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烈河是灤河上游的一條重要的支流。
這是一條從西北流向東南的河流,稱不上寬闊壯觀,水量也不是足夠的豐沛,但是它卻有一個其他塞北河流都不具有的特點,那就是它在匯入灤河之前的幾十里河道,到了寒冬臘月,即使是一年中最冷的天氣,它的河面也不結冰。
當塞北寒風怒號、冰天雪地、一片封凍的時候,這條河的河面之上卻是熱氣騰騰,從不結冰。
因此,東來西去、南來北往的商旅,游牧的蒙古人,墾荒的漢人,很少人記得它的來名字,比如它的漢語名武烈河,比如它的蒙語名賽音郭勒河,人人都稱它為熱河,意即熱氣騰騰的河流。
當然了,這樣的景象,也只有在最寒冷的冬天才能見到。而這也正是后世熱河之名的起源。
武烈河在即將匯入灤河的這一段河道,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景觀,是因為它流經的山間谷底之中隱藏著許多溫泉。
多數都是地下的溫泉,然而也有幾處地上的溫泉,其中一處水量最大的,也最為人所知的一處,人稱熱河泉,就在武烈河的西岸。
熱河泉長年涌水不絕,形成了一條河,這條河往東注入武烈河,也將大量的溫泉水注入武烈河,而這正是武烈河成為熱河的一個重要原因。
歷史上的滿清皇帝康熙,看中了熱河泉周邊的地形地勢,在此修筑了一處行宮,史稱熱河行宮,到了更加遙遠的后來,此地又被稱作“避暑山莊”。
當然了,如今在武烈河的西岸,圍繞著熱河泉周邊的起伏山勢,依山就勢修筑的熱河堡,遠沒有后世承德避暑山莊那樣的結構嚴謹、富麗堂皇,更是一點也沒有皇家園林的那種精致和氣派。
至于曹文詔是不是暴殄天物,浪費了這塊風水寶地,那還真是不好。
不過,他帶著所部武烈營三千士卒,以及辛苦招募來的五千民壯,歷時將近五個月所修筑起來的這個熱河堡,到目前為止,也不過是剛剛完成了一條并不算高大的圍墻。
這道圍墻,高不過一丈,寬不過一丈,長倒是挺長,但也不過三千三百丈。用后世的算法,這道圍墻高約三米、寬約三米,長約九千九百米。
按,皇帝給的銀子足夠,八千人分段同時修筑也算合理,加上大量水泥混凝土不計成的使用,而且工程身也并不算特別浩大,應該很快就能完工才對。
但曹文詔這個人,與別人不同,做事尤其認真。一想到皇帝,將他從一個游擊直接超擢晉升為薊鎮的副總兵,而且讓他自募武烈營三千士卒,前出塞外,鎮守熱河堡,他的心中就充滿了為皇帝開疆拓土、建功立業的豪情。既然要長久鎮守此地,那就得把熱河堡修成一個永備工事才行。
就這樣,歷時將近五個月,曹文詔一邊兒編練武烈營士卒,一邊兒從南面京畿之地募集大量饑民北上,沿著武烈河、灤河兩岸開荒種地,同時,根據皇帝遣人傳來的旨意,勘察地形,擇地建堡。
最終英雄所見略同,曹文詔找來找去,很快就看中了這一片環繞著熱河泉的風水寶地。
熱河泉的周邊,是一處典型群山環抱的山間谷地,而且還是那種簸箕形狀的山間谷地,東面、西面、北面都是海拔一二百米的山嶺,而南面地勢雖然略顯平緩,但不遠處就是冬季水量不減而且還不結冰的武烈河,正是后世承德避暑山莊的那塊寶地。
在這樣的一個地方,依山就勢,修筑一座堅固的城堡,絕對能達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效果,可以只要有了足夠的存糧,想堅守多久就能堅守多久。
這也是崇禎皇帝為了防御歷史悲劇重演,而提前在這個地方落下的一個戰略性的棋子。
曹文詔雖然不知道原歷史上發生的事情,但他對皇帝的旨意卻執行的很好。
雖然這座熱河堡還不是崇禎皇帝最終想要的那種帶有棱堡的新式城池,但這座熱河堡卻勝在地勢身的險峻之上。
熱河堡的城墻,隨著山勢起伏,呈現出一樣的不規則的橢圓形蜿蜒形狀,不少地方依山就勢而形成的突出部,只要在上面修筑了炮臺,就能達到棱堡的效果。
當新任軍機處中書舍人牛聚明,帶著朝廷的圣旨,在以刑部尚書喬允升長孫喬啟泰為首的一隊錦衣衛人員護送下,打馬北上,經過四天的辛苦奔波,終于趕到熱河堡的時候,曹文詔正帶著曹變蛟、應時盛等將校,認真視察著熱河堡內的營房官署建設情況。
整座熱河堡內,有泉、有山、有湖面,更有大面積的平坦地帶。
南門內的臺地上,也就是后世避暑山莊的宮殿區,在建的正是武烈營的中軍大堂,也是熱河堡附近募民屯墾的辦事衙門。
從南往北走,下了臺地,是一片湖區,過了湖區,則是一片還算開闊的平原,這一處地方,如今正是武烈營的營房所在,一排排、一片片磚石混凝土結構的瓦房,如今已經立起來了,大批的士卒和青壯,正在工匠師傅的指導之下,緊張忙碌地在一座座營房之中,砌著一個個通鋪大炕。
塞外的冬季十分寒冷,而如今已經八月下旬,雖然不至于真的胡天八月即飛雪,但是距離飛雪的季節也已經不遠了。
內閣和軍機處中書舍人外出傳旨的機會不少,但是對于新科進士牛聚明來,這卻是人生之中的第一次。
當然了,在這短短的不到半年的時間里,牛聚明經歷過的第一次可實在是太多了,有時候他都感到這半年來他所遭遇的一切就像夢境一樣不太真實。
然而自從離了京師,經過順義、懷柔、密云,直到從古北口出塞,他才真實地認識到,自己的的確確是在干大事了。
出了古北口,其實風景與長城內的密云等處并無太大的不同,都是連綿起伏的山地丘陵,若唯一不同之處,那就是這一處處風景宜人的山間谷地之中并沒有如同關內一路所見那么多星羅棋布的村莊,早行暮宿之時,遠遠近近也看不到關內常見的裊裊炊煙。
這才讓他感到,他真的是來到了塞北,來到了自古以來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戰爭的戰略要地。
臨行前皇帝的一再囑托,更讓他跟受到了一種被賦予重任的自得和唯恐辜負皇帝期待的忐忑。
出了古北口兩日以后,牛聚明就趕到了熱河堡外,并且很快就在曹變蛟的帶領下,在熱河堡內平原區的營房工地上見到了曹文詔。
曹文詔聽是朝廷傳旨的欽使到來,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令人召集所部將校,跪聽圣旨。
此時三十三歲的牛聚明,看著比自己還上一點的曹文詔,心中也是無限感慨。
當下這條件,也沒什么可講究的,第一次當這個傳旨的欽使,對于接旨的一方略顯倉促草率的做法,也并不挑理,當下道:“圣旨到!曹文詔等武烈營所部將校,眾官跪接!”
古代傳圣旨是有很多講究的,比如開正門、進正廳、著禮服、擺香案、三跪九叩、雙手舉過頭頂等等,特別是供奉圣旨的香案,更是迎接圣旨時常見的東西。
但是對于武將來,有條件的時候講究一下,沒條件的時候也沒辦法。
歷史上素來以嫉賢妒能出名的牛聚明,這一世因為科舉得意、仕途順暢,反而沒有了這寫后世為人所詬病的毛病,再加上這次出塞要想立下大功,最終還是要落在曹文詔的身上,因此對曹文詔及其所部也格外高看一眼。
只聽牛聚明接著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春以來,曹文詔所部奉命屯駐塞外,募民墾種,選將練兵,不惟武烈營已如數編成,且在塞外擇要地修筑熱河堡已成。曹文詔一應舉措,甚合朕心。
“今朝廷議定,在熱河堡開設熱河鎮守府,著令薊鎮副總兵曹文詔,就地任職熱河鎮守使,熱河堡左近軍民商旅,凡興州衛、安州衛、會州衛、大安衛駐屯千戶所軍政民政事務,即日起悉歸熱河鎮守府管轄,由熱河鎮守使權節制調度。
“另,曹文詔接旨之日當整頓兵馬,與烏蘭哈達都指揮使司取得聯絡,做好隨時北上之準備,對科爾沁、敖漢、奈曼等部九月南下侵襲,應保持高度之警惕。欽此。”
牛聚明念完圣旨,曹文詔率領部下將校,三跪九叩,連聲道:“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如是者三遍,才算是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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