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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郡對抗天下,這種事情讓任何人去想,都好比癡人說夢,尤其是當今天下這種情況。.:。燕氏的在北方的經營是恰到好處地步步為營,如今在黃河以北經營短則數年長則十數年,早已似千年老樹的根莖深扎大地。不要說現在廣陵郡不能對抗燕氏,就算是十年之后,同樣對抗不得。
除非燕北死了天下大‘亂’,又或者繼位者是個四六不懂的‘混’蛋‘弄’得天下滿是怨氣,否則這天下之事,大約就是如此了。
刺殺燕北?
這事是真可行,而且還真有成功幾率,但那僅僅是幾率而已。首先是趙國關防,尋常人便不得通過,直接將七成刺客擋在國‘門’之外;就算僥幸突過關防,并避過北方向南方接連不斷輸送軍械糧草的后備軍,可諸多郡縣的關防依舊緊鎖;沒有戶籍、不住驛所、就連買點吃食都偷偷‘摸’‘摸’,若帶著強弩當場就會被人報官,若不帶強弩……如何‘混’進宮里都是頭等問題!
趙王宮內駐扎一營‘精’銳、趙苑駐扎兩營武士,更別說燕北身邊常年有典韋這么個惡漢。
派人刺殺燕北,倒不如終年虔誠祈求上蒼降下神雷將此獠劈死來得好!
陳登深陷憂慮之中,就算從人‘門’客將他最喜食的生魚膾端在面前,都不能教他提起絲毫食‘欲’。早在徐州尚屬陶謙之時,他便是主管徐州農事的典農校尉,劉備時期便做了廣陵太守,及至袁紹攻入徐州,徐州這一畝三分地,仍舊有他們陳氏一份。下邳陳氏在后漢一朝,世代兩千石,甚至做到太尉也是有時,在朝野都有不俗的影響力。
等到天下大‘亂’,更是尤其如此。
過去汝‘陰’的陳綜、吳郡的陳瑀在位時,陳登兩個叔叔和他管理著三個郡的土地,這樣樹大根深的宗族幾乎可媲美一地個割據諸侯,即便如今陳氏大多因兵‘亂’回到下邳老家,卻仍舊有廣陵這塊沃土,仍舊是一方封疆大吏。
可有的時候,就算你想兩耳不聞窗外事安安心心地種田,都不可能。
袁紹喪失北方的所有土地,被燕氏兩路將軍一路追打,直至退無可退,他手里只剩廣陵。
陳登覺得,自己危險了。
“夫居此時,當戰當降?”
降,他不愿降。陳氏一‘門’皆為漢臣,即便天下大‘亂’仍能保一方太平,雖然把持朝政的那個人也是一樣,靠著自己的力量保全整個北方不陷于戰‘亂’……但他與袁術沒什么區別,無非運氣更好、勢力更強。
都非漢臣。
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陳登又如何能讓自己投降燕北呢?
袁紹就算再如何兵敗,但他至少還是漢臣。他就算退到廣陵,陳登也仍舊認為自己應該像對待徐州牧那樣去尊重他。
陳登的面前懸著一副廣陵地形圖,粗劣的很。畢竟不是誰都像燕北那樣在豐富的逃跑經歷中總結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觀測地勢之法,并將之教授諸將,進而相互影響成為如今燕氏輿圖的前身。不過盡管粗劣,可廣陵的每一條道路陳登都走過,單單看著一副地形圖,手撫著圖上細細的墨線,他便能想象出那個位置的山川形制。
形式,并不樂觀。
“馬瀨溝被樓船封鎖,戰船不能行于上,燕氏當于此南下,先封洪澤再攻平安。”再往后,就該是決戰了。陳登這么想著,再度向廣陵之東看去,“田豫封鎖海面已有月余,燕氏步軍如攻城,水師當聞風而動,高郵亦不可保。”
陳登的手以廣陵縣為中心劃出半圓小圈,那是一片方圓百十里的土地,是廣陵郡最后的安寧之土,也是最終決戰所在。
袁紹昨日與他把酒暢談,問他父親叔父都在下邳,如今為賊所獲可還敢據城死戰。陳登并未‘露’出猶豫,回答擲地有聲。實際上他心里也沒有猶豫,燕北雖出身草莽,卻從未做過因為誰據城死守便獲罪妻兒老父的。
何況……說實話陳登甚至沒有多少信心能夠確定燕北知道即將發生在廣陵的這場戰爭,他決意赴死的這場戰爭。
燕氏同時開戰的諸侯太多了,天下十三州,燕氏獨占七州并另開驪州,可天下不過十三州,燕氏卻與四方諸侯開戰,廣陵亦不過為其中之一,還是最容易對付的那個,和天下諸州比起來,廣陵又算得了什么呢?
‘弄’不好燕北都根本不知道這里的仗快打完了,興許他最后收到的消息才不過是麹義為了討黑山賊身負重傷呢!
不知道也好,至少不會因此害了去官在家的父親與叔叔。即便陳登以聰慧聞名,此時此刻,據萬眾之兵抗十倍士氣高漲之敵,兵馬器械皆不如人,又根本沒有口舌之利可逞的機會,他著實思慮不出任何輕巧地破敵之策。
唯死守耳。
就在此時,官寺中突然傳來幾聲驚叫,接著便見一人快步跑入室中,‘砰’地一聲便拜倒在地,高呼道:“兄長快走,袁本初要殺我,也要殺你!”
來人是陳登的弟弟陳應,此時模樣萬分狼狽,衣袍被院中‘花’草刮破,面上亦是灰頭土臉青紅一片,不等陳登發問便快速說道:“袁本初的兵封了家里,我從側‘門’逃出,快……堵住大‘門’,不要放人進來!”
陳應的話還未說完,官寺‘門’口便傳來幾聲大叫,陳應幾乎從地上彈起來,翻身大吼兩句,接著轉頭拉住陳登邊跑邊道:“快,方才小弟自西墻翻進來,他們當還未封縣尉府,先從那‘混’出去!兄長,你我今后當如何啊!”
此時萬分情急,陳登甚至還未‘弄’清發生什么,便被弟弟帶著翻墻而走,就在他們翻墻躍下的同時,便聽到官寺‘門’被撞開的聲音,接著甲兵魚貫而入!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初如何會要殺我?”
陳應拉著陳登接連翻過兩座院墻,‘弄’得到處‘雞’飛狗跳,方才隱入街巷之中,這才撐著膝蓋答道:“弟亦不知,兄長當下應想方設法先進軍營,只有兵馬能保住你我周全……與他拼個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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