諫山幽簡直都要瘋了。
不,他覺得自己昨天聽完諫山冥那瘋狂的想法后沒有加以反駁斥責時就已經瘋了!
“大哥!!”
他驚叫著,吶喊者,恐怒和慌亂在他的眼中交織成復雜的情感。
那被獅子王斬飛的血花,那濺射到諫山冥衣衫側臉上的血跡……這一切,這一切都在逼著他,逼他也徹底的瘋狂下去!
但是看著那道以往總是充斥著威嚴的身影在血色中緩緩倒下,他卻感覺到一股難言的痛楚向他的心臟襲來。
正如他所吶喊的那樣,此時此刻,那道被他的親生女兒砍倒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親哥哥啊!
他痛心疾首……
痛心疾首!
“為什么?冥!明明大哥已經決定要把族長之位傳給你了,為什么?你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他痛苦悲傷的雙手捂臉,低頭,苦澀的眼淚從指間滴落。
此時此刻,屋內就好像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一樣,很安靜,安靜的任由他獨自表演著他夸張的獨角戲。
諫山冥沒有說話,她只是微笑著看著眼前這幅畫面,手中提著刀刃染血的獅子王,靜靜的看著。
諫山奈落也沒有說話,他臉色極為難看的看著諫山幽,痛苦,失望,不過大概是失望更多吧,所以即使此時的他再痛苦,也沒有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他緊緊地捂著腹部被貫穿的刀洞,鮮血不斷的從指間淌出,那暗沉的色澤,與諫山幽的淚水形成鮮明的對比。
在這樣奇怪的氣氛下,諫山幽似乎是演夠了,或者是……演累了?他緩緩松開捂臉的手,抬頭,疑惑的問:“為什么,你們都不出聲?”
他看諫山冥:
“吶,冥,你就要成為諫山一族的族長了,你不高興嗎?你不笑嗎?”
他看諫山奈落:
“吶,大哥,你就要死了,你就不想再說點兒什么嗎?”
然后他看到了諫山奈落眼中的失望和悲傷,他下意識的低頭,卻從那些流淌在地面上的鮮血看到了自己此時的表情……
他在笑……
他的嘴角正翹著一道扭曲的弧度,啊,那就是在笑吧?于是,他開始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無由來的他又開始憤怒,憤怒于自己的低頭,憤怒于諫山奈落的表現!
“你就要死了!”
他指著諫山奈落怒吼。
“你就要死了!你就要死了!你就要死了!你就要死了!你就要死了!你就要死了!你就要死了!你就要死了!你就要死了!你就要死了!你就要死了!……你怎么能不怒斥,不喝罵,不絕望?”
他羞怒,惱怒,憤怒。
“你怎么能失望?你憑什么失望!你一直都看不起我,你憑什么失望?啊?你憑什么失望!??”
他頭也不回的劈手就要從諫山冥的手中奪取獅子王。
現在那把刀應該由他來拿著,那是他的刀,而他,現在就要用那把他的刀來給這個人再來上幾刀!
他是這么想的……
然后,他的手揮空了。
旁側遞給他的也不是刀柄,而是刀身,鋒銳的,染著諫山奈落鮮血的,刀身!
噗嗤!
很痛!
他愣愣的扭頭,不解的看向他的女兒。
噗嗤!
這是刀身被抽出的聲音。
噗!
這是鮮血噴涌的聲音。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他明白原來被刀捅是如此的難受痛苦的事情后,他便已經凄厲的慘叫了起來,那痛苦甚至讓他忘了質問諫山冥為什么要在捅了諫山奈落后又捅了他一刀。
諫山奈落同樣很疑惑,他皺著眉頭,這既是在忍耐痛苦,也是在思考,他將視線轉向諫山冥,然后發現,從一開始到現在,無論是捅他還是捅諫山幽時,她臉上的表情其實都很平靜,平靜的微笑,平靜的出刀,平靜的收刀。
而現在,她甩刀,將刀身上沾染的鮮血在地面上甩出一輪彎月,于是,刀便重新干凈了起來。
然后,她收刀,優雅而得體的施禮。
“族長大人,
父親大人,
晚安。”
……
土宮雅樂今天很煩躁。
非常煩躁!
前天,神樂跟他聯系說話的時候,他還以為她在開玩笑。
真是的,怎么可能?
然后,
他就收到了諫山奈落寄給他的證據諫山奈落厚著臉皮重新從飯綱家要到的照片。
其中還夾著一封諫山奈落寫給他的信。
被他看完后立馬就“粉身碎骨”了!
什么鬼?什么叫這一切都是我家女兒的錯了?哦,要是你家女兒沒這心思的話,你家女兒能做這選擇?要知道,最先挑明的那個人可是你家女兒!!
想完之后他就愣住了。
不對……
不對不對,問題是這個嗎?完全不是吧!
他怎么能以“同意”為前提去想事情呢?他應該是“不同意”的才對啊……等等,怎么著,難道奈落那老家伙已經同意了!??所以他才會邀我今天見面商議?
一念至此,土宮雅樂都被自己的想法給驚住了,忍不住就道了一聲
臥槽!!!
而現在他就正在往諫山奈落住的地方行進,并且開始加速。
然后,在某個距離,鑲在手背上的殺生石忽然出現反應,而這個反應……
土宮雅樂的瞳孔瞬間收縮。
即使是已經封印處理過的,它也依舊能感應到附近殺生石的氣息,并作出反應與指引。
土宮雅樂抬起手,閉上眼仔細感應……然后猛然睜開。
“這是……這個方向……不好!可惡,奈落!”
土宮雅樂一邊奔跑一邊食指與中指并攏,迅速夾住一張符紙,捏印,口誦:“疾!”
然后化作一道流光,迅速消失。
……
諫山奈落看著諫山冥行禮后便迅速離開,絲毫都不拖泥帶水,甚至連補刀都沒做,眨眼就消失不見的背影,終于是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連聲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
他反身,步伐踉蹌的走到桌后,在抽屜內翻找出了一張治療用的符紙。
“咳…噗……”
他咳著血,拄著桌面,手掌在桌面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閉嘴!廢…咳…廢物!”
他緩慢又堅定的走到諫山幽的身前,毫不留情的抬腳便將諫山幽捂在傷口處的手掌踹開,口中冰冷的叱罵,抓著治療符紙的手卻是一點兒都沒有遲疑的按到了諫山幽的傷口處,靈力驅動。
在這樣痛苦絕望的時間,被諫山奈落踹了一腳,又聽到他口中終于罵出了他一直以為的,卻從來沒有從諫山奈落口中正面聽到過的“評語”,諫山幽那痛苦扭曲的臉上迅速涌現怨毒和憤恨。
但諫山奈落接下來的動作又迅速將他內心里這些陰暗的心思擊的粉碎。
他呆呆的看著諫山奈落,臉上還帶著那些沒有消除下去的表情,顯得異常的滑稽……又可笑。
“大…哥……?”
然后,
他便昏迷了過去。
就在這時,一道風闖了進來。
那是因為速度過快帶動的氣流沖擊。
“奈落!”
因為失血過多而導致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的諫山奈落在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啊,來的真慢吶,老友。”
他想,這要是再慢點兒,他估計就真的沒救了。
然后,
意識便沉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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