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zhàn),近衛(wèi)軍新編第二鎮(zhèn)死傷最重的,正是麻登云、孫祖壽帶去梨花尖水門處的那三營騎兵。rg
這些騎馬上城步戰(zhàn)的騎兵,沒有裝備新式的火器,身上的戚刀盔甲雖然十分精良,但論單兵作戰(zhàn)能力仍然不是建虜精銳的對手。
登上城頭緊急補位的三千人,傷亡了一半還多。
不過正所謂泥沙淘盡始到金,經(jīng)歷過建虜正藍旗辮子兵瘋狂進攻還能幸存下來的那些人,自然而然地就成為了精銳,成為這三個營頭里的骨干。
紫荊關(guān)下的激戰(zhàn)結(jié)束之后的第二天早上,王輔和方孔二人聯(lián)名的捷報,就被一隊緊急派出的信使快馬送往了居庸關(guān)方向。
與此同時,十一月十七日的上午,原計劃要等到莽古爾泰的消息傳來之后再做決定的黃臺吉,也再次怒氣沖沖地率領(lǐng)著麾下的建虜和蒙古大軍,來到了八達嶺下。
而這一切,卻要從杜勛跟著滿珠習禮手下的兩個科爾沁騎兵來到懷來城起。
十一月十六日的上午,杜勛滿肚子忐忑不安地,跟著兩個語言不通的科爾沁騎兵,一起離開了居庸關(guān)。
來自滿珠習禮麾下的兩個科爾沁騎兵,一前一后,將杜勛夾在中間,沿著時寬時窄的軍都陘一路往北。
滿珠習禮進入居庸關(guān)后,崇禎皇帝沒有限制他的自由,反倒讓牛聚明將他與其麾下侍從安排到了一起,給予了皇親國戚的禮遇。
等到定下了杜勛作為答復的使者之后,牛聚明又讓滿珠習禮自己挑選兩名科爾沁的侍從人員陪同前去。
且,杜勛三人離開了八達嶺所在的山谷出口之后,地勢逐漸開闊起來,三人轉(zhuǎn)而往西,一路來到了榆林堡外。
在榆林堡,三人遇到了奉命留駐此地警戒居庸關(guān)方向明軍的正黃旗牛錄額真何洛會。
何洛會一看來了明使,留下牛錄的一名分得拔什庫(牛錄額額的副手)守衛(wèi)榆林堡,自己親自帶著數(shù)十騎精銳,押送三人去了懷來城。
黃臺吉聽居庸關(guān)那邊這么快就有了回應(yīng),心中也是急切,立刻就讓人將杜勛三人帶到了他如今所居的前懷來衛(wèi)指揮使官署召見。
十一月十六日下午未時,也就是紫荊嶺上的激戰(zhàn)剛剛落下帷幕的同一個時間,黃臺吉在懷來城中的行宮之中高官云集,建虜正黃旗、鑲紅旗的貝勒大臣們,漠南蒙古歸附后金的各部首領(lǐng)們,又一次聚在了一起,人人都在等待著居庸關(guān)送來的答復。
這個答復到底是什么樣,對于他們當中的許多人來,都是相當?shù)闹匾?br />
若是居庸關(guān)方向的明朝大臣或者鎮(zhèn)守大將屈服了,甚至距離居庸關(guān)并不遙遠的明朝京師的君臣屈服了,那可就太好了。
因為對任何一位真正有頭腦的首領(lǐng)來,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是最佳的選擇。
但若是明朝一邊沒有屈服,那么又該如何呢?
天氣來冷了,桑干河上都結(jié)了冰,人馬已經(jīng)可以踏冰而過。
這對以騎兵為主力的建虜和蒙古軍隊來,當然是一件好事。
可是這么多建虜和蒙古軍隊進入明朝腹地,又有大同、宣府這樣的堅城未下,屹立在他們的身后,若是屯兵敵境,久而無功,他們也是沒有辦法一直等待下去的。
不管接下來到底是進攻,還是撤退,都必須要盡快做出決定了。
這也是這兩天來,岳托、達爾漢、范文程等人一再向黃臺吉進諫的內(nèi)容。
當然,這也是黃臺吉如今的想法。
畢竟,在明朝境內(nèi)駐留的時間久,他心中對于遼東后路的不安之感,就是鮮明。
桑干河都結(jié)冰了,鴨綠江只會凍得比桑干河更加徹底!
那么已經(jīng)休養(yǎng)生息了一年的遼東鎮(zhèn)、東江鎮(zhèn)明軍,聽聞我大金國八旗主力破邊而入明朝腹地,還會繼續(xù)老實下去嗎?
他們要是一直這么老實下去還好,可若是不老實,大金國的后路豈不危險?
若是自己能夠快打斬亂麻進抵明國京師城下,那么一切都還好,屆時遼東明軍鐵騎必將回師救援北京,如此的話,單單一個東江鎮(zhèn),他黃臺吉還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如今這個局面,卻與當初的設(shè)想不大相同,自己率領(lǐng)的大軍與明朝京師之間,可還隔著一座居庸關(guān)。
黃臺吉一邊繼續(xù)想著這些惱人的問題,一邊派人去傳何洛會帶明朝使者來見。
片刻功夫過去,何洛會帶著杜勛和那兩個科爾沁的騎兵來到了眾人所在的行宮前院大堂。
杜勛竭力想要保持著自己作為明朝使節(jié)的尊嚴,可是一進大堂,驟然看見大堂周圍環(huán)坐著如此多衣著怪異、造型詭異的胡虜高官顯貴,心中立刻就怯了,雙腿像是力量被抽空了一樣,軟得走不動道,直哆嗦。
再看見何洛會與另外兩個科爾沁親兵突然跪地,高聲著什么話,對著端坐于前方高位上的胡虜行禮,杜勛再也維持不住自己想要極力維持的尊嚴了,噗通一聲,也跟著跪在了地上,盯著地面,不敢抬頭,哆哆嗦嗦地道:
“在下,是大明天子派來,送信的內(nèi)臣,杜勛,現(xiàn)有,大明朝廷,的國書在此”
杜勛結(jié)結(jié)巴巴斷斷續(xù)續(xù)地完了這些話,從背后解下來一個包裹,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后打開包裹,從中取出一個長條形的盒子,然后恭恭敬敬地用雙手舉過頭頂。
杜勛的膽懦弱模樣,立刻引來了大堂中后金與蒙古高官顯貴們的一場哄堂大笑。
仿佛杜勛的奴顏婢膝,驗證了他們心中對于南朝的一切偏見。
黃臺吉原看到這個南朝使節(jié)文質(zhì)彬彬、儀表堂堂,以為定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節(jié)烈之士,但卻萬萬沒想到,此人剛進堂中,剛見了面,就是這樣一種表現(xiàn)。
這讓他突然暢快大笑之余,也莫名感到一種厭惡和鄙夷,原來南朝天子派來的是個閹宦。
后金國建立之后,宮殿狹,奴兒哈赤也用不到閹人,到了黃臺吉繼承汗位之后,他的汗王宮也不大,里面也沒有閹人。
滿清的后宮之中使用太監(jiān),差不多就是從入關(guān)之后占據(jù)了紫禁城以后開始的。
而且他們立了一條相當惡毒的規(guī)矩,那就是不準滿人入宮當太監(jiān),只能用漢人閹割當太監(jiān)。
所有滿清入關(guān)之后紫禁城里的太監(jiān),基上都是京畿之地的漢人百姓出身。
杜勛完了話,趴在地上不敢動,而黃臺吉因為知道他原來是一個閹人,所以也就沒有多少跟他談話問詢的興趣,轉(zhuǎn)而用蒙語與那兩個科爾沁的騎兵問起話來。
杜勛當然不懂蒙古話,自然聽不懂那些人在些什么,不過片刻之后,他卻聽出了大堂之中那個奴酋與其他胡虜顯貴的激動。
正當他琢磨著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時候,只聽那個聲若洪鐘一般的奴酋,突然用漢話問他:“杜勛,你家天子此時可是在居庸關(guān)中?!”
杜勛聽了這話,忽然抬頭,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定是那些科爾沁騎兵將大明的皇帝陛下給出賣了!
一想到這里,杜勛突然抬頭,惡狠狠地盯著那兩個科爾沁騎兵的背影,卻咬著牙不話。
關(guān)于大明皇帝的一切,對于他們這些自就被送進皇宮里培養(yǎng)長大的太監(jiān)來,是個禁忌話題,相互之間不允許問,而被問到的人也不允許,即使你能夠讀書寫字,也不允許留下只言片語。
因為皇帝的起居注也好,將來的實錄也好,那都是文官的特權(quán),是不允許內(nèi)臣有一絲一毫干預(yù)的。
也因此,杜勛從也被教育和養(yǎng)成了這樣的習慣,一旦別人問他有關(guān)皇帝的情況,他就會條件反射一般地去猜測這個人的用心。
只是此時問話的,卻是能夠決定他的生死命運的人。
這讓他異常糾結(jié)。
然而,他的這種糾結(jié),看在黃臺吉等人的眼里,卻顯然已經(jīng)等于是明了一切。
“杜勛啊杜勛,你不過是明國活不下去的百姓中的一個,任何一個男人,若是還有一條活路,又怎么能夠容忍入宮去做一個閹人?!而你之所以沒有別的活路,正是你們南朝的皇帝給害的啊!”
黃臺吉此時心中依然確定,明國的那個少年皇帝,此刻定然就在不足百里以外的那座關(guān)城之中。
原自軍陷入的那種猶豫不決、舉棋不定、難以取舍的狀態(tài),仿佛一下子因為這個消息的到來而出現(xiàn)了一絲曙光。
原計劃中兵臨明國京師城下,與明國皇帝簽訂城下之盟的計劃,是不是可以直接用在居庸關(guān)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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