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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齊王問話,蘇秦信心十足的一笑,便是侃侃言道:“微臣以為,若楚國廢黜太子羋橫而另立新君為王,然則羋橫乃是老楚王親立之楚國太子啊,那么楚國新王之心腹大患必為羋橫,我王即可與楚國新王在私下做一場交易,只要楚國肯割讓淮泗之地為我齊國之疆,我王便殺了羋橫以正新王之名。若是楚國新君吝嗇不允,我王大可再與羋橫做一場交易,只要承諾割讓淮泗之地與齊國,便遣兵護送其返楚稱王,我齊國也只承認羋橫為楚國新王。”
在齊湣王錯愕的目光下,蘇秦直視著他笑而補充道:“如此一來,楚國不論何人為王,我王節皆可左右逢源,淮泗之地皆為我齊國之疆也。”
“好,好啊好好好好……”蘇秦語畢之際,齊湣王頓時連連拍案叫好,心中直呼蘇秦此策陰險毒辣,也很想出口來,不過確是道:“先生果然乃是王佐之才,此策不愧為勝券在握,萬妙絕也。”
田文確是忽然冷冷地長笑一聲,瞥了一眼蘇秦便直視著齊湣王道:“想我齊國乃是中原泱泱大國,自先君威王以來列國諸侯哪個敢不懼我強齊三分?如今卻為區區三百里楚地這等蠅頭利置禮儀廉恥于不顧,行得如此訛詐之舉,天下人會如何看待我齊國?我王果真以為值得嗎?”
“薛公的也有道理啊。”齊湣王又如此道,此話聽在蘇秦耳里確是暗喜,這齊國之君果真一代不如一代,遇事毫無決斷能力,如此優柔寡斷,模凌兩可,如此毫無主見之君,齊國空有兩世積累的深厚底蘊,也敵不過一個昏君敗國啊,不過齊有如此之主是蘇秦樂得見到的局面。
他心中的想法外人自然不知,這時候的齊湣王又問蘇秦:“此舉確實不妥,先生可有兩其美之良策否?”
聞齊王問計,蘇秦苦思一番便是拱手道:“若既得其地,又要得其美名,退而求其次臣倒也有一策。”
“先生果然大才,寡人就知道現實定有兩其美之妙計。”齊湣王大喜的道,便忙問蘇秦獻計,后者頓時拱手道:“請我王準微臣與楚太子羋橫私下見面,我王不宜出面,且微臣要冒犯我王之名擅自與其談判。”
此話一出,齊湣王心里大為感動,蘇秦這番言論顯然是主動背黑鍋,果然是忠臣啊,田地心里大喜,表面上卻是為難的道:“此法是不是不大妥當?若行此策先生便要背負不義之名啊。”
蘇秦豁達一笑,已然決絕的:“世間斷無十之策,舍得舍得,有舍方能有得。我王乃是一代賢君雄主,有君子之風,亮節之名,故不愿行此舉,而臣為一介縱橫策士,乃勢利之徒也。侍奉一國便不求其名,所圖者皆齊國謀、為我王謀,如此矣。”
這樣的忠臣打著燈籠也沒處找啊,齊湣王聽得這番辭不僅感動,更是對蘇秦再無任何疑心,反而是身邊的田文看到蘇秦楊楊得志的一幕甚為不齒,心里已然大罵其阿諛奉承,毫無禮義廉恥的人行徑。
這時,齊湣王又問道:“寡人還有一事不明,先生為何要挾持楚太子討要淮泗之地?這片土地如今為宋國所占啊,楚國實際上已經喪失了對淮泗之地的控制,宋國難道會拱手讓出?”
“我王請勿見怪,容臣詳細秉承。”蘇秦笑了笑,便解釋道:“微臣之所以討要淮泗之地,原因如下:如今之殘楚,國土淪喪,富饒之疆或為秦所占、或為衛所占,或為宋所占,若要其割讓實際控制的楚國土地,惟有江水以南之地,且不皆為荒蠻之地,更與我齊國相隔萬里,得之毫無意義,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此為其一;
秦占楚漢中之地,衛占楚江淮之地皆已與楚國簽訂國書,蓋下了國印,名義上已不再是楚國之土,惟有這宋占淮泗之地取之不義,名義上仍為楚之疆,加之淮泗之地與我齊國南境接壤,并入我齊國之疆便可連成一片,便能制控南境。如今既已為他國所占,與楚國而言能用淮泗之地換取太子返楚稱王也不失為良策,此為其二;這其下嘛,我王正好借此名義興師動眾,以收復失地之名討伐宋國,而固我南疆也。”
“伐宋?”齊湣王愣了愣便是驚疑不定的道:“先生應該知曉,宋國如今可是衛國為其撐腰,貿然與之興起征伐,若是這場戰爭由齊宋之爭惡化至齊衛國之爭?而如今且不衛國不弱于我齊國,加之衛國身后便是三晉,一旦局勢惡化,該如何收場?”
田文連忙拱手頌道:“我王英明,淮泗之地實乃是非之地,還是不要為好。”
蘇秦確是一臉輕松,拱手一禮便不急不緩的解釋:“我王之言的確深切要害之所在,我王待他國之舉不輕視之乃是我齊國之福也。”一番贊頌之后,在齊湣王頗為高興時,蘇秦連忙接著道:“可我王也卻也輕視了齊國的強大啊。”
此時的田文也不得不承認這蘇秦的奉承之言的真是滴水不漏,一時間心里氣結卻又欲語不得,明知蘇秦是在阿諛奉承卻又無從反駁。
便見蘇秦看著饒有興致而聆聽的齊湣王繼續道:“他衛國由弱變強、衰極而盛不假,有三晉韓趙與宋國同氣連枝也不假。然我齊國也并非孤身一人,今有強秦之盟,再有燕國也與齊國修好致使去燕國之患而得其國之助力,如此一來,何懼制霸中原之三晉?”
侃侃而言的蘇秦頓了頓,接道:“再,一旦我齊國收復失地而引得三晉入局,三晉入局便是齊、秦、燕紛紛入局,便是整個天下皆紛紛入局。三晉一旦助宋,我王便可聯合秦、燕合力三國制衡三晉,秦國勢必東出函谷進一步蠶食趙、韓西疆,我王也大可力助中山國使其再成趙國心腹大患。”
只見此刻的蘇秦舞弄著雙臂,大殿之上惟文其言:“這天下列國之疆皆成犬牙交錯之勢,牽一發勢必動極身,一旦局勢惡化便難以掌控。我王試想,以衛王向來不做無把握之事的風格,在其沒有十足把握能對抗齊國、秦國、燕國,乃至中山國四國之兵而勝之的情況下,他敢輕舉妄動、輕言交惡嗎?”
這時,田文確是淡淡的道:“若是齊宋交惡,宋向衛國求援,衛王難道會袖手旁觀?”
“薛公所言不無道理。”蘇秦朝著孟嘗君肯定的點點頭,然而緊接著話鋒一轉,道:“正因如此,所以才要把握分寸得當,須張弛有度,所謂過剛則斷,過軟則疲。”
“先生可否直言?”齊湣王急不可耐的問道。蘇秦便面王拱手道:“我王只需打擊宋國的囂張氣焰,將宋國占我齊國之疆與淮泗之地收復即可收手,至于陶邑之地便算了,留待以后時機成熟在拿,如此一來齊國名正言順,宋國也未傷筋動骨,那么衛王也無從出兵搭救盟友之由,我王即可收復失地仍舊穩固天下局勢。”
“倘若衛王出兵了呢?”田文問道。蘇秦笑道:“薛公多慮了,衛王老謀深算,向來就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主兒,凡事皆謀定而后動,這樣的人有時更易于揣摩其舉動,衛王有云: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揣其情而料其行,無非就是看一個‘利’字。合于利則動,不合于利則止,謀大利而動,舍利而止也。我齊國只要不對宋國大動干戈,衛王必舍利而止,舍利乃為得大利也。”
“善——!”齊湣王拍腿驚嘆的道:“先生不愧為鬼才,對如此復雜的天下大勢能了然于胸,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啊。”末了,便看向了田文:“薛公以為如何?”
只見田文拱手一禮便飛快的禮閉,別過頭去看向了蘇秦:“縱橫策士,果然皆利舌驚人,口舌雄辯乃縱橫家之長,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田文無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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