兩次動用此令，在為兄看來都是勢在必行，此刀竟比在我手中更是有用�！�

    他，“烏刀只要一天在你手中，那么烏刀令絕無廢除！”

    高峻什么也不必再了，但他知道，從此烏刀令也許就不必再用了。而公主只是道，“義可薄云天，誠可托家國，我信！”

    松贊也道：公主與我、我與別駕、別駕與柳夫人樊夫人、別駕與紇干承基、祿且乃與別駕……大到吐蕃與大唐，大唐與高麗，好與壞其實都在公主所的八個字。

    四人起話來沒完，不覺天色已晚。有年輕女奴走近前來，對公主道，“甲木薩，你吩咐的貴客房間已準備好了。”

    公主道，“那么我就與領共引兩位過去�！�

    四人起身。十二名女奴提著明亮的燈籠，前六盞、后六盞，引著他們拾級而上。松贊與高峻都不話，并肩登高。而公主則拉著樊鶯的手，低聲對她講解各處的構造和功用。

    第七層是松贊與公主所居的日光殿，過了此層，女奴們再引著他們往上走。公主對樊鶯道，“妹妹，我按你的意思，在第九層收拾了住處……不是在十層�！�

    樊鶯奇怪，但公主像是已猜到她的所思，悄悄對她道，“廣廈千層、起于壘土，地上就是人間一層，蕓蕓眾生皆在這一層上，那么你今夜所居之室雖是九層也算是十層了�！�

    又用只有兩人才能聽清的聲音，神秘地對她道，凡事滿則見缺，姐姐給你們九層，是愿你們長長久久……若要十層乃至飛仙，就要你二人今夜自己努力了！。

    樊鶯聽得似懂非懂，但覺句句精深、耐人尋味。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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