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向清風動機
海將軍向來豁達坦蕩，自是對得起吟兒對他的信任。但別的人……吟兒又豈能妄加揣測？在這個畢生難忘的夜晚，形勢像營房外的這簇火焰，在明亮中滅亡，在耀眼后迷亂。
外表暫時安穩(wěn)，內(nèi)在千瘡百孔。林阡和她的抗金聯(lián)盟，從來沒有過這樣兇險。一切，都拜那個害群之馬所賜。吟兒恨那個人，比恨蘇降雪、野、甚至南北前十、十二元神更恨那個人。
畫面，漸漸在火后變得荒涼、遙遠、陌生……可惡的是，現(xiàn)在她最大的任務只是保護牛犢，所以，不能過久地站在人群里發(fā)號施令，哪怕千鈞一發(fā)這里所有人都盟主現(xiàn)在我們需要你——即使這樣也一定明哲保身，如阡所言這個孩子是她費盡心機。
只是，做這種狠心決定的同時吟兒亦倍感壓力，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離開，竟站不穩(wěn)還搖搖欲倒。她深知，她不該在這種時候倒下紊亂軍心，然而陰陽鎖的巨大吸力迫使她那一瞬腦袋里一片空白，連思想都控制不住如何去調(diào)節(jié)行為？！所幸，所幸下一瞬她緩過來時，看見向?qū)④娙〈粟涞慕巧允直蹖⑺凶]至于真的倒下。她帶著感激看了向清風一眼，咬緊牙關(guān)強撐著劇痛走回去，久矣滿頭冷汗，仍是不出半個字來，神智于是也一點點地流逝、再拉回、流逝、再拉回……辛苦至極。
那夜，向?qū)④娝剖且恢倍际卦谒砼裕瑥乃庩栨i開始發(fā)作到恢復醒來，中間歷經(jīng)了內(nèi)鬼與柳峻的里應外合、金人的第三次沖擊剛好對準了這里……但因為有向清風的保護，吟兒竟始終不知道，原來中途還經(jīng)過了一次大戰(zhàn)、大潰、兵荒馬亂、滄海橫流。
醒來的時候，據(jù)是第二天的辰時，是辰時嗎，為何沂蒙的天卻好像沒有徹底亮起來，空氣中泛著的血腥氣，和身畔剩下的不足一百個人，好歹也提示了吟兒，昨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所以——平邑的據(jù)點，現(xiàn)在還存在嗎……吟兒倒吸一口涼氣。
正為天驕、邪后等人擔心著的吟兒，那時才察覺到楊向兩軍有隙。殘忍，真殘忍，只剩下不足百人，還要有相互的指證和懷疑？！吟兒不知道具體情況，卻感覺得到，又是楊家軍在咬向清風，跟寒棺那次……如出一轍。上次就不該怪向?qū)④姡@次，吟兒想不出他有什么背叛的動機。
楊致誠的家將楊哲欽，向清風是叛徒，有足夠的證據(jù)：先前，向清風的人生目標只是剿除蘇降雪，以報他向家百余條人命的血海深仇，這一切，幾年前就已經(jīng)部達到了。理想的實現(xiàn)造成前途的迷失，是向清風叛變最有可能的因素。
向清風的副將則辯駁，向?qū)④姷娜松繕耸墙顺K降雪，你們的目標難道不是。到底，你們咬定向?qū)④姷脑蚴且驗槟橇鶄�嫌犯之中、唯有向?qū)④娨蝗嗽?jīng)背叛過盟軍。但他只是犯了那一次錯而已，不應當每次出事就都最先想到他。
向清風的下屬們意見中肯，吟兒也點頭稱是。然而楊致禮和哲欽立場一致，他們對向清風的態(tài)度，一如當年的耿直對辜聽弦——“主母，豈不知一步錯、步步皆錯？”無可厚非，哲欽和致禮這般冷硬，是對他們心里認定的奸細。
那時，楊致誠就站在一旁看著吟兒和向清風，沒有制止哲欽和致禮的咬定，但是欲言又止三緘其口。
“我堅信向?qū)④姏]有走錯路，他跟你們一樣對主公忠心不二。”吟兒堅決護著向清風，“盡管蘇降雪早已伏罪，向?qū)④娺�有顧震這個大仇未報。所以，流言中的所有動機都不成立。”
向清風面對盟軍中諸多指證，竟也跟從前的風一樣冷漠如冰，不愿解釋，不肯多一句，表面看來確實是清者自清、令得這個心思單純的主母一心護著他，只是這種形容姿態(tài)，使楊致誠更加懷疑，向清風的最大動機是什么。
是什么，是主母。
這個原因，楊致誠當然不能當著眾人的面直接，也不忍心。但事已至此，他們所有人都已經(jīng)流亡到不知何處，主公不在，他楊致誠必須保護主母，于是也不得不懷疑起自己最好的戰(zhàn)友來：不錯，清風的動機，是主母。
從奸細范圍確定在六個人內(nèi)的第一刻起，楊致誠就開始為林阡搜索各種回憶、生活與征戰(zhàn)過程中的點點滴滴，他雖不至于明察秋毫，倒也是個心思極細膩之人。可以，有些細節(jié)，平時可能會不留心、沒記住，但一旦刻意回溯，還是會存留些蛛絲馬跡，抽絲剝繭之后融會貫通，形成一個模糊卻巨大的印象，那就是：向清風從很早以前，就一直比任何人都關(guān)心主母，都尊敬、守護以及喜歡主母！
是從何時開始的？風七蕪失憶階段，李沁等人就曾議論過，主母和向清風交情匪淺，若不是主公他用強，早已被向清風捷足先登，這些傳言，楊致誠初聽時還一笑置之，如今想來，無空穴，不來風，主母那樣的女子，容貌與性情，世間幾人及，向清風就算身沒感覺，也一定會被吸引、被打動，從而一發(fā)不可收，這個時候，遇到一個半路殺出來的主公，會怎樣，會不會像洪瀚抒、風一樣？！有個觀點，楊致誠雖然不信，卻也反駁不得，主母從站在主公身邊的那一刻伊始，就如諸葛仙翁的那樣是人世間最大的禍水。
何況，向清風身沒感覺嗎？不見得。
為什么主母失蹤一年他不愿留在川蜀而是第一批請命到臨洮府？是為了離開這個傷心地不是嗎。為什么那年興州城外主母和郭子建遇襲，向清風竟然二話不就去救主母，先斬后奏沒顧主公的號令，令行禁止如他？是因為他心里主母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為什么主母和主公屢次提及要幫他向清風成家立業(yè)得到的都是他的反對甚至排斥，哪怕對方是端莊大方?jīng)]有半點配不上他的洛輕衣？是由于他心里根只能容主母一個人不是嗎。
更不必為什么主母入駐短刀谷后該身為戰(zhàn)將的向清風竟然心甘情愿在主母身邊充當保護，更不必為什么向清風會在寒棺田若冶兵變的時候最及時地出現(xiàn)在主母身邊幾乎以命相救，更不必為什么楊致信和楊夫人都對主母嚴令禁止肆意走動而一貫不茍言笑的他卻能給予通融……
如果那些都是贖罪，如果那些都可以解釋成：一切都源自川東之戰(zhàn)他醉酒對主母不敬、撕扯了主母的衣還毀了主母的顏……可是連這個源頭，都那么可疑。常言道酒醉見真心，向清風誤解主母誘惑主公退隱，純粹明了他自己才更容易被主母誘惑！那夜他之所以揮刀去砍主母的臉，哪是因為主公，顯然是因為他自己怕啊，他怕他多看一眼都會淪陷，他怕他留戀美色而忘了他背負著的家仇國恨！
也許那夜的向清風還不懂，但那夜主母“死”后，向清風必然徹悟，他，早已愛上了這個女人。早在川東的軍營，早在黔靈峰的峰頂，甚至，早在從見到她的第一刻起……
但這個女人，是主母。
即使想要她的人從來就不止向清風一個，但那些堪稱梟雄的人物們，也因為她身邊早已有了林阡而止步……更別在向清風的心目中，林阡絕對是另一個至關(guān)重要……
主母。天下間那般多的如花美眷，為何偏偏愛上主公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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