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完了這番話,似乎也是耗盡了體力,把頭躺回到躺椅的靠背上,胸口像是風箱一樣,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rg
只是他那兩只深陷在眼窩中的眼珠子,仍然死死地盯著張立位不放。
這時,“橫天王”王嘉胤發話了,不過話不是對張立位的,而是對王二的,他:“沒成想軍師竟然病重到了這個地步!軍師的意思,我也聽明白了,既然軍師病重如此,就先躺著歇息。我來問吧!”
王二掙扎著剛想起身再什么,卻又是爆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那個不知道被用了多少回的手絹,又拿出來接住了滿口的血痰。
王嘉胤看著王二的病容,也是心疼不已,又想起王二病得這么重還特意過來向他報告這個事情,當下心中也是惱怒,突然回頭,盯著張立位罵道:“張立位,你他娘的被劉國能獻給了官軍,被人綁進了官軍大營,這個情況你為什么隱瞞不?
“官軍究竟為何放了你,你為何又與其他逃卒串通辭,欺騙老子!?
“今日你要不清楚,休怪老子要了你的性命!”
此時的王嘉胤滿臉通紅、須發皆張,顯然是動了真怒了,不過他出來的話,聽在張立位的耳朵里,卻讓張立位心里一松。
來去,王嘉胤和王二都是推斷,根沒有掌握什么真憑實據。
往常,這樣的事情擱在別人的身上,根不需要什么真憑實據,懷疑誰就會殺了誰,特別是王二這個在王嘉胤的心里地位很重要的老兄弟站出來對誰起了疑心,那更是死定了。
但是張立位畢竟與一般人不同,他是王嘉胤發妻的親弟弟,雖然王嘉胤在他發妻張氏活著的時候并不在意,稍不稱心如意就是一頓打罵,但是在妻女相繼病死之后,卻又記起了發妻的好來,連帶著對從看著長大的妻弟張立位,也是多了幾分親情,此時雖然憤怒,卻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推出去殺了。
王嘉胤這樣的人物,當然不會把親情看得有多重,凡是威脅到他的人,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宰了。
不過,他卻不認為張立位這樣的人,會對他有什么威脅,包括被人戲稱作“二大王”的王國忠,他也不認為對他會有什么威脅。
畢竟這些人他太知根知底,知道他們都是庸碌之人,要勇力沒勇力,要智謀沒智謀,在義軍之中只能依靠他才能生存。
所以他根想不到,自己看著長大的舅子張立位,這次回來居然會有謀他性命之心。
但是畢竟王二心細,從同歸的那幾個人嘴中中問出了實情,知道張立位前番所皆是謊言欺騙,不僅隱瞞了被官軍俘虜的真情,而且很可能真的是還隱瞞別的什么東西,若真的是不利于自己,殺了他也沒什么可的。
此時王嘉胤怒氣沖沖地盯著張立位,等他回答。
“姐夫啊,弟真的是逃回來的啊!雖然劉國能那個王八蛋出賣了弟,官軍將帥知道了弟乃是大王的親戚,但是人家根看不上咱們這伙占山為王的山賊土匪,啊,不,是義軍,也沒把弟當成什么人物,該干的臟活,該出的苦力,是一樣都不少啊!
“劉國能以塌天王之尊,人馬兩萬,投降了官軍也只留了一千,弟什么都沒有,又能有什么地位?人家根就沒放在眼里啊!弟見天兒在石口以北開山鋪路,這才有機會躲進山林,逃了回來!這一,沒有半假話,一起回來的那幾個都可以作證!”
不管王二有多精,他終究沒有證據,他唯一拿到的確鑿證據,就是那幾個一起逃回的嘍啰的口供,但是那幾個嘍啰,卻都是不明真相的“群眾”,他們所知道的,也就是張立位所的這些。
若是王二可以對張立位用刑,他相信能夠撬開張立位的嘴,讓他出真話。
但是此時此刻,別他沒有那份精力,就是他有,在王嘉胤的面前,他也不能那么做。
此時他見張立位還是土頭土臉、一身泥垢,顯然還沒有來得及更衣清洗,當下又強坐起來,看著“上天龍”白文波,用手指著張立位,費力地道:“給我搜!搜他的身!搜他去過的每個地方!見過的每個人!”
白文波聽了王二的話,看了看王嘉胤,見王嘉胤沒有反對,一邊安排人手,去方才找到張立位的那處廂房搜檢,一邊大步上前,將張立位摁倒在地上,“刺啦”“刺啦”地幾聲響過之后,張立位已經是赤條條一絲不掛地跪在那里了。
白文波抖摟抖摟從張立位身上撕下的衣服,什么東西也沒有掉下,再看張立位的身上,除了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之外,也是什么都沒有。
這時候,派去搜查那個廂房的頭目也回來了,沖著白文波搖了搖頭。
白文波看著王二也不話,靜等王二的進一步命令。
只見這個時候,王二把冷冷的目光盯在了王國忠的身上。
不過此時的王國忠早已經不再害怕了,他知道只要張立位不出他來,他就牽扯不到這個事情中來。
見王二目露兇光地看著自己,王國忠也不用白文波過來,當即上前兩步,三下兩下就把衣服也給脫了精光,然后看著王二,冷冷地道:“怎么樣,軍師,左丞相?!這下你應該滿意了吧!”
王二見狀確實是有失望,將眼睛閉上了一會兒,然后又睜開,在院子里尋找著下一個目標。
正在這時,“八金剛”張存孟突然站了出來,憤怒地道:“王二,你他娘的還想搜查老子嗎?!老子是見過張立位,可是大王也見過,你要不要把大王也一起搜了!?”
“夠了!”
王嘉胤終于發火了,看著他原最信任的兩個人,赤條條地被展示在自己的面前,由不得他心中感到非常的不爽。
“現在山火這一劫,幸虧老天爺照應,下了場及時雨,讓我們躲過去了,但是黃蘆嶺丟了,石門關丟了,官軍眼看著就到了眼皮底下了,正是需要老弟兄們擰成一股繩,共度難關的時候!捕風捉影的事兒,暫時先放一邊兒吧!”
到這里,王嘉胤看了看王二,又道:“既然軍師對張立位這子不放心,那么對他的安排就先放放,帳前指揮就先別做了,就讓他在我身邊伺候著吧,端茶倒水的事情,他總還是干得了的。”
王二見王嘉胤這么了,嘆了口氣,閉上眼睛,算是默認了。
王嘉胤知道這個他極為倚重的老兄弟同意了,隨即道:“你們兩個!成個什么樣子,還不滾下去換身衣服!”
張立位聽見這話,心里一塊石頭落地,連忙磕了個響頭:“謝大王不殺之恩!謝丞相不殺之恩!”
王國忠冷冷地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左丞相王二,撿起地上的衣服,胡亂披在自己和張立位的身上,然后拉著還在哭泣叩頭的張立位,朝后院走去。
隨后王嘉胤又與左丞相王二等人,議論了一番應對官軍進剿的安排,就趕忙讓王二回他自己的丞相府,也就是相距數里地的娘娘廟休息養病。
王二身體來就不好,山上又缺醫少藥,再加上前些日子的大火焚山,王二抱著病體帶領人馬奮戰在一線救火防火累夠嗆,回來后就一病不起,這讓王嘉胤也感到非常的憂慮。
看著王二躺在躺椅上,被“上天龍”白文波指揮著一群人抬回去娘娘廟,王嘉胤也終于也定了決心,一旦官軍開始進攻頭道嶺營地,不管王二身體好沒好轉,都必須帶著大軍轉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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