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梅是最后離開的,收了銀子,當然得給閻熊寫張收條,不然閻熊回去沒法報賬。袁方死皮賴臉的糾纏大梅不放,大梅卻穩如泰山,任憑袁方盡了好話,大梅心若磐石絲毫不為所動,看都不看袁方一眼,送閻熊出門,就直接回房休息了。
診室里,只剩下秦操和袁方兩人,袁方唉聲嘆氣了好一會,嘀咕:“我就這么不得人心嗎?”
秦操看著眾叛親離的袁方一陣好笑:“師弟呀,你就別抱怨了,等有機會我帶你去看看,唉,我也好長時間沒回去了。”見秦操有些傷感,袁方轉移話題,開始和秦操聊起東藥方面的事情。
袁方不懂東藥,但卻見識過不少,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袁方覺得湯藥實在有些麻煩,尤其遇到緊急情況,臨時煎藥太耽誤時間,而且攜帶也不方便,于是前些天就找秦操商量,是不是能把一些常用的湯藥通過蒸餾或者其他手段制成丸藥或者像麻沸散一樣的散劑,用的時候或者給患者直接吞服,或者用水或者其他東西調和服用,這樣不但能節省不少時間,攜帶也更方便。
秦操擅長診病用藥,對于煉藥之術不善精通,不過這不是問題,同仁醫館的陳光在這方面頗為擅長,于是,這些天一有時間秦操就去同仁醫館向陳光請教,陳光呢,對此也頗感興趣,沒事也往葉濟醫館跑,這一來一去的,兩人逐漸熟絡起來,還特意弄了個號的整流器回來嘗試,結果呢,現在已經有了一定進展,倒弄出幾種止疼和具有一定消炎功效的藥丸,但藥效還沒經過測試。
第二天一早,楊興這貨早早就起來涂脂抹粉,還特意換了身新衣服,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吃過早飯,袁方滿臉幽怨的靠著門框看著大梅等人嘻嘻哈哈的往外走。
袁方見楊興推了輛自行車,滿臉不爽的:“我楊興,你子還打算騎車出去?就不怕撞到人?再了,別人都沒騎,你一個人騎有意思嗎?”
楊興翻著白眼:“老大,我又不騎,撞不到人。”
袁方滿頭黑線:“不騎,那你推車出去干啥?嘚瑟?”
楊興傲然:“老大,這你就不懂了,自行車不止可以騎著趕路,還能馱東西,我們商量好了,今天得多買點東西回來,用自行車拉還能省點雇車的錢。”
梅稱贊:“還是楊大哥想得周到,不過一輛車能不能裝得下呀,要不再推一輛去?”
七興奮:“我去推車。”完,撒丫子跑向后院,沒一會,又推了一輛出來,一行人有有笑的出了醫館。
今天,對于袁方來是個痛苦又煎熬的日子,醫館只剩下他和秦操兩個人,來看病問診的患者和往常一樣絡繹不絕,秦操負責診病開方,袁方唉聲嘆氣的負責抓藥收錢,眼睛時不時的瞟向門口,期盼著大梅她們能早點回來。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患者卻不見減少,隱隱還有增加的趨勢,袁方忙活了一上午,肚子餓的咕咕叫,可大梅不在,沒人做飯,兩人像沒了娘的孩子一樣抽空吃了點早上剩的涼粥。
王富貴雖然康復出院了,但還是每天都服用滋補湯藥調理身體,今天王管家出門辦事,經過醫館順便來拿藥,一進藥房看到袁方,王管家先是一怔,隨即笑著打招呼:“今天怎么是袁大夫抓藥啊?大梅姑娘和七他們呢?”
袁方哭喪著臉:“她們出去了,王管家,你是來抓藥的吧?藥方給我看看。”
王管家攤手:“大梅和七他們都知道藥方,所以我就沒帶。”
袁方同樣攤手:“那咋辦?我可不知道藥方,要不每樣都給你弄點回去?”
王管家啞然失笑,他當然知道袁方是在笑,看了看診室方向,見秦操還在忙,于是:“家里的藥還夠兩天的,要不我還是明天再來吧,對了袁大夫,大梅和七他們明天應該能回來了吧?”
袁方點頭:“一會就能回來,要不你在這等等?”
王管家看了看天色,搖頭:“時間不早了,我還得回去安排晚飯,明天再來吧。袁大夫,告辭。”
袁方將王管家送出醫館,看向胡同口不滿的嘀咕:“這都快吃晚飯了,大梅她們咋還不回來呢。”
回到醫館繼續無聊的抓藥工作,袁方有些明悟,其實像七和大梅她們就像是螺絲釘一樣的人物,在職工作中并不出眾也不耀眼,但是如果沒有這樣一群默默無聞的人付出,醫館就要面臨這樣那樣的問題,風雨飄搖,極不穩定,其實每個人都很重要,不可或缺。
此時患者已經不多了,來抓藥的人來少,送走最后一個,袁方剛想出去透透氣,一個身穿乳白色長袍的少年急匆匆的進來,看到袁方先是一愣,隨即開口問:“七和大梅姐不在?”
袁方今天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回答這個問題了,有氣無力:“嗯,她們出去了,藥方給我,我給你抓藥。”
少年搖頭:“我不是來抓藥的,我買鹽水。”
少年不認識袁方,以為他是新來的,于是解釋:“就是那種用蒸餾水調制的,嗯,叫什么來著,對,生理鹽水。”這段時間,通過陳光的宣傳,有不少其他醫館的人來買生理鹽水和醫用酒精,袁方他們也因此賺了一點。
袁方打量了少年一眼,一邊找生理鹽水一邊問:“你是哪家醫館的?有外傷病人了?”
少年有點著急:“我是維安堂的,鹽水應該放在那邊了,我以前見七都是在那拿的。”少年指著藥柜邊上,指點袁方。
自家的東西放在哪還得讓外人告訴,袁方有些臉紅:“你要多少?”
少年想都沒想:“兩大瓶,兩瓶。”大瓶差不多有一升,也就是兩斤,瓶的每瓶差不多五百毫升,一斤左右。
袁方拿了兩大兩四瓶鹽水放在柜臺:“大瓶的五十文,瓶的三十文,一共一百六十文。”
少年對這個價格沒有意義,將早就準備好的銅錢放在柜臺上,拿起鹽水轉身就跑:“瓶子我過幾天送回來,七知道我,等他回來你和他一聲就行。”
袁方看著少年急匆匆離去的背影,不解:“這么著急,看來去他們那看病的家伙傷得不輕啊。”
大概過了一個時,那少年又回來了,這次他慢慢悠悠的,走到柜臺前對袁方:“七還沒回來呀。”
袁方饒有興趣的打量少年:“有事跟我也是一樣,看你這樣子,病人處理好了?”
少年猶豫了一下:“嗯,傷口不大,老師已經處理好了。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剛才的瓶子只剩一個了,剩下的都被那個患者一起買走了,你看那幾個瓶子多少錢,我賠給你。”
袁方撓撓頭:“這樣啊,一個瓶子你就給二十文吧。”
少年聞言臉色一變:“二十文,這也太貴了吧,我問過城里的玻璃匠,做一個那樣的瓶子最多十文錢。”
袁方譏笑:“那你為啥沒找他們做呢?”少年啞然。
袁方嘿嘿一笑:“他們做的玻璃瓶怎么能和我們這的比?再,鹽水那是什么?要是裝到那樣粗糙的瓶子里面會被污染的,我們買瓶子的時候就是二十文錢,我可一點都沒多要你的。”
袁方的沒錯,瓶子確實是二十文一個買的,雖然玻璃不怎么值錢,但也是有成的,少年剛才的十文錢一個那就是扯淡,根不可能那么便宜,二十文錢已經是最低價了,還是因為方青那邊的生意不好才賣的這么便宜,之前袁方也問過城里的幾個玻璃匠,做一個瓶子最少也要四十文錢,質量還不咋地。
少年實在沒什么好的了,付了八十文錢給袁方,抱怨:“我你們這也太會做生意了,瓶子也就算了,就那么一點點鹽水就要五十文,太貴了點吧。”
袁方左右無事,就和少年神侃起來:“這你就不懂了,你知道生理鹽水是怎么做出來了嗎?”
少年眼睛一亮,好奇的問:“怎么做的?”
袁方嘿嘿壞笑:“那是秘密,不能亂。”
少年瞪了袁方一眼,不滿:“你耍我?”
袁方聳聳肩:“哪有,我的都是實話,來就不能隨便告訴別人嗎。要不這樣,我告訴你怎么做鹽水,你把你老師的秘方告訴我怎么樣?”
少年一怔,搖頭:“我不知道老師的秘方。”
袁方攤手:“這不就得了,你老師的東西都不告訴你,你我能告訴你鹽水的秘方嗎?”少年無言以對,悻悻離開。
袁方志得意滿的晃悠出去,伸了個懶腰,看了看天色悠悠道:“再不回來我們倆就要餓死了。”
也許是上天開眼,也許是巧合,袁方的話音剛落,大梅一行人就出現在胡同口,有有笑的往回走。
袁方幾乎淚奔,哭喪著臉迎上去,接過大梅手里的袋子:“大梅,你們總算回來了。”
大梅似笑非笑的看著袁方,調侃:“怎么樣?今天過的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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