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是座牢籠,抑郁不得出。 X”
巫女凈庭將背后金烏外放的威勢收起,看看身旁的明月,再看看陳浮生,面色一冷,狠聲說道:“明月姐姐說你們修士修行就是為了將這道牢籠強行打破,求一個逍遙自在。我身為皇女,又能借用這頭金烏之力,就算是面對所謂的元神高人也有一戰之力,看起來雖然風光無比,可是每全力施展一次,我的精血壽元就要消耗一分,甚至連死后的魂魄也要被這太陽真火焚化無形,比起你們修士飛天遁地,壽有千載來不知差了多少,換了是你,會不會有所不甘?”
陳浮生吟吟一笑,不好答話,卻是有些明白為何之前對于凈庭,劫空會有如此說法,顯然他也看出這位凈庭巫女不會安分接受既定的安排將一輩子大好時光都浪費在神宮之中。
“師姐道法精深,凈庭道友更是可以借用金烏之力,扶余璋卻是修為不濟,參與進來只怕也是累贅,沒有功績,事成之后哪里好意思分潤這門劍訣?”
聽到陳浮生說不好意思,明月反而雙眼一亮,明白陳浮生其實已經有幾分心動,只是覺得同劫空這樣一個脫去劫數的高人放對承擔的風險太大,想要再討要更多好處,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也是平常事,天遁劍訣又是縹緲無影,不夠實實在在,陳浮生這樣一問不足為奇。
想到這里,明月悄悄向身邊的凈庭使個眼色。
“扶余道友此言差矣!
凈庭巫女朗聲說道:“這一次我們的計劃主要分為兩步,首先解決金烏血脈的隱患,讓我可以將金烏之力驅使得如臂使指,然后再合力對付劫空逼問出來天遁劍訣的隱秘!
看到陳浮生不以為然的表情,凈庭話題一轉,狀似不經意道:“神宮數千年籌謀唯一所求就是復活金烏,所倚仗的自然不會單單只是一小半金烏殘魂那么簡單!
把手一揚,凈庭巫女在明月布下的青絲羅網外再次放出一片燦爛金霞,低聲說道:“據神宮記載上古年間此地有扶桑神木,通天而起,上有金烏盤旋,憑借著扶桑木與天生的神通,金烏統治此地上萬年,舉國盡皆奉它為神明。只是后來一場大戰,非但金烏被高人擊殺,連帶著扶桑樹也被人伐去枝干,但卻留下了一枚金烏卵,扶桑木也剩余了一截靈根,被伊勢神宮最初的司祭收藏起來以待將來之用!
素手一張,就有一道光幕在陳浮生面前徐徐展開,山川城池,歷歷在目,凈庭玉指一抬,指向最高處的一座山峰道:“據說當年大戰,金烏的部分尸骸就是落入這座不盡山中,將千丈大地生生燒融將地心的巖漿勾引上來。伊勢神宮便在這里布下結界利用無盡的地火之力同金烏尸身逸散的精氣來培育金烏卵同扶桑靈根,只要得了這兩件東西,完成洗髓換血,到時候我動用金烏之力再也不像現在一般有如此多的隱患,任那個劫空修為再高,也可輕易降服!
“扶桑木啊!”
這一下陳浮生真個意動起來,金烏精血他不在乎,但是扶桑木就由不得他不重視。
同為隨天地開辟而成的靈根,扶桑木只怕比起南海觀音宗的那株綠柳還要珍貴幾分,對他用處也最大。
他的兩部十界金剛胎藏曼陀羅大陣雖然幾經演化初步有了一方天地的氣象,但還有許多粗陋之處。
他的本命道法練就的法力就是北冥真水,之后收羅的妖怪也都以水系為主,五方五行陣中其他幾系也都各有依托,可是那火行一脈就只是借助了謝瑜當時的部分法力成就,根基淺薄,如果能夠得到一段扶桑木移入其中,所得的好處可謂無窮,陳浮生本就對天遁劍訣有著必得之心,再加上了扶桑木作為添頭,他對于劫空下手的理由已經充分到了極致。
見陳浮生答應下來,兩女對視一眼都有些歡喜。
伊勢神宮雖然底蘊不淺,可是凈庭此舉算是叛門而出,不要說支持,到時候還需避過神宮的耳目行事,極樂一脈也是人丁單薄,這一代得了真傳的也就只有明月與陳浮生兩人而已,況且這類機密之事也就只有陳浮生這種修行功法相同,利益一致的同門才能真正信得過。
作為修士,向著更高境界修行乃是本能的渴求,只要陳浮生不想苦修數百年到頭來轉瞬成空就一定會動心。
看到陳浮生答應下來,凈庭同明月便當著他的面開始商討如何避過伊勢神宮等人的耳目行事,到了不盡山中如何收取金烏卵同扶桑木,又如何將劫空引出困住。
這些事本來她們早已有所計劃,但如今多了陳浮生之后,自然就要相應地有所變化,他雖然修為不算高,但多出一人后,騰挪應對的余地也隨之大上不少,行事自然不必再像之前那么冒險。
不過他也知道明月、凈庭兩女雖然計劃得深遠,但劫空一門也未必就沒有籌謀,甚至明月兩女之間也非是一條心,這些人各懷鬼胎,這一次能否成功還要看大家手段高低。
陳浮生也知道自己在這幾人中修為最低,雖然仗著兩部十界金剛胎藏曼陀羅大陣與風雷翅在護身飛遁上的功用自保不難,但他對于扶桑的形勢一無所知,故而任由明月頂著掌門師姐的名頭同凈庭探討更改,絕不發表任何看法。
這方神域雖然比之洞天差上許多,但借助太陽真火同幽冥陰氣倒也勉強有了晝夜之分,兩女商討一個大略計劃后看天色已晚就要分頭歇下,陳浮生看著凈庭巫女卻是心頭突然一動,故意慢了明月半步。
雙手一張,陳浮生也學著放出一圈佛光將房間籠罩,然后看著難掩臉上訝異的凈庭,悠然吐出一句話:“凈庭道友久居扶桑,不知對于扶桑之外的修行界有多少了解?”
凈庭不知陳浮生問這話什么意思,心中一轉,老實說道:“這些事情凈庭大多是由明月姐姐那里得知,據說扶桑之外的海域是龍族一家獨大,而最為強盛的中土之地卻是被佛道兩家共同把持,就算是神教高人輩出也奈何不得!
“那么想必道友不知道這道門最頂尖的一十三派中有一家道法殊異,門中弟子盡皆覺醒上古神獸血脈,傳承亦是以淬煉血脈,溯源回本為要?”
看到凈庭不動神色,陳浮生心知必須要拿出些真正的東西來,前踏一步,揚手就是一道法力隔空打出,透過凈庭衣衫直接落入對方體內。
凈庭自持身處自家神域當中有金烏之力護身,根本不怕陳浮生做什么手腳,敞開身心生生禁受了這股法力。
法力入體,就自詭異散去無形,凈庭正要開口責問陳浮生一句,身軀就是一震,面色再也保持不了之前的鎮靜。
扶;首迨来鷥然椋m然體內金烏的血脈不算稀薄,卻是靈性有缺,在修行上大有不利之處,若非如此凈庭也不會將主意打到了那顆金烏卵上面。
然而此時陳浮生法力一入體,凈庭感覺體內有如死水的血脈陡然沸騰起來,只是運轉一周,似乎血脈就比之前要更加凝練純凈一籌,甚至連帶著與那沉睡中的金烏殘魂間的聯系溝通也更見緊密靈動,這可是她畢生未曾經歷過的感受。
凈庭之前對陳浮生客氣,有大半是看在了明月的份上,然而經歷了這一場她瞬間將陳浮生在心中的重要性提升到了僅次于金烏卵的地步。
只是正當她沉醉其中時,這種美妙感覺卻是戛然而止,聚攏起來的血脈再次沉寂于血肉經絡之中,空空蕩蕩,不上不下,說不出的難受。
“道友這是什么意思?”
扶桑孤懸海外,自古便獨尊金烏為神,憑借著金烏的天生神通少有其他勢力能夠涉足,金烏生性桀驁,自然不會對這些小蟲子有太多看重之處,更不可能傳授什么上乘道法,就算是凈庭所在的這些金烏血裔也是一般無二。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陳浮生自從經歷了袁通天與風萬里那一場襲殺之后對于萬化門就上了心,在雪山大昭寺遇到蘇正風后也曾詳細詢問過萬化門的底細。
而自從將風萬里的精血與自身融合之后,陳浮生便已繼承了萬化門的這一門天鵬九變傳承,萬化門的道法了解于心。
萬化門任何一門功法都由兩大部分組成,依著自身血脈不同,神通變化的部分千變萬化,各不相同,但如何淬煉提純血脈,乃至凝聚真身的根基功夫卻是大同小異,差別不大。
魔教東行,將扶桑徹底納入掌控,其教義行事與佛道兩家天生抵觸,那些旁門散修也就罷了,但對道門一十三派以及佛門四大名剎卻是十分提防,自然不可能有萬化宗的道法在此流傳,再加上伊勢神宮所追求的只是復活金烏,在如何發掘淬煉血脈上的手段就要粗淺許多,遠不如萬化門集合了無數高人歷經數十代增刪修訂過的道法精妙絕倫。
而今陳浮生這一道法力發出果然有立竿見影的奇效。
看到凈庭的反應,陳浮生心中大定,知道已經有了七八成火候,低聲說道:“扶余璋出百濟來訪扶桑的途中偶然得了萬化門一位前輩高人的遺澤,除了將鯤鵬精血煉入體內之外還得了一篇法訣,其上記載對于身負奇異血脈的修士大有裨益,金烏精血同扶桑木均是天地間少有的神物,扶余璋自是不敢奢望,但是這兩件東西都是在地下萬丈處的熔巖之中,便是那個劫空也是脫劫圓滿的大高手,在下修為不濟,說不得就會因此喪命,希望凈庭道友到時候不要忘了回援一二!
“原來是想花錢買個平安,聽說這鯤鵬乃是水中王者,怪不得他對這金烏精血同扶桑木興趣不大,這篇法訣神妙異常于我有大用決計不能放過,這筆交易倒也做得,若是他膽敢欺瞞我,大不了用金烏神火將他煉為飛灰就是!
自覺已經明白陳浮生用意的凈庭嘴角一抿,嫣然笑道:“道友說的哪里話,大家同舟共濟,怎么好讓道友吃這么大的虧,不拘是金烏卵還是扶桑木都在地下汲取了無數年的火力,除去凈庭用來洗髓換血外,定然也會分潤道友一份!
看到目的達到,陳浮生留下一篇寥寥數百字的口訣之后便自告辭,憑著這份殘缺不全的法訣凈庭當然修煉不出什么東西來,但是其中描繪的前景卻是十分美好,正好可以用來吊吊她的胃口。
有了這一番交易,倒是讓陳浮生同凈庭的關系看上去親近許多,比起明月來也差不了多少。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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