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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梟士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金明池畔

作者/高月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街鼓動,禁城開,天上探人回。uukla鳳銜金榜出云來,平地一聲雷。

    鶯已遷,龍已化,一夜?jié)M城車馬。家家樓上簇神仙,爭看鶴沖天——

    《喜遷鶯》

    下午時分,隨著轟隆隆鼓聲大作,皇宮宣德門緩緩開啟,數(shù)十名禁軍騎兵打著大旗飛奔而出,在他們后面跟著五百多名騎馬的新科進(jìn)士。

    其中狀元、榜眼和探花穿著紅色外袍,其他進(jìn)士穿著綠色外袍,每個人頭戴紗帽,帽上插著簪花,胸前戴著綢帶大紅花,騎著高頭大馬,個個喜氣洋洋,正所謂:卻憶金明池上路,紅裙?fàn)幙淳G衣郎’。

    看榜的民眾早已擠在御街兩邊,爭先恐后地目睹新科進(jìn)士風(fēng)采,當(dāng)英俊瀟灑的年輕士子們魚貫而來時,兩邊民眾爆發(fā)出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巨大的榮耀讓每個士子都心情澎拜,騎馬夸街是每個讀書郎的夢想,尤其他們騎著高頭大馬,身穿紅袍綠袍,引起成千上萬的年輕女子激動萬分的尖叫聲,她們在幻想著其中一位將成為自己的夫婿,那種感覺,讓每一個新科進(jìn)士都有飄飄欲仙了。

    跟隨士子互動的,還有一輛輛‘擇婿車’,前天晚上的捉婿只是剛剛拉開序幕,大規(guī)模的捉婿今天才進(jìn)入**,這也是宋王朝科舉的一個花邊,被朝廷所默許,在這種高官權(quán)貴圍剿金龜婿的氛圍之下,宋朝才會出了陳世美,但也絕不是只有一人。

    高官甲和權(quán)貴乙在路上相遇,兩人心領(lǐng)神會。

    “兄長也是來捉婿乎?”

    “沒辦法,女年復(fù)一年等待,芳齡已經(jīng)二十,今遭再不捉到一個金龜婿,真是要愁死人了!”

    “我也是啊!科舉三年一次,兩屆就六年過去,我那寶貝女兒整整哭哭滴滴,叫著嚷著要嫁進(jìn)士郎,今天我也豁出去了。”

    “今年進(jìn)士感覺年齡偏大啊!”

    “新科狀元王昂已經(jīng)二十九歲,兒子都十一歲了,榜眼王楷就是嘉王趙楷,大家心里都明白,他是不能動的,探花李延慶就是那個弓馬大賽的頭名,文武雙,聽頗得天子器重,今年十六歲還是十七歲,可惜年紀(jì)稍了一。”

    “可看他年紀(jì)似乎不啊!俗話女大三,抱金磚,我女兒正好大他三歲”

    高官甲和權(quán)貴乙對望一眼,眼睛里同時一亮,高官甲急道:“賢弟別和我爭,他今年歸我了!”

    “呵呵!想爭他的不止你我啊!這個就看緣分了,誰爭到歸誰。”

    李延慶做夢也想不到,他這個李探花已經(jīng)被無數(shù)權(quán)貴高官看中瞄準(zhǔn),就等著在金明池畔捉婿。

    士子們繞城一周,接受了無數(shù)鮮花和夸贊后,出西城抵達(dá)了金明池,位于西南方向有兩座御苑,一座叫做金明池,一座叫做瓊林苑,隊伍沿著金明池畔一路南下便抵達(dá)瓊林苑。

    只見金明池畔停著數(shù)百輛馬車或者牛車,每輛車旁都是十幾名家丁,一個個躍躍欲試,現(xiàn)在他們還不敢動手,等御宴結(jié)束,進(jìn)士們回城時,才是他們動手捉婿的大好時機。

    趙楷用馬鞭一指遠(yuǎn)處的馬車對李延慶笑道:“估計賢弟是他們重爭奪對象,回去時可要當(dāng)心了。”

    “我不信他們能抓住我?”

    “呵呵!這可不是武藝能解決的問題,下有絆馬索,上有撒漁,你躲得過明槍,躲不過暗箭,躲得過東家,躲不過西家。”

    “那可怎么辦?”

    趙楷微微一笑,“如果你真不愿被人捉婿,我倒可以教你一個辦法。”

    李延慶連忙抱拳,“趙兄請!”

    “你注意我父皇和蔡相國,只要他們先后離去,尤其是蔡相國離去,那就是一個動手的信號,那些高官權(quán)貴就會沖進(jìn)宴席捉婿,這個時候千萬不要貪圖宴席上的珍饈美味,趕緊逃,往水面上逃!”

    “往水上逃?”李延慶著實驚訝,可見趙楷的模樣不像笑。

    趙楷笑了笑,“新科進(jìn)士可是汴京最搶手的金龜婿,不僅是高官權(quán)貴想招之為婿,還有地位稍低的豪門大戶,都想借進(jìn)士來提高自己的家族地位,能進(jìn)瓊林苑搶婿的,至少是四品以上高官,那些低品官或者豪門大戶都在外圍等著呢!你以為就只有這幾百輛牛車馬車嗎?你逃得過權(quán)貴高官,逃不掉外圍的豪門大戶,所以每次瓊林大宴對進(jìn)士們都是一場嚴(yán)峻的考驗,要么你已經(jīng)成婚了,不肯拋棄貧賤之妻,他們沒辦法,沒有成婚的進(jìn)士們大都在這個時候有了岳父。”

    “朝廷不管嗎?”

    “人家只是想把女兒嫁給你,只要雙方你情我愿,朝廷怎么管?如果你死活不肯,對方還能強迫你不成?只是到了那個時候,很多士子都頂不住誘惑而答應(yīng)罷了!”

    到這,趙楷又壓低聲音道:“延慶,你并不明白,很多進(jìn)士其實都在等這一刻,考上進(jìn)士不僅僅是為了當(dāng)官,也是為了攀一個好丈人,否則這么多年辛苦讀書為了什么?你不愿意,但絕大部分進(jìn)士都愿意。”

    李延慶想起了周春,周春何嘗不是如此,剛開始被捉婿義憤填膺,后來就受不了誘惑答應(yīng)了,起來高家運氣還不錯,周春居然考中殿試第二十名,超過了同鄉(xiāng)的武昌邦和楊度。

    李延慶回頭看了看其他士子,只見很多人都很期待地望著兩邊的馬車,看來趙楷得沒錯,這些人也都是想趁這個機會找個硬一的后臺靠山,無非是看重未來岳丈的名望和家產(chǎn)。

    李延慶不由向遠(yuǎn)處的湖面望去,心中著實發(fā)愁,從湖面上逃,難道是要自己泅水逃走不成?

    這時,李延慶看了一眼趙楷,頓時計上心來

    瓊林宴安排在金池湖畔,宴會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了,菜是各種珍饈美味,酒就是各種瓊漿玉液,玉盞琉璃杯,上等官窯瓷,金勺銀匙,象牙鑲金箸,一隊隊宮女如蝴蝶般地在長桌間穿行。

    進(jìn)士們各自就位了,但天子尚未到來,大家只得忍著腹中饑餓耐心等候,好一會兒,只聽一聲玉鐘敲響,眾人紛紛起身,天子趙佶在數(shù)十名宮女宦官的簇?fù)硐鲁舜鴣恚铝舜竺孢跟著十幾名高官重臣。

    在光祿寺卿的引領(lǐng)下,趙佶坐到了主位上,他身后的大臣也紛紛就位,這時,趙佶笑著擺擺手,示意士子們坐下。

    他舉杯站起身,聲音低緩而清朗,緩緩道:“又是一次瓊林宴到來,朕又看到了新的一批國家棟梁,你們十年寒窗苦讀,才有今天的成就,從今天開始,你們都是天子門生,是朕的門生,即將奔赴天下各地為朕治理江山,愛護(hù)子民,朕對你們只有一個期望,那就是清廉自律,愛民如子,來!為了今晚的美好之夜,大家一起飲了此杯!”

    眾人紛紛舉杯一飲而盡,趙佶只是象征性地用酒杯碰了一下唇,便放下了,鐘聲敲響,瓊林大宴正式開始。

    進(jìn)士們開始盡情地吃喝,李延慶一邊喝酒一邊注視著天子趙佶,只見他只給旁邊蔡京了兩句話,便起身上船離去了,蔡京代表天子繼續(xù)宴請進(jìn)士。

    又過了片刻,連蔡京也似乎要起身了,李延慶已看出蔡京有要離去的趨勢,便連忙對趙楷低聲道:“我去方便一下。”

    趙楷微微一笑,“去吧!去吧!趕緊逃命。”

    李延慶起身向茅廁方向走去,走到邊上,他詢問一名士兵,士兵便帶他去了茅廁。

    過了片刻,李延慶不見了,只有士兵獨自回來,他卻挎刀在趙楷身后一站,趙楷愣了一下,回頭不悅道:“我不需要你護(hù)衛(wèi),趕去離去!”

    士兵微微一笑,“殿下不走,我怎么能走?”

    “這聲音”

    趙楷再仔細(xì)一看,原來這名披甲戴盔的士兵竟然是李延慶裝扮,他不知用什么涂了臉,竟然皮膚黝黑,加上天色已暗,不聽聲音,根認(rèn)不出他來。

    趙楷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家伙倒也聰明,居然用了李代桃僵之策。

    這時,已經(jīng)開始有官員端著酒杯走下來,和進(jìn)士們聊天套近乎,御史中丞王黼端著酒杯來到李延慶桌前,見李延慶不見了,他心中一愣,連忙問趙楷道:“殿下,李探花到哪里去了?”

    趙楷笑道:“莫非王中丞也有女兒想許給李探花?”

    “我女兒還年少,只是我的侄女已經(jīng)十八歲了,尚未嫁人,我覺得她和李探花郎才女貌”

    不等他完,右驍衛(wèi)大將軍,金城郡公潘紀(jì)跑了過來,急聲問道:“請問李探花去哪里了?”

    王黼也急了,“李探花是我先定下的,潘公怎么能橫插一杠?”

    “胡!這個要李探花自己決定,又不是買魚買蝦,沒有什么先來后到之。”

    這時又跑來兩名大臣,問道:“李探花去哪里?”

    趙楷向茅廁方向一指,笑道:“剛才他去方便去了,或許被誰搶先堵住了吧!”

    眾人大急,爭先恐后地向茅廁方向奔去,趙楷向就站在他身后李延慶一笑,“你怎么謝我?”

    李延慶見來多的高官權(quán)貴開始進(jìn)入瓊林苑捉婿,他也有急了,低聲道:“我們快離開這里,回頭再!”

    趙楷呵呵一笑,起身道:“跟我來吧!”

    李延慶扮作士兵挎刀緊緊跟著趙楷后面,趙楷來到湖邊徑直走上一艘船,這是專門等候他的船只,李延慶也跳了上去,便急聲催促船夫,“快開船!”

    這時,瓊林宴內(nèi)已經(jīng)亂成一團(tuán),年輕英俊的進(jìn)士往往會被幾個官員爭搶,連狀元王昂也被幾個官員圍住,勸他回家離婚。

    趙楷微微笑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兩天求婚大臣會踏破門檻,我勸延慶先找個地方藏起來才行。”

    此時李延慶的心已經(jīng)飛去了一個地方,他期待已久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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