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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姬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問題

作者/希行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四大師有問題,當(dāng)走上山頂看到秦潭公坐在這里時(shí),大家已經(jīng)各自有猜測了。

    薛青當(dāng)然是從人之初性本惡,凡事都先從最壞的結(jié)果來猜測。

    而由人推及事,這個(gè)故事也有問題。

    一開始薛青的確認(rèn)為這只是一個(gè)簡單的趙氏孤兒的故事,不過隨著秦潭公在很多事件中的反應(yīng),四大師的古怪,以及先帝過往不為人知掩藏的秘密,很顯然這個(gè)故事要比趙氏孤兒復(fù)雜一些。

    至于到底怎么樣還揣測不出來,畢竟秦潭公和皇帝都是她不熟悉的人,她熟悉的只有四大師。

    當(dāng)然,這種熟悉現(xiàn)在看來也可能是假象。

    不過假象也是一種印象。

    薛青越來越認(rèn)為,四大師不是大家認(rèn)為的那種人,不是朝廷官員們口中說的可以信賴依靠的存在,相反他可能是秦潭公的同黨,幫兇。

    甚至主謀。

    盡管已經(jīng)有了猜測,當(dāng)結(jié)果確認(rèn)的時(shí)候,還是難免心情復(fù)雜,這種心情已經(jīng)體會過幾次了,也早就沒有了希望,沒有希望就是沒有失望,但心情反應(yīng)這種事有時(shí)候跟希望失望無關(guān)。

    “每當(dāng)我覺得自己很倒霉的時(shí)候,總有更倒霉的來證明我想錯(cuò)了。”薛青搖頭道。

    “我不信。”宋嬰干脆道。

    當(dāng)然不是不信薛青的話,她根本就沒有理會薛青。

    “我不信你說的話。”她只看著秦潭公,“我不信四大師會這樣做。”

    大周王朝傳承這么久,皇寺以及大師們都是從不被質(zhì)疑的存在,對于民眾來說它們虛幻縹緲敬畏,對于大周皇室來說除了敬畏還有親近。

    每一任皇帝都是由皇寺教導(dǎo),每一個(gè)大周的皇子不管有沒有成為皇帝,都多少皇寺生活過,讀的書習(xí)的武都帶著皇寺的印跡。

    亦師亦父。

    天子是天之子,天虛幻,皇寺則像是具體的天。

    “我不是天。”

    有蒼老的聲音從后邊傳來。

    薛青和宋嬰轉(zhuǎn)過頭,看到穿著僧袍的四大師從山下走來,視線看著宋嬰,這句話是回答她。

    “沒有人是天。”他又說道,說這句話視線看向秦潭公,這是反駁他。

    一直安坐的秦潭公起身,恭敬的施禮:“大師說得對。”

    宋嬰施禮,薛青抬手掩住鼻頭恰好打個(gè)噴嚏,放下手四大師已經(jīng)從她和宋嬰中間走過去,坐在了一塊山石上。

    “大師,這是怎么回事?”宋嬰道,向四大師那邊走了幾步。

    薛青向左邊移動(dòng)了一步,這個(gè)方位距離秦潭公和四大師便差不多遠(yuǎn)近。

    四大師看著宋嬰道:“就是他說的這樣。”

    宋嬰的腳步停下。

    這話什么意思,已經(jīng)再明白不過了,最后一絲希望徹底斷絕。

    不過她依舊沒有驚怒,神情平靜,視線看著四大師,垂在身側(cè)的手握在身前,脊背越發(fā)端正挺直。

    “所以,是大師你殺了我父皇。”她道。

    四大師看著她沒有說話,神情憐惜。

    “你這樣說不對。”秦潭公道,“我已經(jīng)說過了,先帝是我動(dòng)手殺了的,只不過他之所以能被我殺死,是因?yàn)橄惹笆芰耸軅⒉皇撬拇髱煔⒘讼鹊邸!?br />
    宋嬰道:“孤聽四大師說。”打斷了秦潭公。

    秦潭公微微一笑不以為意。

    四大師道:“這件事復(fù)雜又簡單。”沉默片刻似乎在追憶,“大平二年冬,元祝如以往冬獵。”

    元祝就是先帝的名字,四大師當(dāng)然可以直呼其名。

    “以往?”一直安靜的薛青插話道。

    四大師看她一眼。

    “我父皇喜歡打獵,歷來的皇帝皇子們也都喜歡打獵,尤其是冬天,都有固定的日子。”宋嬰說道,視線看著四大師。

    薛青哦了聲:“我就隨便問問,你們繼續(xù)。”

    “他在皇家的獵苑并沒有多久,就自己偷偷跑來蒼山。”四大師說道,說到這里臉上浮現(xiàn)笑,“偷跑這種事他從小就常做。”

    .....

    .....

    這話她以前聽到過,薛青低頭看著地上,可惜蒼山太高了,地上沒有螞蟻蛇蟲。

    “那我告訴你一個(gè)能令你振奮愉悅的消息吧...你爹當(dāng)年也跑過。”

    “他啊笨死了,翻墻爬洞在外邊跑了一夜,結(jié)果自己摔道溝里爬不出來餓了兩天....那時(shí)候他也十四歲了,這也算是一代比一代強(qiáng)吧。”

    “你不好奇你爹當(dāng)年為什么跑嗎?”

    “果然父子相承...”

    .....

    .....

    “他是個(gè)膽大的人,小時(shí)候敢這么做,是天性,做了皇帝還如此肆意,是自信,元祝的功夫足以讓他獨(dú)行天下無懼。”

    “見我沒有那么麻煩,那些都是做給天下人看的,元祝想要見我,向來都是直接來找我,他知道我在那里,我也會見他。”

    四大師的聲音繼續(xù)響起,就像很多老人說起自己的孫輩一般慈愛和驕傲。

    “此處就叫插旗。”薛青嘀咕一聲。

    她的聲音再小,此時(shí)在場的人物哪個(gè)也聽得到。

    說話聲一停,視線看過來。

    薛青訕訕:“你們繼續(xù)繼續(xù)。”

    “然后呢?”宋嬰問道。

    四大師視線看向她,蒼老的面容平靜,道:“然后他上山來獵鷹,失手傷了自己,我給他療傷,他趁我不備砍了我兩刀,我便打了他兩掌,就這樣。”

    .....

    .....

    他砍了我兩刀,我打了他兩掌,就這樣。

    從前面含笑直呼其名,到回憶少時(shí)頑皮,再到表明來往的親密,陡然的你刀我掌,這個(gè)故事就說完了。

    山頂上陷入凝固,又似乎空寂。

    很久的疑惑,不解的矛盾,解答起來也就這么三言兩語。

    幾十年光陰漫長,親仇恩怨復(fù)雜,驚心動(dòng)魄你死我活,描述起來也不過是幾句話。

    在這一刻,人生似乎很長又似乎很短,世事復(fù)雜又簡單。

    “后來呢。”薛青的聲音輕輕的響起,似乎唯恐打破這山頂?shù)目侦`。

    四大師道:“后來我醒了,他已經(jīng)走了,我沒有再下山,他也沒有再來蒼山,直到幾年后聽到他的死訊。”

    “死訊是我來蒼山告訴四大師的。”秦潭公道,“我先前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那時(shí)候的我已經(jīng)不在京城,當(dāng)聽到先帝獵苑受傷,我千里奔回,他只隔著簾帳見我一面,就喝令我回邊境。”

    伴著說話他走過來。

    “因?yàn)樗挛野l(fā)現(xiàn)他傷的不對,但我怎么能不發(fā)現(xiàn)呢,他傷的真是太重了,隔著簾子,聽著聲音都掩飾不住。”

    “后來我讓左膀右臂刺殺他一次,就更確定了。”

    秦潭公走到四大師面前,單膝跪下。

    “大師,我擔(dān)心您,卻不敢也不能去探望您,當(dāng)我殺了他之后,第一時(shí)間就上蒼山。”

    “謝天謝地,您沒有事。”

    .....

    .....

    “我不信。”宋嬰的聲音響起。

    她脊背挺直的看著四大師,以及跪在他面前的秦潭公,聲音拔高,從未有過的響亮。

    “我不信。”

    秦潭公要說什么,四大師抬手制止,然后展開雙臂,僧袍瞬時(shí)而開,將胸膛赤裸展露在大家的眼前。

    半垂著眼數(shù)螞蟻的薛青一瞬間睜大眼。

    衰老的肉體并不好看,但眼前的老僧不僅僅是不好看,而是恐怖。

    僧袍的下的身形枯瘦,肌膚干涸,肋骨凸出,乍一看就像骷髏。

    而在這骷髏的身上有兩個(gè)拳頭大的洞。

    接近心口,胸腔之中。

    血肉已經(jīng)凝結(jié),窟窿變得光滑,透過孔洞隱隱可以看到白骨,看到山霧......

    薛青嗓子發(fā)干,宋嬰手捂住嘴擋住了驚呼。

    這般超脫常理的存在,這般非人的神奇,薛青和宋嬰驚駭,一旁跪著的秦潭公神情亦是震動(dòng)。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四大師的傷。

    這就是適才說的砍了兩刀啊。

    這傷嚇人,這傷者活著更嚇人。

    “這世上能傷我如此的只有他。”

    四大師的聲音淡淡響起。

    “傷如此還能活著的也只有我。”

    “孩子,這般的我,何須騙你。”

    在這樣的人面前,身份血脈又有什么用,都是螻蟻一般,伸手捏死誰又能奈何。

    這世上沒有他懼怕的,自然也沒有他需要欺瞞的。

    .....

    ......

    宋嬰挺直脊背塌下去,她后退幾步坐在地上,雙手掩住了臉。

    “真是可怕的故事。”薛青喃喃道,“原來我真不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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