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模并沒有什么成本，畢竟泥土不要錢。其最大的成本，其實是人工，以及時間。但在大明朝，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工了。至于時間，那同樣不值錢。

    畢竟，大明朝還處于“車馬很慢，書信很遠(yuǎn)，一生一世一雙人最后這句是瞎忽悠的”的古代，沒什么時間是耗不起的。大概，只有北海國近代化的工廠里面，才會追求“時間就是效率”吧。

    12磅拿破侖炮鑄造好后，張永立即跑去向正德帝表功。正德本就好戰(zhàn)，也就欣然前往。

    因為火炮射程太遠(yuǎn)，城里肯定無法試射了。所以，張永把試射場地放在了城外的西山大營。

    正德帶著谷大用等人，興致勃勃地跟著張永來到西山大營的射擊場，觀看新炮的效果。

    張永也是人精，他知道正德帝最熱衷打擊蒙古。原本歷史上，兩年后，也就是1517年，正德帝還會御駕親征，和蒙古小王子大戰(zhàn)于應(yīng)州，是為“應(yīng)州大捷”。

    主子有對付蒙古的想法，張永當(dāng)然是投其所好。所以，在試射時，張永并未拿出孔泰之前建議的木船模型作為射擊的靶子，而是從軍中挑選出了30匹退役的老馬。

    這些馬，要么是老了，要么是扭到腳瘸了。總之，是不能再當(dāng)戰(zhàn)馬了。他們的下場，可不是去養(yǎng)老，而是被宰殺，做成馬肉

    張永長期掌管十二團(tuán)營和神機(jī)營，自然知道這一點(diǎn)。所以，就從十二團(tuán)營里找出了30匹退役的老馬或瘸馬，在靶場上拍成了一條直線。而火炮，則正對這條直線

    因為孔泰說過，拿破侖炮可以在600碼的距離上打穿整個連縱隊。所以，張永這次大膽地把30匹馬和火炮的距離，拉大到了三百多米這是后裝的弗朗機(jī)炮的有效射程。

    新炮嘛，自然是要表現(xiàn)出比舊炮優(yōu)越的地方的。張永知道自家主子好大喜功的特點(diǎn)，自然要充分展示新炮的優(yōu)越性。不然，自己的功勞怎么來？必須得弄個“龍顏大悅”啊

    “這么遠(yuǎn)？有把握嗎？”正德帝朱厚照皺了皺眉問道。他雖然好大喜功，但在軍事上是真下過功夫的。之前馬林獻(xiàn)上來的弗朗機(jī)炮和火繩槍，他都親自操作過，知道那些屬性的。

    “皇爺，您就瞧好吧！”張永得意地?fù)]了揮手，示意神機(jī)營的首席炮手張大牛開火。

    而身為神機(jī)營首席炮手，張大牛其實昨天就試射了幾十遍，今天的表演，他其實很熟練了。

    他沉穩(wěn)地指揮著炮班的手下們，將裝著定量火藥的油紙袋撕開，將火藥倒入炮口，并用木棍連同油紙包一起捅了進(jìn)去。然后，另一名炮手則拿來了鐵球，塞入炮管內(nèi)，并用木棍捅入，壓實

    這些流程都是北海國的炮手教的，包括用油紙包定裝火藥。甚至，火藥都是顆粒火藥，都是用米湯粘合而成的主要是粉末狀火藥在油紙袋里容易分層，使用前必須攪拌，麻煩。而鐵球炮彈，自然也采用了北海國的沙箱鑄造法，制造非常簡單。

    最后的瞄準(zhǔn)自然是張大牛來，他通過望山，瞄準(zhǔn)了前面那30匹馬，然后，又略微抬了炮口一絲絲

    調(diào)整好后，張大牛退后站起來，大聲下令道：

    “點(diǎn)火！”

    然后，一只纏著燃燒的火繩的木棍湊向引信片刻后，火炮開始怒吼

    “轟”一聲巨響過后，12磅重的鐵球炮彈伴隨著氣浪一般的沖擊波，一起沖向三百多米外的倒霉馬匹

    “噗噗噗”遠(yuǎn)處傳來短促而“噗噗”聲。隨后，那些倒霉的退役戰(zhàn)馬身上，出現(xiàn)了一個個大血窟窿，然后，血箭沖天

    直到開始噴血，那些倒霉的退役戰(zhàn)馬們才感受到巨大的疼痛。于是，它們開始哀嚎、翻滾，鮮血染滿了大地。同時，這些倒霉戰(zhàn)馬的腸子什么的，也流了一地。甚至，一些戰(zhàn)馬的腸子都被鐵球炮彈扯碎了，流得滿地都是

    且不管這些戰(zhàn)馬的悲號，12磅重的鐵球炮彈一口氣打穿了全部30匹戰(zhàn)馬，且去勢不減，直接往前又飛行了兩百米，才掉落在地。沒辦法，打穿30匹馬，耗費(fèi)了大量的能量。畢竟，馬的身體比人寬，對炮彈的阻力也更大。

    但這顆鐵球炮彈落地的時候，上面沾滿了戰(zhàn)馬的鮮血，甚至，還有不少附帶的戰(zhàn)馬的內(nèi)臟的帶血的肉沫

    谷大用等文弱之人看了，忍不住有些嘔吐。倒是喜歡戰(zhàn)爭的正德，包括帶兵久了的張永，沒啥感覺，反而感到有些興奮。

    “真厲害，居然這么遠(yuǎn)還能打穿30匹馬！要是拿一排這樣的火炮和蒙古騎兵對上嘿嘿”正德帝朱厚照沉浸在了中。

    但張永不得不提醒道：

    “皇爺，這炮威力是大，可惜挪動困難！”

    “怎么困難了？”正德歪著腦袋問道，有些不高興。

    張永苦著臉，道：

    “皇爺，這炮重1100斤，尋常幾個大漢也抬不動。想要在陣前快速部署此炮，怕是很困難啊”

    張永不得不先解釋清楚，要不然，那就是欺君了。

    這時，邊上的炮手張大牛忽然道：

    “陛下，張公公，小人倒是有個辦法，可以驅(qū)動此炮！”

    張永嚇得瞪了張大牛一眼，斥責(zé)道：

    “張大牛，皇上面前，有你說話的份兒？”

    但正德帝卻眼前一亮，道：

    “快說說，有啥辦法，能在陣前部署此炮？辦法好用的話，朕重重有賞！”

    張大牛鼓起勇氣，建議道：

    “陛下請看這火炮炮身光滑，猶如圓柱。卑下記得，老家的人在砍伐千年巨木的時候，將粗大的巨木裝車的時候，一般不用抬，而是直接用數(shù)根木棍搭成斜坡。然后，讓幾個人推著圓滾滾的巨木，滾上大車”

    “所以，卑下想，既然這千斤重炮難抬得動，為何不去掉礙事的炮耳，直接做成圓柱，炮身后面的望山，開打前再裝上去這樣，在裝車和卸載此炮的時候，就可以用一個結(jié)實的厚木板，作為斜坡，將炮身滾上滾下了”

    正德帝朱厚照還在茫然中，他對重物的搬運(yùn)沒啥概念。畢竟，他生長在深宮中，閱歷較少，沒見過苦力干活。

    而邊上的張永卻是眼前一亮，他可是經(jīng)常監(jiān)督軍士們干活的，知道張大牛說得在理。于是，他連忙下令，讓人找來鋼絲鋸，鋸掉了炮身后面的兩個礙事的炮耳。然后，找來大車，并用幾根粗木頭并排，搭建成了簡單的斜坡。隨后，張永驚喜地發(fā)現(xiàn)只要斜坡搭得又長又緩，三四個壯漢，就能非常輕松地將1100斤重的拿破侖炮從車上滾上滾下

    “好，這事做得好！張大牛是吧？朕冊封你為神機(jī)營炮營百戶，可世襲。另外，賞銀千兩！”正德興奮地叫道，他似乎看見了蒙古騎兵在這種強(qiáng)大的火炮面前顫抖、哀嚎

    但正德還沒夠，錦衣衛(wèi)那邊就傳來急報：

    “胡建那邊傳來密報小佛郎機(jī)葡萄牙已派遣30艘載滿弗朗機(jī)炮的大型戰(zhàn)艦，抵達(dá)滿刺加馬六甲，準(zhǔn)備進(jìn)犯我大明廣東和胡建沿海地區(qū)”

    正德帝一愣，想了很久后，終于是放棄了將第一批107門12磅炮運(yùn)到宣大宣府和大同邊關(guān)的想法，而是同意將這批火炮運(yùn)往閩粵沿海，用于抵抗小佛郎機(jī)葡萄牙的入侵

    不過，因為新炮兇猛，正德帝不滿這種炮原本的“12磅拿破侖炮”的叫法。因為，拿破侖在漢語里，聽起來和“那破輪子”差不多，聽起來很晦氣。于是，正德帝大筆一揮，給12磅拿破侖炮賜予了新的名字平虜大炮！所謂的虜，在大明朝自然是指“北虜”蒙古諸部了。正德帝將12磅拿破侖炮命名為“平路大炮”，也顯示了他掃平草原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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