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由于崇禎元年春夏之交喀喇沁諸部的投靠,黃臺吉在東江戰役結束之后,親自率軍參加了納里特河南岸,也就是在吉日嘎郎圖的諸部會盟,并在會盟之后,親自帶領數萬大軍,再一次西征察哈爾部林丹汗,并將林丹汗從察罕浩特(二連浩特),徹底趕到了原屬于土默特濟農駐牧的歸化城。
這個歸化城,也就是后來的呼和浩特。
這樣一來,黃臺吉不僅從此徹底收復了東蒙古諸部之心,而且還將始終搞不清楚狀況、因而四處樹敵的林丹汗禍水西引,使得大明整個陜西三邊地區的邊防壓力,突然一下子大了起來。
因為察哈爾部林丹汗的不斷西遷,引起的是一串連鎖式的反應。
察哈爾部林丹汗的到來,使得土默特部不得不往西遷徙,逐漸渡過黃河,進入河套地區,而河套地區原又屬于鄂爾多斯諸部,這樣一來鄂爾多斯諸部,就不得不也往西遷。
于是原相安無事的西北頓時亂了起來,所謂的套虜不斷往寧夏、甘肅方向進攻,而不明就里的寧夏鎮、甘肅鎮,只是一味地憑借著長城沿途封堵攔截。
歷史上,這種攻勢一直持續到察哈爾部西遷到青海高原上為止,而陜西三邊各鎮軍隊,在這一持續多年的攻勢面前,疲于招架,結果使得原可以剿滅的流賊,也乘機坐大。
又因為土默特、鄂爾多斯和察哈爾諸部的西遷,大明朝花費了大量財力物力,用于鞏固西部防線,結果反倒使得流賊不敢再往西去,最終鬧得整個陜西大亂,河南大亂,湖廣大亂,然后整個大明內地的局勢也變得一下子不可收拾。
所有這一切,若最初的促成因素,追根溯源的話,還就是喀喇沁諸部對后金的歸附。而這一切,在如今這個時空,已經不復存在了。
崇禎元年的春夏之交,喀喇沁諸部在大明的支援下,不僅熬過了殘酷的春荒,而且還收服了蒙古右翼南部或者東蒙古南部的一些沒有來得及跟著察哈爾一起西遷的部落。
除了靠近遼東邊墻的敖漢部和奈曼部以外,如今宣府和薊鎮長城的北面,遼東邊墻以西,西拉木倫河以南的大部分地區,如今都是喀喇沁諸部的地盤。
正是因為喀喇沁諸部的缺席,使得納里特河的這次諸部會盟,沒有了歷史上的那種吸引力,所以黃臺吉沒有親自率軍前來。
與此同時,在沒有完征服東蒙古諸部之前,黃臺吉也還不敢長驅直入兩千里,去打察罕浩特。
而若是單純為了征服喀喇沁諸部,黃臺吉又覺得沒有必要親自出馬。所以就造成了崇禎元年九月納里特河畔的會盟,從開始到結束,都像是一場兒戲。
后金女真人的天聰汗不參加,腦溫科爾沁諸部的共主土謝圖汗奧巴,也認為自己沒有參加的必要,而阿魯科爾沁的首領車根汗達來褚虎爾,也不認為自己需要降低身份參加一個腦溫科爾沁左翼臺吉主持的會盟。
結果,盡管有后金使者的加持和背書,眼看就到了會盟的日子,卻仍然只有科爾沁右翼臺吉孔果爾、敖漢部首領索諾木杜棱、奈曼部臺吉多爾濟、扎魯特部臺吉扎布摩爾根、巴林部臺吉昂坤以及翁牛特部的索諾木那顏,各率部人馬來到納里特河南岸的吉日嘎郎圖。
各部首領或者臺吉所帶人馬,多的一千余騎,少的三百余騎,就這樣,到了會盟的日子,左翼科爾沁的臺吉齋桑,把自己的老部拿了出來,總算是勉強湊夠了七八千騎。
到了九月九日這一天,吉日嘎郎圖的一處臺地上,年近五十的左翼科爾沁臺吉齋桑,在后金使者揚古利和達爾漢的陪同下,登上一處提前準備好的高臺,與響應后金和科爾沁的號召前來參加會盟誓師的各部首領臺吉,比如科爾沁右翼臺吉孔果爾、敖漢部首領索諾木杜棱、奈曼部臺吉多爾濟、扎魯特部臺吉扎布摩爾根、巴林部臺吉昂坤,翁牛特部的索諾木那顏等人,一起盟誓。
科爾沁左翼臺吉齋桑,用莊嚴而略帶悲憤的語調,道:“長生天在上,今日您的子民,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莽古思的兒子齋桑請求您的慷慨照拂。今年春天,您忠順的子民,敖漢部的袞楚克和科爾沁的吳克善,帶著無限的善意和犒賞,到喀喇沁慰撫您的子民,不僅沒有得到應有的熱情款待,反倒被喀喇沁的臺吉布爾哈圖伙同外人,卑鄙殘忍地殺害。自來公正嚴明的長生天啊,請為您忠順的子民科爾沁部和敖漢部主持正義,使喀喇沁的布爾哈圖受到應有的懲罰!”
完這段話之后,齋桑的另外兩個兒子察罕和滿珠習禮,將一匹白馬和一頭黑牛,牽到了高臺之上。
這時,齋桑環視一遍站立在高臺之上的其他部落首領,接著道:“長生天在上,今日您最忠順的子民,科爾沁左翼臺吉齋桑,在此向您獻祭,并盟誓如下。”
科爾沁右翼臺吉孔果爾、敖漢部首領索諾木杜棱、奈曼部臺吉多爾濟、扎魯特部臺吉扎布摩爾根、巴林部臺吉昂坤,以及翁牛特部的首領索諾木那顏等人,也都一一學著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跟著齋桑一起道:“我們將像一個手掌上的五指一樣,緊緊聯合在一起共同出兵,為敖漢部的袞楚克和科爾沁的吳克善,以及其他無辜慘死的子民,報仇雪恨。
“必要殺盡喀喇沁的頭人,處死他們的奴仆,搶奪他們的牛羊,分割他們的財富、女子和牧場。不滅喀喇沁,絕不收兵,若違此誓言,有如此箭。”
眾人跟著出這些話的同時,人人手中都拿著一根箭,到這里的時候,同時把手中的箭桿折斷。這算是蒙古部落的一種毒誓了。
眾人折斷手中的箭桿,然后又聽科爾沁左翼的臺吉齋桑接著道:“長生天在上,今日您最忠順的子民,以一匹白馬和一頭黑牛獻祭,請您收下這微不足道的禮物!等到滅亡喀喇沁的那日,您最忠順的子民,必將以那個膽敢僭長生天的布爾哈圖的頭顱,來向您獻祭!”
完了這些話,齋桑與孔果爾兩人,抽出腰間佩刀,一人手牽白馬,一人手牽黑牛,同時捅向所牽祭品的心臟。
瞬間,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鮮血噴涌而出,很快流遍了整個高臺上的地面,那匹白馬和黑牛,慘叫著倒地,掙扎了一會兒,不再動彈,死透了。
到了此時,整個盟誓之禮算是完成了,以左翼科爾沁或者納里特科爾沁為主的東蒙諸部聯軍,算是正式組成了。
由于這個年代的蒙古部落,對于當著長生天的面所立的誓言,還是很重視的,很少有背盟叛誓的時候。
所以吉日嘎郎圖的盟誓一成,后金使者揚古利和達爾漢二人,不顧齋桑和孔果爾的一再挽留,于當天中午,就離開了吉日嘎郎圖,快馬加鞭,返回后金的都城沈陽,向他們的主子黃臺吉報告喜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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