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的臉色瞬間漲紅,眉宇間頗有些氣急敗壞的味道,但是此刻毓德宮中只有他們二人,神宗也看得出來,朱常洛根不在乎他的權(quán)威。
更氣人的是,出于外朝大臣們的壓力和方才朱常洛所的計(jì)策,神宗也的確不能夠真的對他做些什么,這種無奈的感覺,讓神宗感到無比的郁悶。
不過朱常洛顯然是早就預(yù)料到了這一點(diǎn),實(shí)話,現(xiàn)在他也不想和這個混蛋多呆一秒鐘,故而也不多廢話,少年帶著幾分不耐開口道。
“皇上放心,只要我母子在宮外安頓好了之后,我會在這份手書上按下自己的手印,難不成這還能作假不成?
要如何做,皇上還是自己斟酌為好,歸正我母子二人在這宮中早已是孤家寡人,到時候拼個魚死破,我也要讓那鄭妃和朱常洵陪我一起!”
罷,朱常洛冷冷一笑,轉(zhuǎn)身離開了大殿當(dāng)中。
神宗的弱點(diǎn),朱常洛清清楚楚,無非是鄭氏母子二人!
只是魚死破,并非是他想要的,故而一直在隱忍著,就連昨天也沒有窮追猛打,留了一線生機(jī),沒想到神宗竟然真的混賬到了如此地步,竟然真的視自己的親生兒子如同草芥!
這份手書一旦公之于眾,可想而知會對朱常洛的打擊有多么沉重,即便是大臣們?nèi)缃駮䦟λ恼鎸?shí)性存疑,但是這個污名卻是一輩子都將背負(fù)在他的身上,再也抹不掉了。
再李秋仙之事的真相,早已經(jīng)被查的清清楚楚,但凡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公正之心,也不會繼續(xù)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
可神宗不但堂而皇之的接受了這個提議,而且還想過河拆橋,簡直是無恥之尤!
古語有云,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無論是為君為父,神宗對于朱常洛都沒有盡到一絲責(zé)任。
反倒是讓他過了十幾年擔(dān)驚受怕的生活,既然如此,朱常洛又何必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他這一世,只想要守護(hù)自己想要守護(hù)的人,讓所有膽敢傷害他的人付出代價!
哪怕,這個人是寵冠六宮的貴妃娘娘,哪怕,這個人是尊貴無比的九五之尊……
眼中閃過一絲精芒,朱常洛坦然的踏出了毓德宮的宮門,陽光打在身上,發(fā)的顯得身后的殿門幽暗陰森,王安心的迎了上來,口氣帶著幾分忐忑不安。
“哥兒……”
“沒事了,我們回家!”
朱常洛的聲音前所未有的輕松,他相信事已至此,神宗必然會懂得應(yīng)該怎么做,不然的話,也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
一路走回了景福宮,初時服神宗的興奮過去之后,朱常洛的心情卻是莫名的有些低沉,連帶著王安也不敢多話。
畢竟是自己十幾年的父親,即便是朱常洛不在意,但是原身留下來的一絲怨念卻是讓他的心情感到意外的煩躁,這個時代,到底是孝道最大,即便是神宗做的那么過分,原身還是對他帶著些濡慕之情,讓朱常洛也感到一絲無奈。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快到了傍晚時分,景福宮中罕見的亮著燈,兩個俏麗的丫頭站在宮門口巴望著……
自從前幾天的事情之后,朱常洛就求著王皇后幫忙,把宮里所有的宮女都一股腦調(diào)走了,又從坤寧宮要了兩個貼身的丫頭過來服侍王氏。
只是心中卻不免有些遺憾,那些宮女平時沒少對他們母子落井下石,雖逢高踩低是這宮中的常態(tài),但是就這么放過他們,心中還是難免有一絲不舒服。
不過相比之下,還是帶王氏脫離皇宮更加重要一點(diǎn),在這后宮當(dāng)中,時時刻刻都在鄭氏和神宗的威脅之下,著實(shí)是讓朱常洛感到不安!
“哥兒,你終于回來了,咱們娘娘等你好久了呢!”
新來的兩個丫頭巧兒和云兒,都是王皇后剛從娘家要來的,身家清白,手腳勤快,沒有在宮中混過,倒是多了幾分純真的味道。
何況來景福宮之前,王皇后特意囑咐她們仔細(xì)伺候著,故而兩個丫頭自然不敢怠慢,瞧著朱常洛回來了,立馬迎了上去,相比之下巧兒更活潑,膽子更大,相處了一兩天之后,也知道朱常洛對她們不像別的宮里那么苛刻,言語之間也就隨意了幾分。
口氣中還帶著一絲抱怨,要知道,恭妃娘娘可是等了好久的……
“就你機(jī)靈!”
十二三歲的丫頭,看起來青澀的很,巧兒不經(jīng)意間撒嬌的口氣,倒是讓朱常洛微微一笑,揉了揉巧兒的頭發(fā),笑道。
心中卻驀地涌起一陣暖流,這就是家的感覺!哪怕只是一個冰冷的宮殿,只要有人肯為你留一盞燈,守候著你,就是家!
進(jìn)了房間,朱常洛卻是有些奇怪,王氏今天一早就去了坤寧宮也就罷了,方才兩個丫頭分明王氏在宮中等著他,怎的到現(xiàn)在卻是不見了人影……
“云兒,我娘呢?”
相比精靈古怪的巧兒,朱常洛對云兒的話還是比較相信的。
不料這次云兒卻是也不理他,神神秘秘的一笑,將朱常洛帶到了大殿后面的一間的耳房前。
這間耳房朱常洛并不陌生,他自在景福宮中長大,自然對這里十分熟悉,這間耳房平常很少有人來,大多只會放著一些雜物。
只是巧兒和云兒帶他來這里做什么?
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卻是沒有在意,因?yàn)榻裉斓倪@間耳房似乎和平常有些不同,最明顯的就是一旁的窗戶當(dāng)中,不時的冒出一陣陣青煙,像是著了火一般。
見此情景,朱常洛沒有猶豫,直接推開了門!
即便是這耳房當(dāng)中沒人,也不能任火勢蔓延!
只是剛剛進(jìn)門,朱常洛就愣在了當(dāng)場,因?yàn)榇丝痰亩慨?dāng)中,壘砌了一個的灶臺,王氏和李秋仙一身布衣,在里面忙來忙去,身旁則是嶄新的鍋碗瓢盆,一股濃濃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
“哥兒,你怎么來了?”
此刻的王氏顯得有幾分狼狽,秀麗的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跡,袖子高高的挽起,發(fā)絲微微有些紊亂,身上的布衣也有些黑灰。
眼見朱常洛推門進(jìn)來,王氏先是一陣愕然,隨即有些局促的道。
“娘,你這是在做什么?”
心中驀地涌起一陣復(fù)雜的感情,朱常洛感覺自己的眼眶微微有些濕潤,但是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哥兒,奴婢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娘娘想要給你一個驚喜,所以才去央求皇后娘娘,悄悄的壘了這個灶臺……”
王氏還沒開口,一旁的巧兒就嘰嘰喳喳的道。
這兩天可把她給憋壞了,雖這耳房偏僻,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可因著王氏不準(zhǔn)她們提前出去,所以巧兒沒次見到朱常洛都感到心虛,今天總算是不用再將事情憋著了!
部出來的感覺可真舒服……
“娘,孩兒不孝!“
朱常洛心頭涌起一陣感動,上前兩步便抱住了王氏,口氣微微有些哽咽。
這個生辰,記得的人很多,王皇后記得,外朝的那些大臣們記得,但是甚至就連朱常洛自己,都將它當(dāng)做是一場政治博弈的籌碼和契機(jī)。
唯有王氏,她只是一個深宮中普普通通的婦人,她不懂得那么多勾心斗角,也不懂得那么多朝堂局勢,她清楚的是,今天是她兒子的生辰,她該為他好好的慶生。
沒有積蓄買禮物,她可以用心意來湊,不會做菜她可以學(xué),只為了讓自己兒子能夠開開心心的過完生辰的這一天!
摸著王氏微微有些繭子的手,朱常洛的聲音有些愧疚。
這些年是他太過懦弱,一直躲在王氏的身后,讓她受苦了……
“好孩子,娘沒事,只是這幾天總有些心慌,菜馬上就做好了,你先出去等著,今天娘幫你好好過個生辰!”
眼見兒子如此激動,王氏倒是微微一愣,安慰般的拍拍朱常洛的肩膀,柔聲道。
不知為何,她這幾天心中總是有些不安,仿佛兒子隨時會離開她一樣,照例來宮中是不允許擅自開火的,但是她這幾天心緒不寧,總感覺有事要發(fā)生,故而才去求了王皇后,讓她開一面。
頓了頓,王氏嘆了口氣,聲音也多了一抹復(fù)雜。
若不是她出身低微,哥兒該早就有更好的前程的,怎么會跟著她在這冷宮般的地方受這么多的苦,就連一個生辰都沒有好好過過。
“哥兒,這些年苦了你了!”
不得不,王氏的預(yù)感出乎意料的準(zhǔn),如果按照原的歷史進(jìn)程,再過不久,神宗就會在大臣們的壓力之下,依東宮之禮送朱常洛出閣讀書,而王氏則從此被幽禁在景福宮中!
十?dāng)?shù)年的時間,一直到王氏死去之前,他們母子都不曾再見過一面!
“娘,你放心,我已經(jīng)和皇上談好了,咱們馬上就出宮,從此以后我絕不會再讓娘受苦!”
朱常洛抬起頭,眸中閃過一絲堅(jiān)定的光芒,讓王氏微微一愣,這話她前幾天就聽過,只是未曾放在心上,王氏也知道這幾天兒子一直在忙些事情,難不成就是這個?
而在場的所有人,也都被朱常洛的話驚了一下。
出宮?
這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難不成哥兒惹怒了皇上,要被逐出宮禁嗎?
不過還沒等到他們想清楚,王安就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進(jìn)來,急急忙忙的道。
“哥兒,娘娘,不好了!那個梁永又來了,這次好像還帶來了皇爺?shù)氖ブ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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