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三年正月初七日中午,在各路人馬分頭出擊五天之后,坐鎮(zhèn)在東勝城中統(tǒng)籌大軍后路糧草轉(zhuǎn)運問題的李邦華,收到了祖大壽所部中軍小將祖克勇送回東勝的消息。
在祖大壽所部大同鎮(zhèn)邊軍騎兵以及西烏拉特騎兵的逼迫之下,經(jīng)過烏素圖召活佛薩木騰敖斯?fàn)柕囊辉俦WC和陪同前往其駐地的達(dá)爾扈特人的勸說,鄂爾多斯?jié)r(nóng)額璘臣及其右翼臺吉善丹率眾五千余騎投降。
鄂爾多斯本部及右翼所部累計部眾六千一百余戶,男女老少三萬六千六百余人全部投降。
當(dāng)日傍晚,延綏參政陳奇瑜派出的信使,也聞訊趕到了東勝城內(nèi),前來拜見李邦華。
原來,順義王卜失兔來到榆林衛(wèi)邊外的易馬城叩關(guān)請降之后,守關(guān)邊將情知事關(guān)重大,連忙請示了留守榆林的延綏參政陳奇瑜。
一直都在關(guān)注著塞北戰(zhàn)局變化的陳奇瑜,在順義王卜失兔同意所部繳械之后,當(dāng)機立斷打開關(guān)門,放了他們?nèi)腙P(guān),帶走了順義王卜失兔后,讓順義王的部眾暫時駐扎在易馬城巨大的甕城之中。
此時的延綏巡撫孫傳庭也好,三邊總督袁崇煥也好,一個在焦頭爛額地應(yīng)付著再次流竄回陜西的流賊,一個在更加焦頭爛額地對付著臨洮固原等地一片大亂的局面,無力過問陳奇瑜開關(guān)接納并扣押順義王的事情。
直到祖大壽率領(lǐng)大同鎮(zhèn)官軍和歸附的蒙古騎兵大隊人馬,來到距離延綏鎮(zhèn)邊外的薩拉烏蘇河畔的時候,這一帶的明軍才快速地將這個消息報了上去。
至此,陳奇瑜才知道軍機大臣李邦華親自到了榆林邊外河套之地的東勝衛(wèi)故城。
因此,趕緊派出了信使,將拘押順義王卜失兔于榆林的事情報告給了李邦華,同時也等于是將這個燙手的山芋甩鍋給了李邦華。
如果此時坐在李邦華位置上的人物是洪承疇,或許他會不動聲色地將這個早就過氣了的順義王卜失兔干掉了。
但是李邦華不是洪承疇,所以最終這個問題怎么辦,還得是崇禎皇帝親自來定。
收到了祖大壽和陳奇瑜送來的消息之后,接下來的三天里,坐鎮(zhèn)東勝城內(nèi)的李邦華,又相繼收到了另外兩路人馬的報告。
前往西北方向?qū)ふ疑晨嗽慷鯛柖嗨购筇撞勘姏Q戰(zhàn)的曹文詔,在冰河遍布的巴彥淖爾,找到了沙克扎的大帳所在地。
而不愿束手就擒的沙克扎及其所部騎兵丟下部眾,一路向西逃竄,被曹文詔麾下的曹變蛟、湯九州、李萬慶所部追擊三十余里。
沙克扎本人被曹變蛟追上并斬首,所部騎兵大部被殺,小部逃散,老弱婦孺部眾四千余口被俘。
與鄂爾多斯后套地區(qū)的沙克扎部倉皇西逃完全不同的是,鄂爾多斯左翼臺吉扎木素所部的駐地,就在整個河套的西南地區(qū)(后世的鄂爾多斯鄂托克旗),西面百余里外是寧夏鎮(zhèn)的邊墻,南面百余里外是三邊總督駐地花馬池一點的邊墻,逃無可逃。
所以,當(dāng)趙率教帶著他那支跟著他從山海關(guān)萬里迢迢征戰(zhàn)到了大西北的山海鎮(zhèn)騎兵,剛出現(xiàn)在都思圖河北岸(位于后世的鄂爾多斯鄂托克旗南面)的時候,扎木素就連忙派了人過來請求歸降。
扎木素所部鄂爾多斯左翼兩千八百多名青壯騎兵,以及老弱婦孺部眾牧民八千九百余人望風(fēng)而降。
趙率教雖然在從軍之后,大多數(shù)的軍旅生涯都是在遼東鎮(zhèn)渡過的,但他的出身,卻是陜西行都司管轄下的靖虜衛(wèi)。
這個靖虜衛(wèi)也就是后世甘肅靖遠(yuǎn),說起來距離河套之地并沒有多遠(yuǎn)。
作為一個靠著一次次沖鋒陷陣從尸山血海里打出來的總兵官,他當(dāng)然更向往獨當(dāng)一面地打上一場殲滅戰(zhàn),也讓自己的大名在故鄉(xiāng)人中間傳揚開來。
特別是聽說了曹文詔率部斬了沙克扎,滅了后套鄂爾多斯的消息之后,年屆六十的老將趙率教,對于扎木素的率部投降,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
正所謂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啊!
在原本的歷史上,作為山海鎮(zhèn)的總兵官,趙率教就是陣亡于這一次的建虜入侵。
百戰(zhàn)而死,未得封爵,對于一個將軍來說,這是一個莫大的遺憾。
尤其是這一世,毛文龍和劉興祚的封爵,刺激了一批邊鎮(zhèn)武將,當(dāng)然也讓趙率教看到了封爵的機會。
只是如今的皇帝改變了過去的戰(zhàn)略,大量的明軍守在遼西走廊的寧錦防線背后,使得他這樣的武將竟然一時沒有了用武之地。
此時跟著閣老前來收復(fù)河套,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
若是不能立下一份像樣的軍功,一旦再次回到山海關(guān),這樣的機會可就難再有了!
六十歲的老將趙率教有這樣的想法,五十歲的祖大壽也有這樣的想法。
包括比趙率教、祖大壽年輕得多的曹文詔,都有這樣的想法。
在這幾個人的眼中,如今的皇帝重軍功,正是他們這些武將們建功立業(yè)、封妻蔭子的好時候!
崇禎三年正月十三日,祖大壽本人率領(lǐng)一部中軍騎兵千余人,帶著歸降的鄂爾多斯?jié)r(nóng)額璘臣和鄂爾多斯右翼臺吉單丹,以及兩人的親眷家人百余名,回到了東勝城中。
李邦華在烏素圖召活佛薩木騰敖斯?fàn)栆约白娲髩鄣热说呐阃拢H自接見了額璘臣與單丹兩人,并向兩人做出了明確的承諾,一定會請示朝廷善待兩人,并妥善安置他們的鄂爾多斯部眾。
不過與此同時,李邦華也對額璘臣與善丹兩人說:“我大明皇帝陛下素來善待內(nèi)附之蒙古部落,當(dāng)初喀喇沁部首領(lǐng)布爾哈圖以臺吉身份率眾歸附,朝廷賜以歸義王王爵,并授以烏蘭哈達(dá)都指揮使司都指揮使,代領(lǐng)薊鎮(zhèn)邊外及西拉木倫河以南各個部落。
“今日兩位身份貴重,一個是鄂爾多斯諸部濟農(nóng),一個是鄂爾多斯部右翼臺吉,兩位若親入京師朝見,我大明皇帝陛下定然會有厚恩施與兩位!”
此前聽了大明朝內(nèi)閣閣老兼什么軍機大臣李邦華的話,額璘臣與善丹兩人心中還暗自高興呢。
等到這個大明朝的閣老說完了這番話,兩人同時都是大吃一驚。
額璘臣驚訝地說道:“閣老大人!大人方才所說何意?!某與善丹臺吉,須去京師朝見方得冊封?!”
說完了這話,額璘臣也滿臉疑惑地看向了烏素圖召活佛薩木騰敖斯?fàn)枴?br />
年過七旬但卻老當(dāng)益壯的薩木騰敖斯?fàn)柣罘穑约阂膊磺宄竺鞒⒌降讜趺刺幹妙~璘臣,但是一個人活得歲數(shù)大了就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經(jīng)歷的事情多,見過的場面多。
薩木騰敖斯?fàn)杽裾f額璘臣束手歸降的一個重要理由就是,大明朝廷以往對待外藩內(nèi)附的蒙古部落首領(lǐng)歷來封賞從重。
根據(jù)他的觀察,大明朝對于內(nèi)附的外藩首領(lǐng),不僅以禮相待、年賞優(yōu)厚,而且從來都是只要個上表稱臣的名義,你的領(lǐng)地是你的,你的部眾還是你的,除了磕頭稱臣,其他一切都不變,最多不過是每年進貢一些土特產(chǎn)罷了。
這個理由,也是額璘臣與善丹歸降背后的理由,當(dāng)然也是扎木素歸降背后的理由。
薩木騰敖斯?fàn)柣罘鸩贿^是把這個道理挑明了說出來罷了。
而這一點,也的確是大明朝歷代皇帝對待蒙古或者周邊任何一個屬國、藩部和外邦的慣例。
大明朝的皇帝變了,但是他們在對待大明朝的習(xí)慣上卻沒有改變。
所以額璘臣聽了李邦華的說辭,心中頓時就有些疑惑。
他看向薩木騰敖斯?fàn)柣罘穑笳咴静[著的雙眼也在同時睜開了。
這些人的反應(yīng),早在李邦華的預(yù)料之中,見他們心中有疑問,當(dāng)即又說道:
“額璘臣,善丹,你二人既然口口聲聲說是誠心歸附我大明朝廷,誠心侍奉我大明皇帝陛下,難道說,去一趟大明京師,朝見我大明皇帝陛下一趟,都不愿意嗎?!”
說完了這話,李邦華臉色冷下來,看著驚恐的兩人說道:“鄂爾多斯部的如許部眾如何安置,完全取決于你二人此次前往京師朝見的結(jié)果!
“我大明皇帝陛下雖然愿以施厚恩于外藩,但也要看外藩內(nèi)附的誠意,否則我大明數(shù)十萬邊軍將士辛苦奮戰(zhàn)所為何來?!”
李邦華說完了這話,這座順義王之前居住的仿照八白室建造的行宮正殿之中一陣盔甲刀劍響動之聲。
李邦華身邊的將領(lǐng),以及祖大壽帶來的大同鎮(zhèn)將領(lǐng),見李邦華面色不善,呼呼啦啦地全都手按刀劍站了起來。
額璘臣與善丹見狀,同時說道:“外臣并非此意!外臣等人愿去大明京師,朝見大明皇帝陛下!”
也是在這個時候,被李邦華待若上賓的薩木騰敖斯?fàn)柣罘穑舱玖似饋恚戳丝凑谙蛩秮砬笾抗獾念~璘臣,然后躬身對李邦華說道:
“閣老大人!喇嘛愿意陪同鄂爾多斯部的貴人們,前往京師,朝見圣上,還請閣老大人準(zhǔn)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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