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如今的諸侯？

    掌握兵權(quán)，擁有治權(quán)，草狗都能自稱諸侯。rg

    對天底下這些人來，最重要的并非地盤，而是兵權(quán)。強大的兵權(quán)，便容易得到地盤。

    當今天下混亂，流離失所者甚多，兵員來的容易得很，但最困難的則是甲胄與兵刃的來源。

    不是誰都有足夠的鐵礦，而成百上千的熟練工匠對許多人而言更是奢望，更別還需要有旁人難以企及的財力。整個天下，能夠同時具備這三點的，不過只有南陽袁術(shù)等寥寥幾人而已。

    但是很巧，燕北這個出身卑賤的遼東崽子，都有！

    他有安平鄉(xiāng)鐵礦與山下鍛爐源源不斷地出產(chǎn)鐵錠，他有張雷公率領(lǐng)下的上千工匠為之趕制兵器甲胄應(yīng)對戰(zhàn)爭，他更有遼東數(shù)千頃私田與直逼兩萬頃的遼東賦稅，何況還將在今后掌控整個幽州的錢糧稅收。

    即便不算尚未掌控于手中的漁陽鐵司，他都不會缺少兵刃甲胄，更何況還有樂浪郡逐漸興盛的自造檀弓與高句麗年年進貢的勁弓。

    天底下沒有誰擁有這樣的豪氣，能夠揮手間將上萬件兵刃甲胄送與旁人。

    但燕北可以。

    薊縣的議事結(jié)束不久，駿馬嘶風的騎手便奔往遼東與右北平，命高覽于右北平及遼西二郡就地募兵，麹義在遼東與樂浪二郡補足兵員，調(diào)派民夫先行前往廣陽郡。

    除此之外，麹義還收到燕北的一道密令，待輜重數(shù)運抵廣陽郡之后，麹義率領(lǐng)兵馬攻打漁陽王氏鄔堡。

    燕北一直在想，要不要給王松一條活路。幽州玄菟、遼西公孫氏先后除名之后，整個幽州都沒有誰能夠作為燕北的敵人，而王松除了那次公孫度舉兵時翹起了尾巴，平時都非常乖巧，從來不朝燕北呲牙。

    因此燕北一度想要放王松一條生路。

    但就在與郭嘉密談定下針對冀州戰(zhàn)事的舉措之后，堅定了燕北要將漁陽王氏斬草除根的想法。

    王氏是漁陽豪強，勢力龐大時并聯(lián)三郡中三座關(guān)鍵城池，若燕北前腳在幽冀交界與公孫瓚交兵，王松后腳在州中作亂，便能直接截斷廣陽郡與遼東郡的聯(lián)系，甚至切斷他們的退路……燕北不能沒有退路。

    冀州不重要，幽州也不重要；北方霸主、爭雄天下，甚至什么大勢、勝敗，都不重要。

    燕北想活，但他不怕死。

    中平元年他敢隨兄長直走冀州投身黃巾，如果那時他就除了性命一無所有不算什么的話，中平四年拋棄一切謀刺陶謙，后來又放下唾手可得的冀南王只身北上為張純赴死……燕氏子從不缺少從頭再來的勇氣。

    亂世給了生于貧賤的青年將天捅個窟窿的勇氣，這固然有生正逢時的喜悅，可到底，人在亂世更是身不由己。

    他追求的是富貴，是權(quán)力，可到底不過是與生俱來內(nèi)心里的不安在作祟，勞心費神地使盡手段想要活下去罷了。

    若給他一個理由，他仍舊愿為了實現(xiàn)自我價值與心中遠超性命的忠義而死，但若沒有這個理由，他便仍舊要受到趨利避害的不安所支配，活下去。

    后路，不能斷。

    王松，必須死！

    這一年，董死后他的散兵游勇盡管齊心協(xié)力入主長安，但他們并沒有繼續(xù)支配西涼叛軍馬騰、韓遂的威望。李傕郭汜的掌權(quán)，天下許多人的看法與燕北一般，不過認為是幾個撞了大運的人物翻身罷了。

    這就像什么呢？就像還做著護烏桓校尉的燕北突然有一天帶著十萬烏桓兵打進了洛陽……誰看起來不覺得這事像個笑話？

    這個時代總是持續(xù)地重復著歷史的吊詭，虎視天下的董已經(jīng)超了前輩霍光在世時的地位，正朝著有漢四百年從未有過的權(quán)臣之路進擊著，猛然間卻被自己一手提拔的并州士人王允與備受信任的并州武士呂布合謀刺死，十余萬大軍轟然崩塌。如果這還不算形式急轉(zhuǎn)而下的話，四名中郎將的作風各異則直接給這支活躍在靈帝之后稱霸天下的涼州軍判處死刑。

    作戰(zhàn)勇猛的徐榮轉(zhuǎn)而倒戈，心懷鬼胎的段煨按兵不動，更遑論倨傲不已的董被一意孤行的牛輔因為區(qū)區(qū)占卜殺將奪權(quán)。

    盛極一時的涼州軍隨著首領(lǐng)董的死在旦夕之間被打落谷底，分崩離析。

    卻被李傕郭汜、賈詡張濟這些個人物為了活命重新聚集在一起，甚至圍困長安城逼死王允嚇走呂布，人們以為這便是涼州軍最后的輝煌了，誰知李傕等人硬是憑著這場東風躋身朝堂，頃刻間便挾持天子成為天下少有的權(quán)貴。

    緊接著，戰(zhàn)勝之后的分贓，形成皆大歡喜的局面。

    率軍馳援涼州老鄉(xiāng)董的叛軍頭目韓遂受封鎮(zhèn)西將軍，率領(lǐng)大半叛軍回還金城，繼續(xù)實現(xiàn)其‘涼州事，涼人治’的政治理想；而幾年鐵與血的混戰(zhàn)中脫穎而出的馬騰亦成為叛軍中另一派系的首領(lǐng)，受封征西將軍，屯兵于郿縣。

    西北不平，隔著高聳如云秦嶺的另一邊，益州亦不安定。劉焉入主益州之后對內(nèi)打擊豪強，對外則依靠張魯據(jù)守漢中截斷道路，打造輿駕謀劃稱帝，借機稱病將留滯長安的兒子劉璋召回。

    孫堅死后，橫掃淮南的袁術(shù)痛失左膀右臂，但仍舊擁有壓制群雄的底氣。在袁紹欲另立劉虞為帝一事造成兄弟鬩墻的裂痕之后，袁術(shù)欲除掉袁紹的盟友曹操，與朝廷任命的兗州刺史金尚一道進攻曹操，敗于封丘，隨后袁術(shù)領(lǐng)兵躍馬九江，殺揚州陳溫自領(lǐng)揚州牧，又號徐州伯。為了交好這位南方霸主，執(zhí)掌朝廷的李傕派馬日磾持節(jié)授袁術(shù)左將軍，假節(jié)，進封陽翟侯……但是，天真的李傕難道以為這就能滿足膽大包天的袁公路了嗎？

    袁術(shù)搶下馬日磾?shù)姆��?jié)留作自用，將他關(guān)押起來不再送其回還。

    接著，袁公子派人持著朝廷為了給他封官而拿來的節(jié)杖，帶著厚禮與偽造的官印，乘船前往幽州……去封官了！

    （祝君清風野酒，酩酊大醉，夜半好眠，放蕩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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