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這一邊剛剛結束了長達兩旬之久的外出視察,馬不停蹄地從通州回到京師紫禁城中,還沒有來得及好好陪陪幾位心愛的后妃,就又被各種政務給纏住了。..
先是即將到來的崇禎四年春闈之事,需要崇禎皇帝親自審定各項安排,包括南北榜的調整與變化,以及新增外藩屬國的進士錄取名額。
這些事情,前期一直都由內閣首輔李國鐠、閣臣兼禮部尚書徐光啟等在京的大臣們負責籌備著,如今崇禎四年的春闈已經近在眼前了,朝野關心,士林矚目,一點差錯也不能出。
雖然這些事情,都有崇禎元年定下的規矩可以遵循,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但是其中許多事項,卻也需要崇禎皇帝這個東風,親自審定之后,御筆批準才能執行啊!
除了崇禎四年春闈的事情以外,崇禎皇帝在年前就派出去到科爾沁左翼草原上公干的御前侍從武官楊振、鄧天河,以及哈斯干等隨行人員,也在崇禎皇帝返京之前,順利回到了京師。
而他們所辦理的事情,更是牽扯到了儲秀宮的蘭貴妃,甚至也包括了永壽宮的宜妃、咸福宮的寧妃在內。
這些牽涉到后宮的隱秘事務,也不是朝廷的內閣或者軍機處能夠繞過皇帝直接過問和處理的事務。
既然內閣和軍機處,包括理藩院辦理不了,那么這一切當然都得崇禎皇帝回來之后親自來做了。
這一回,崇禎皇帝回宮之后,立刻召見了楊振和鄧天河兩人,聽了他們介紹的北上查干浩特的經過,以及他們面見科爾沁左翼蒙古首領博爾濟吉特齋桑之時達成的條件。..
隨后,崇禎皇帝緊接著在乾清宮里,請了蘭貴妃海蘭珠過來,并且一同召見了跟著楊振等人一起北上查干浩特的哈斯干,同時還讓人傳來了在理藩院任職行人司副的蘭貴妃之弟滿珠習禮。
海蘭珠與滿珠習禮姐弟倆,當面聽了哈斯干的報告,并拆看了來自科爾沁草原的書信,得知自己的父親科爾沁左翼貝勒齋桑終于看清了形勢,兩個人心里始終懸著的那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滿珠習禮知道自己基本不可能再回到科爾沁草原了,除非女真人的大金國滅亡,或者科爾沁左翼蒙古部落在大明與女真的戰爭中,完全站到大明朝的這一方。
滿珠習禮雖然年輕,雖然是典型的紈绔子弟出身,可是他卻一點也不傻。
在被留在大明境內之前,他作為后金國天聰汗黃臺吉的貼身侍從,不僅常常出入于沈陽城內的汗王宮里,而且女真八旗的衙門和那些女真權貴的府邸宅院,也都完全對他敞開。
所以,滿珠習禮對于后金國上上下下的情況,可以說是十分熟悉了,完全知道女真八旗的長處與短處,優勢與劣勢。
如今,他被留在大明朝的境內也已經一年多了,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除了輕易不能離開京師擅自外出之外,大明朝的其他方方面面,也都對他完全敞開。
包括過去秘不示人的神機營駐地,甚至是神機營里的新式火器,也都對他完全敞開。
兩相對比之下,滿珠習禮已經非常清楚,與大明朝這個建立將近三百年的老大帝國相比,女真人在遼東建立的金國,簡直就是僻居一隅的彈丸小國。..
科爾沁蒙古部落固然不是女真八旗軍隊的對手,但是在大明朝的堅城巨炮面前,在大明朝不斷推陳出新的新式火器面前,女真八旗的弓馬騎射再厲害,他們終究也是血肉之軀。
何況大明朝地大物博、人口眾多,任何一個行省的人口、土地與物產,都能趕得上僻居一隅的所謂大金國了。
滿珠習禮與他的姐姐海蘭珠一樣,在大明朝的京師住得時間越久,就是越盼望著科爾沁左翼蒙古部落的親友族人們,趕快認清形勢,做出正確的選擇。
對于自己父親齋桑的這種兩不得罪或者兩面討好的騎墻態度,海蘭珠從哈斯干帶回來的消息里,已經看得明明白白,然而齋桑畢竟是自己的父親,除了心中略有不滿之外,也不能表現出來。
當著海蘭珠與滿珠習禮面,崇禎皇帝對哈斯干帶回來的消息,表現得十分高興,就像是科爾沁左翼貝勒齋桑已經與自己締結了盟約一樣。
崇禎皇帝的表現,倒是讓海蘭珠、滿珠習禮姐弟倆,徹底放了心。
不管自家父親的態度是如何的猶豫不決,是如何的兩面討好,只要眼前的這個皇帝陛下能夠感到滿意就好。
其實,楊振、鄧天河、哈斯干他們帶回來的科爾沁左翼的消息,并沒有超出崇禎皇帝之前的預料。
這樣的事情本來也就急不得,而眼下齋桑的態度松動,已經是一個極好的兆頭了。
如今這位崇禎皇帝堅信,只要科爾沁左翼蒙古的貝勒齋桑邁出了第一步,那么他就不得不邁出第二步、第三步,直到徹底走到大明朝的這邊來。
因此,崇禎皇帝帶著蘭貴妃海蘭珠召見了滿珠習禮與哈斯干之后,當著這幾個出身于科爾沁左翼蒙古的姐弟、主仆的面兒,口諭內務府總管太監王承恩,準許內務府直管的位于張家口的恒興公司,專辦與科爾沁左翼蒙古部落的貿易。
至于貿易的品類,不需要崇禎皇帝多說,早就了解皇帝心思的王承恩,自是心領神會。
崇禎皇帝自回到紫禁城里之后,連著忙了兩天,將崇禎四年春闈的事情,以及拉攏科爾沁左翼蒙古部落的事情處理妥當,本意為接下來可以陪陪幾位后妃,放松放松連日來緊繃著的身心,然而這樣的想法,他也實現不了。
崇禎四年的春天,或許注定是一個不一樣的春天。
就在三月十八日傍晚,崇禎皇帝剛剛陪著周皇后吃完晚飯,準備留宿于坤寧宮中,結果還沒洗漱完畢,就接到了軍機處轉呈的一封來自西北的京畿軍報。
“臣欽命西北督師軍機大臣李邦華,于安定再拜稽首陛下御前,臣二月上旬一聞河州城復,即調遣陜、甘、寧諸路兵馬累十萬之眾并力西進。
“二月二十八日夜,陛下旨意送抵平涼,臣接旨起行,于三十日午即率欽差行轅入駐安定,后兩日,會三邊總督袁崇煥、陜西巡撫洪承疇、武安伯王廷臣等人至安定,傳達陛下之旨意,布置收復蘭州諸事。
“臣等多方籌措糧草軍需,于三月初二日部署既定,數路大軍聞令而行,自南而北、由東而西,步步為營、齊頭并進,欲迫蘭州之賊棄城渡河,力壓其眾西去。
“不數日之間,蘭州外圍之金城(后世甘肅榆中)、安鄉羌(后世甘肅永靖)等河南之地,皆為官軍收復,蘭州咽喉鎖鑰之城已近在咫尺!
“然而未料當此之際,三月初四夜半,臣等于安定城驚聞,孤懸于河湟之西寧城,竟落入西賊張獻忠、藺養成之手!
“西賊張、藺等人當日脫離河州、擁眾北入積石關后,于積石關設重兵防御,且關下道路崎嶇,關上形勢險峻,近衛軍第四鎮虎大威標下一部人馬已駐兵于關下多日,惜乎重炮彈藥未至,而臣亦未令之強攻,以至于東西官軍隔絕,以至于西寧長久孤懸在外,致有此失,皆臣之過也!
“今有河湟蕃人原曾避難西寧城中者,翻山越嶺逃亡而至,皆傳西寧城南門于三月二日夜為民軍所獻,西賊張、藺等部趁勢攻入,城中守將李弘嗣、李振聲皆為亂賊所殺!
“更有逃亡東來之蕃人,有傳西寧全城被屠者,然兩地關山阻斷,音訊隔絕,臣等未經證實,不敢輕下定論!……”
崇禎皇帝剛從大沽口、白冶城以及通州視察回來的這幾天里,心氣正高,信心正足,在這個時候突然收到這么一個軍報,簡直就是當頭一盆冷水,直接就將他從沾沾自喜之中澆醒了。
崇禎四年三月十九日上午辰時左右,崇禎皇帝在武英殿西偏殿的輿圖閣里,傳召了軍機大臣孫承宗、兵部尚書南居益,理藩院院使恭順侯吳惟英、左右副使姜曰廣、多爾濟達爾罕,以及軍機處當值的幾個參議和舍人們,一起研究西北突發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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