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離開臨安城,回家了?”
賈似道的突然高起來的聲音引得茶館中的其余茶客紛紛側目。
當然,即便不是因為他,茶館中的那些客人也都是頻頻側目的。畢竟,納蘭玉這樣的女人走到哪里,都注定會是男人矚目的焦點。
“怎么?難道國舅大人不擔心納蘭再惹上跟那位史大姐一般的人物?咦,國舅大人臉上的傷好的很快啊。咯咯,可惜了,納蘭竟然未曾看到。”
納蘭玉聽到賈似道的話,眼神閃爍,捂著嘴笑的那叫一個花枝亂顫。讓周圍的一眾頻頻側目的食客瞬間看呆了眼。
看著陡然笑容如百花綻放般的納蘭玉,賈似道也不禁有了那么一瞬間的失神,更不要茶館中那些就茶不知味的人了。不過納蘭玉的話,卻是讓賈似道的臉瞬間黑了下來。
他敢保證,這個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既是故意拿史珍香大鬧和樂樓的事情來調侃他,又是故意笑的這么燦爛,讓周圍那些一直沒有品出茶滋味的人變花癡。
到史珍香,賈似道倒是突然想起,史珍香自上次大鬧和樂樓之后竟然再沒有興風作浪過。這倒是讓一直防備著的賈似道有些意外了。
“阿大,誰在看就將誰的眼睛挖下來吧。”
賈似道正準備話,就聽到臉上笑的燦爛無比的納蘭玉紅唇輕啟,輕飄飄的吐出這樣一句話,讓賈似道不由得一愣。
“好了,國舅大人,不要板著一張臉了。你代我受過的人情姑娘記著呢,這不在走之前來找你了么?吧,有什么條件,姑娘看在你為姑娘受了那么大委屈的面上,都應下了。”
納蘭玉兩只手撐著下巴,撲閃著長長的睫毛盯著賈似道,笑顏如花。
似乎剛剛的那句要挖人眼睛的話,根不是從她的口中出來一般。
看了一眼還在躊躇狀態中的阿大,賈似道無奈的道:“這里是臨安城,不是你家。你都要走了,就安分些吧,臨安城這些日子不是很安穩,你現在離開倒也好。
不過,要求……我還真沒有想好。什么時候想起來再吧。以茶代酒,既祝你此去一路順風,又當我再次為當日西湖之事賠罪了。”
“咯咯,你真的現在不提?我可是什么要求都會答應的哦。”撐著下巴的納蘭玉,眨巴著眼睛,笑容邪魅。
魔女!我除非腦袋被門夾了,才會信你。
“先干為敬1”
賈似道翻了個白眼,沒搭理納蘭玉。
“喂喂,你這人好沒道理,有這樣送人這樣賠罪的嗎?”見賈似道不搭理自己,納蘭玉一把捉住賈似道準備喝茶的手,嚷嚷道。
“你還想怎樣?”
看了一眼抓著自己手的納蘭玉一眼,賈似道嘴角微微揚起。
“怎么也要是酒吧……”
感覺到賈似道的眼神,納蘭玉觸電般的收回自己的柔荑,如玉的俏臉上不自覺的飛上兩坨嫣紅,狠狠剜了賈似道兩眼。
“酒不行,我今日還有事。”看到納蘭玉意欲殺人的眼神,賈似道舉起手做投降狀,“好,這樣吧,下次再遇,賈某一定跟你不醉不歸,如何?”
“哼,這還差不多。阿大,我們走!”
納蘭玉皺了皺巧的瑤鼻,勉強算是應下了,完話干脆利落的起身就走。竟是搭理都不搭理賈似道了。
賈似道先是一愣,隨即啞然失笑,這樣才符合這魔女的性子吧。
“賈某希望,下次同納蘭姑娘相見之時……不會是在戰場上。好走!”
已經走出數步的納蘭玉聽到賈似道這話,腳步猛然一頓,卻是終究沒有回頭,瀟灑的擺擺手,大步離開。
“呵呵!”
賈似道對周圍茶客驚駭的眼神視而不見,低聲輕笑兩聲。
……
嘉熙二年四月初,趙昀下詔以李鳴復為知樞密院事,李宗勉為參知政事,余天錫為簽書樞密院事兼戶部尚書、臨安知府;僅隔兩天之后,趙昀再次下詔命廣州安撫使崔與之提舉洞霄宮,任其自由選擇居住地,李鳴復再為參知政事,工部侍郎、知慶元府兼沿海制置使吳潛為淮東總領財賦、鎮江知府。
當聽到這些詔令上那長長一串的官名官職以及官銜的時候,賈似道在一陣驚愕之后只得報以無奈的苦笑。別人就不了,僅僅吳潛一人身上的官職官銜如果要完記下來,怕是都要書寫長長的一大串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身兼這么多職位,吳潛做到了這么多事情么?
一人身兼鎮江知府、慶元府知府、工部侍郎、沿海制置使還有那什么淮東總領財賦等等,吳潛真的能做的了那么多的事情么?在這個沒有電話,沒有汽車更沒有飛機、電視電話會議的時代,慶元府和鎮江府可是相隔數百里之遙,吳潛怎么管理的了?
當然,吳潛只是大宋朝自立國開始就形成的冗官冗兵冗費的一個縮影而已。像吳潛這樣的情況,在大宋朝實在是太普遍了。
就連賈似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頭銜到底有多少個了。傷請徹底、保和殿待制、軍器監、國子監司業、臨安府通判等等,對這長長的一串官名,賈似道只得報以好長兩字。
更甚者如大宋朝的副相,參知政事一職,賈似道知道的就已經足足超過一只手的數量,這還不加上這趙昀新加的李鳴復、喬行簡、李宗勉等人。樞密院副使,除了史嵩之又有幾個人?賈似道不知道,也實在是不想知道。
這么多的官員,雖是將權力分散了,以免有人能夠一家獨大,重演那黃袍加身的事情,可是,也正因為這么多官吏,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如果僅僅如此倒也還罷了,畢竟不會耽誤事,可是一旦遇到大事,互相推諉就成了大宋朝各個府衙最為常見的一幕了。
這樣的大宋朝,拿什么去跟正在席卷歐洲的蒙古人斗?又怎么斗?
好吧,想遠了,這些跟自己還是沒有任何關系,賈似道扶額暗嘆。
他現在還只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
角色!
這樣想起來,實在是讓人不怎么高興啊。
納蘭玉是走了還是沒有走,賈似道不知道。從那天在春風樓見過一面之后,賈似道這些天再沒有見過納蘭玉,當然,再此之前,他也不是經常見到納蘭玉。
當日的那最后一句話,也是他臨時起意之舉,對納蘭玉真正的身份雖他有所懷疑,可是卻是沒有得到任何真正的證據。不過看納蘭玉最后的反應,縱然不是蒙古人,怕是也是跟蒙古貴族聯系很密切的某個大貴族了。
史珍香也再也沒有出現過,或者來找他的麻煩。可是正是因為史珍香沒有來,賈似道心中卻是總有一個疙瘩。
以史珍香的脾氣顯然不可能就這樣忍了。自己可是抽了她的屁股,而且最后還狠狠的摸了一把。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魯迅先生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史珍香么,很顯然只能是屬于前者的存在。
好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阿阮的藥很有用,賈貴妃的身體在一天天好起來,聽阿阮在幾日前就能夠下床走動了,而且阿阮也那會是個兒子。
兒子!
雖如今還不能肯定,可是當賈貴妃聽到后,卻是歡喜的不的了。就連知道阿阮給賈貴妃施藥后準備勃然大怒的趙昀,也罕見的忍了。連帶著,始作俑者的賈似道也逃過一劫。
畢竟,賈貴妃身體變好,那是最好的例證不是?
……
賈府后花園,賈似道和莫夜在對弈。
莫夜在國子監呆了半個月之后,卻是似乎沒了多少興趣。這些天就再沒有去過,每日里,卻是拉著同樣無所事事的賈似道下起了棋。
圍棋,應該是莫夜在國子監學到的唯一東西了。不過,賈似道倒是聽賈兒過,似乎也正是因為圍棋,莫夜才沒有再去國子監中晃蕩。
莫夜是個新手,賈似道也是個半瓢水。兩人對弈,倒也算是棋逢對手,堪堪能夠殺個平手。每日里,下下棋,談談各地奇聞異見,品品茶,賞賞花,倒也自在。
“師憲,過只悔一子,你這都是悔過幾手了?第七還是第八子了?君子一諾千金,你怎可如此……”
莫夜一臉無奈的看著對面抓著白子死盯著棋盤似要將棋盤看破的賈似道,略帶著不滿的輕聲道。俊朗如莫夜,即便再不滿,話的時候,也是如此的謙恭如玉。
“我莫,你這就不對了。昨日你把我吃你大龍的子都給扔了,你怎么不?今日你還不讓我悔幾子不成?當真是只能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
賈似道聞言抬頭,瞪著眼睛看著莫夜不滿的嚷嚷道。
“師憲,昨日之事,豈能同今日相提并論?”
“莫,你這就不對了……我……”
余下省去賈似道教的數百字。
這是賈兒進來就看到的一幕。
這些天,開始的幾天,兩人還是相敬如賓,不過顯然,這話的方式顯然沒有跟兩人互相了解的程度成正比。話也是來隨意。
“師憲,賈管事又送來拜帖了。”
看到賈兒,莫夜如釋重負,輕輕擦了擦臉上的口水提醒道。
“額……好吧,這局不算,我們重新來過。”
正在滔滔不絕教莫夜的賈似道,終于打住,卻是順手將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盤上隨意一抹,原莫夜已經贏定的棋面瞬間歸零。
“……”
看著一片混亂的棋盤,莫夜無語半響,然后默默的開始收拾自己的黑子,準備再戰。
“今兒個又是誰的拜帖,不會又是凰嬌娘的吧?”
賈似道看著埋頭收拾棋子的莫夜,心滿意足的起身伸了個懶腰。
“公子,今兒個不僅有嬌娘姑娘的拜帖,還有雛鳳樓蘇婉兒姑娘、春風樓陸姑娘和金秋苑閔秋月閔當家的拜帖。”
“這凰嬌娘還就盯上我了不成?每日一帖都來了。不過,難道這投拜帖還能傳染不成?那其余三個姑娘也跟著一起來投?”
自和樂樓聚宴之后,和樂樓基上每隔兩三天都會有以凰嬌娘為名的拜帖送到府上,現如今整個賈府都知道,原來自己老爺驚為天人的和樂樓嬌娘姑娘正在倒追或者對著自家老爺死纏爛打呢。
在賈似道讓賈兒回了一個帖子拒絕之后,和樂樓的拜帖那是更勤快了,從原的兩三天一帖,到如今的一天一帖,寫帖的人呢也直接換成了凰嬌娘親筆了。
不得不,賈似道也有些佩服凰嬌娘的恒心了。
讓他有些欣慰的是,徐若曦似乎根沒有一點兒吃醋的模樣,這些日子,被滋潤的愈發美艷的徐若曦,跟阿阮倒是天天混在一塊了,只要阿阮不在皇宮,那兩女鐵定是在一塊兒了。徐若曦對那些各樣帖子,不可能不知道,唯一能解釋的怕是也只能是,她懶得理會罷了。
對其余三個人,前身的賈似道也許了解很多,不過如今的賈似道卻是根沒有任何的印象。所以,他也懶得問,不用想,也都是各個****的頭牌。
“公子,現在臨安城的士子們都在傳……”
賈兒躊躇了半響,終究還是聲的道。
“傳什么?”
“傳公子恃才傲物、目中無人……還有……”
“還有薄情寡義……”
聽到這四個字,賈似道一愣,卻是氣的笑出聲來。
自己那前身當初苦苦追求的時候,你視若草芥,現在有求于人了,自己不搭理就是薄情寡義了?這還用上了輿論戰了。
“把這些帖子統統回……”
“師憲,若是無事還是見上一見吧。”原埋頭重整棋子的莫夜這個時候突然開口了,“我還從未曾到過臨安城的****中去過呢。”
賈似道一臉愕然的看著莫夜。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夠這樣一正經的出要去逛****的話,而且還的那么坦然,讓你以為是去踏青一樣。
“好吧,你就給這些****回帖,選個日子,我去見她們。記得,是四個一起見。定下日子和地點了,讓她們再來通知我。”
“是!公子!”
賈兒見到賈似道終于回心轉意,頓時大喜。要知道,這些天他可是收了這幾個****送來的不少銀子,都是希望他能在國舅大人耳邊美言幾句的。
如今的這個結果,雖跟那些姑娘們的希望有所差距,可是卻也差不離了。想想那些****答應的另一個好處,賈兒心中就是一片火熱。
“啪!”
“哎喲!”
“看你笑的這么****,是不是那些****給了你什么好處?”
賈似道一個栗嘣敲在還沉浸在****中的賈兒頭上,陰陰一笑道。
“沒有,公子。絕對沒有!”
“真的沒有?”
“額……有那么一點點兒……”
“啪!”
“我就知道!不然你會這么上心?”賈似道聽完,又是一個重重的栗嘣敲上去。
賈兒這次卻是連叫也不敢叫了,哭喪著臉躲在莫夜身后。
“讓你長點記性,遲早你就死在女人肚皮上。”賈似道恨恨的瞪了賈兒一眼,“沒有其他人的拜帖了?”
“公子,還有一個!”
“誰的!”
“回公子話,是鄭銘軒鄭大官人送來的拜帖。他人如今正在府門外等候。”
“鄭銘軒?我之前認識?你認識?”賈似道皺皺眉。
“公子,鄭大官人是臨安城有名的富商,急公好義,整個臨安城都是知道的。不過他在一年前就舉家搬到看建康府。最近一年都沒有回過臨安城了。”
“我是問,我認識不認識他。”
“額,公子先前并沒有跟鄭大官人有任何交往。哦對了,公子,那納蘭姑娘住的宅子就是這鄭大官人先前在臨安府的宅子。”
“你納蘭玉住的那個宅子是這鄭銘軒的宅子?”
賈似道聽到賈兒的話,眉頭不禁一挑。
“是的,公子。這個的肯定。”
皺眉踱了兩步,賈似道對著重新埋頭整理棋盤的莫夜道:“莫,今日看來是玩不成了。跟我去見見這急公好義的鄭大官人如何?”
莫夜聽到賈似道的話,訝然的抬頭眨巴了兩下眼睛,很有些呆萌的味道。
“我也去?合適嗎?”
“這有什么不合適的,走,跟我去見見。”賈似道不由分一把扯起莫夜,“賈兒,你去將那鄭大官人領到大堂奉茶,我跟莫公子隨后就到。”
“是,公子!”
……
鄭銘軒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有回臨安的一天。他更沒有想到,當初用他家性命做脅強行買下他宅子的那人竟然在留下一句要感謝就感謝賈國舅之后,竟然又將那宅子強行還給了自己。
當然,先前買宅子的銀子也是一并拿回去了。
回到臨安城,聽府中下人這宅子的新主人跟那名聲不太好的賈國舅走的很近,思量了兩天,鄭銘軒最終還是決定登門前來拜訪道謝一番。
在他想來,那人專門留下那句話,不就是為了讓他登門感謝這賈國舅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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