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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風華 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 南下(一百一十三)

作者/天使奧斯卡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在鄉(xiāng)兵箭手突然要闖營而出之前,烽燧之內(nèi),劉武周和苑君璋已經(jīng)默然相對良久良久。

    已經(jīng)蟄伏了兩天一夜的工夫,軍心士氣已經(jīng)又低沉下去了不知道多久;鸷蛞讶皇亲銐颍偻舷氯,就要軍心散盡。

    這個時候,就要開始行事了,也是一番籌劃的最后幾步!

    但是雖然一切都是在按計劃進行,可究竟是死里求生,而今而后每一步都是在賭博。哪怕膽氣豪壯,性子干脆強硬如劉武周和苑君璋,在這最后關頭,仍然略略有點遲疑。

    兩人馬邑鄉(xiāng)間出身,不過也是輕俠一流的人物。從軍之后,出征海東,經(jīng)歷了數(shù)十萬隋軍崩潰的大敗局,見過東海波濤巨浪將隋軍戰(zhàn)船拍入海底,見過亂軍沖擊大業(yè)天子的車駕,見過大業(yè)天子征的數(shù)百萬民夫死傷近半,轉運糧秣途中的累累白骨!

    好容易才巴結到恒安鷹揚府郎將的位置,又處于直面強盛起來的突厥第一線,兩人散盡家財,殫精竭慮,恨不得將自家所有東西都掏出來以結好麾下將士,招攬馬邑精銳。

    每一日都過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每一日都都似乎在生死線上徘徊。

    可又有什么辦法?他們不是世家出身,每想向上攀爬一階,就只有拿自己的性命血肉去拼!

    可一個王仁恭而已,這位郡公,雖然暴得大隋名將之名,可在劉武周和苑君璋看來。性子剛愎不能容人,戰(zhàn)陣指揮也是平平,縱然有些謀算,但并不算得這世間第一流的人物。

    可他是世家出身,有身份,有地位,天然就能讓人為他效命。天然就能得馬邑大多數(shù)人歸心。更不必說王家遍布大隋的那么莊園園囿,每年源源不斷的給他提供財貨軍資,讓他可以輕易就養(yǎng)起上萬的軍馬,他將馬邑百姓視為奴狗,竭力盤剝,毫不顧惜他們的生死,而因為他的出身,馬邑鷹揚府的那些軍將士卒,還是得老老實實為他效力!

    擁有這么多資源,哪怕王仁恭失敗再多次,只要一次成功,就能將他們迫至絕境。而最終王仁恭也用絕糧這個手段,達到了這個目的!

    此時此刻,只有行最后一步了。而且還要將王仁恭麾下精銳盡快打垮,好吞并他的實力。這樣才能早早在馬邑底定局面,防止河東李淵或者別的什么家主趁著馬邑大亂過來伸把手,他們一番辛苦,又是白費,最后也還是性命不保!

    每一步都是如此艱難,這世道到底是怎生回事?只因為他們沒有一個世家出身么?

    這個斗室原來就是執(zhí)必賀的居所,離去之際,將這居室中一切陳設全都拆走了,而劉武周也沒那個心思重新布置,只是草草堵住了箭口,寒風從縫隙中透入,這斗室之內(nèi)冷得有如冰窖一般。

    劉武周端起面前冰涼的酒碗,喝了一口。濁酒入腹,如一道冰線一般直入腹中,絲毫感覺不到暖意。

    別看劉武周一副粗豪模樣,其實極少沾酒,酒量也窄。今夜卻是很喝了些,但越喝眼睛卻是越亮,鋒銳得有如利劍一般。

    而在對面的苑君璋,酒量其實極大,在恒安鷹揚府中有千杯不醉之名。但他性子高傲,也沒人能和他喝到一起去。今日飲了幾碗,卻像是不勝酒力,眼神迷茫。

    劉武周苦笑一聲:“早知道在鄉(xiāng)間為豪俠就是,何苦一心想著出人頭地?不然的話,我劉家五個兄弟,現(xiàn)下也應該還剩下三兩個。你苑家七個兄弟,現(xiàn)在也就只剩下苑四一個。咱們混個寨主的位置,守在一起,快快活活的過日子不成么?”

    苑君璋哈哈一笑:“說這些做什么?當時還不是你,煽惑得咱們熱血沸騰,非要跟著你從軍?說大業(yè)天子提拔寒門為驍果,咱們這身本事,不能埋沒鄉(xiāng)間,好去博個功名?結果就一步步的走到現(xiàn)在,你答應某的金紫衣冠呢?你答應某的開府儀同呢?現(xiàn)下在哪兒呢?”

    劉武周也是哈哈一笑:“只要不死,總跑不了你的!”

    苑君璋拍著劉武周肩膀,一副醉態(tài)可掬模樣,只是嗤嗤的笑:“可某怎么算,咱們都是死多活少!”

    劉武周點頭:“我們想活,王仁恭就得死!”

    苑君璋醉態(tài)漸漸收斂,沉沉點頭:“王仁恭就得死!”

    “可王仁恭一向警蹕森嚴,除非營造某個場面,他覺得必勝,和咱們面對面!”

    “這廝從來惜命,讓他現(xiàn)身在咱們面前,好有這一擊的機會,卻是最難!”

    “還要有一名最為勇銳之士,行此博浪一擊!”

    “然后還得一下將王仁恭的兵馬打垮,讓他那些族中子弟,無法重整旗鼓。讓我們一下就能吞掉馬邑鷹揚府的這上萬人馬,不然就是為別人做嫁衣裳!”

    兩人又急又快的往來幾句,然后對視,眼神酷厲之極。每一步都要做到,才可能有點勝機?墒沁能如何?這個世道,這個出身,想要牧野鷹揚,只有賭上性命!

    劉武周沉沉道:“麾下兒郎能聽話么?”

    苑君璋搖搖頭:“兵隨將轉草隨風,抓好軍將,恒安鷹揚兵受你恩重,還能不跟著你走?這些軍將,半數(shù)是跟著咱們從高麗回來的,其他人也恨王仁恭入骨。至于最重要的恒安甲騎,小四那里,不必擔心。但是黑尉遲呢?”

    說到此間,苑君璋忍不住就壓低了聲音,仿佛怕被今夜宿衛(wèi)在烽燧之中的尉遲恭聽見也似。

    劉武周搖搖頭:“黑尉遲有小四陪著喝酒,不在門外!

    他又點點頭:“黑尉遲欠某的,這漢子恩怨分明,他欠得太多,除了還命,沒有別的。他盡可不必擔心!

    苑君璋抓著自己胡須:“你說不必擔心黑尉遲,那就不必擔心了…………那執(zhí)必部呢?”

    劉武周搖搖頭:“你問于某,某卻問誰去?對執(zhí)必部,只能聽之而已。看執(zhí)必賀這老家伙,想不想扳回這一局!”

    苑君璋沉聲道:“那就賭了?”

    劉武周沉默少頃,最終苦笑:“不賭還能如何?某兩人,還能回得去么?”

    兩人對望一眼,都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各自搖頭,舉起酒碗一碰,一口飲盡。

    就在這個時候,營門口的騷亂之聲,隱隱傳來。一直緊緊繃著神經(jīng)的劉武周和苑君璋一下站了起來,劉武周大步走出門外,沉聲詢問:“到底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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