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間不小，墻壁四周用冰塊砌成冰墻，涼氣順著墻壁滑下在地面蔓延，在潤光燈的照耀下猶如仙境般虛幻。

    袁方發(fā)現(xiàn)，在門口的臺子上有一個托盤，里面放著一排排勛章，小露說，這些是楊興親自送來的，是給這些戰(zhàn)死姐妹的追封。

    袁方點點頭，拿起一個勛章看了看，是帝國的英勇勛章，也是軍人的最高榮譽。

    掀開一塊白布，露出一張有些熟悉的年青有蒼白的臉龐，袁方凝視良久，輕聲說：“青萍，走好，姐夫來送你了。”一陣微風(fēng)吹過，青萍仿佛聽到了袁方的話一般，僵硬的臉仿佛有著一絲絲笑容，就像以前一樣開心的笑。

    良久，袁方對小露說：“小露，一會去買最好的胭脂回來，給姐妹們打扮打扮，讓大家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走。”小露點頭，淚水奪眶而出。

    從第一個開始，袁方一個個的為女兵送行，每到一具尸體面前，袁方都能清楚的叫出名字，輕撫其臉龐，為其整理好易容，再去送別下一個。

    直到最后一個，當(dāng)袁方輕輕掀開白布，露出歐陽纖雪蒼白的臉，袁方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止不住的落下，落座胸口，落在地面，也落在所有人的心里。

    淚水，是情緒的最好宣泄，良久，袁方的心情恢復(fù)平靜，回頭問：“你們誰帶木梳了？”桑柔幾人齊齊搖頭。

    小露有些受不了這種氛圍，這些天她已經(jīng)不知道哭過多少次了，現(xiàn)在看到袁方流淚，小露實在實在心里難受的要命，于是自告奮勇說：“我去拿。”然后轉(zhuǎn)身快步向外走，不過就在她轉(zhuǎn)身的同時，眼中已經(jīng)滿是淚水。

    桑柔她們站在袁方身邊，看著靜靜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歐陽纖雪默默流淚，回憶著過往，仿佛躺在床上的依舊是以前那個活潑可愛好動又有著無數(shù)問題的小妹妹，不過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能開口再問問題了。

    沒多久，小露那木梳進來交給袁方，袁方輕撫小丫頭干枯的頭發(fā)楠楠說：“小丫頭以前最在意頭發(fā)，每次揉她頭頂之后都會偷偷跑回去梳頭，纖雪，這次姐夫幫你梳頭。”在桑柔她們的幫助下，袁方給歐陽纖雪梳了個她平時最喜歡的馬尾辮，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歐陽纖雪，袁方沉默不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經(jīng)停止哭泣的桑柔提醒說：“姐夫，陛下來了。”

    袁方擺擺手：“你們都出去吧，我再陪纖雪一會。”桑柔默默點頭，和其他人出去，守在門口。

    楊興推門進來，環(huán)視眾人：“老大呢？”

    結(jié)月示意袁方在里面，楊興剛想進去就被桑柔攔住了：“陛下，讓姐夫多陪陪纖雪吧。”楊興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點頭，跟著一起等在門外。

    這一幕要是被朝中大臣們看到了，絕對會大放厥詞，痛罵桑柔，居然敢攔阻陛下，這是天大的大不敬，這是以下犯上罪無可赦，但在場的沒有人會那么想，楊興是皇帝，但也是大家的朋友，在場的沒有外人，不然，桑柔也不會那么做。

    涼風(fēng)習(xí)習(xí)，楊興感覺渾身冰涼都快凍僵了，可袁方還沒有出來，擔(dān)心袁方出事，楊興推門走了進去。

    袁方依舊站在歐陽纖雪身邊，輕撫著她的臉龐喃喃自語不知道說著什么，發(fā)現(xiàn)有人進來，袁方回過頭看向門口。

    楊興被嚇了一跳，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袁方如此冷厲的眼神，下意識的后退一步，又擔(dān)憂的問：“老大，你沒事吧？”

    袁方的眼神恢復(fù)清明，語氣柔和說：“你來了。”袁方的聲音輕柔，仿佛害怕打擾熟睡中的歐陽纖雪一般的小心翼翼。

    楊興走到袁方身邊，低頭看著歐陽纖雪，嘆氣說：“老大，節(jié)哀。”

    袁方拍了拍楊興的肩膀：“謝謝，謝謝你過來看望大家。”

    楊興的語氣有些不悅：“老大，纖雪也是我的朋友。”

    袁方歉意一笑：“是我說錯話了。”

    楊興不在意的擺擺手問：“老大，你有什么打算？”接著，楊興補充說：“你想怎么做，我全力支持你，不惜一切代價。”

    袁方攔住楊興的肩膀說：“你是皇帝，要為帝國考慮，不能為了纖雪她們報仇就寧愿犧牲更多的士兵，那對其他人不公平，這件事交給我吧，我已經(jīng)想好了。”接著，袁方和楊興兩人就在停尸房一番長談，當(dāng)著所有女兵尸體的面，定下報仇大計，這是袁方說給楊興聽的，也是對這些女兵的承諾。

    袁方和楊興出來的時候，袁方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日的淡定從容，再也看不出一絲的傷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離開的時候，小露拉了拉袁方袁方的衣角有些難以啟齒的說：“姐夫，現(xiàn)在的天氣炎熱，就算有大量的冰塊尸體也保存不了太長時間，是不是，是不是找個時間安葬，讓大家入土為安？”

    小露實在不想說這些，可作為醫(yī)生，她必須為其他患者負責(zé)，一旦尸體腐爛很可能會引發(fā)各種疾病。

    袁方的腳步頓了頓：“死者的家屬都過來沒有？他們有什么意見沒？”

    小露輕聲回答：“有些已經(jīng)來過了，有些還在路上，安葬在暗香陵他們都沒有異議。”

    女兵戰(zhàn)死，遺體都要安葬在暗香陵，這是袁方當(dāng)初定下的規(guī)矩，因為當(dāng)時大多數(shù)女兵都是孤兒，沒有其他親人，暗香陵就是她們最后的歸宿，但是現(xiàn)在不同了，很多女兵都有家人存在，遺體安葬的問題袁方不能獨斷專行，還得征詢他們的意見，如果有人想帶遺體回去葬在家鄉(xiāng)袁方也不會反對。

    袁方點點頭說：“那好，那就通知暗香陵那邊準(zhǔn)備一下，過幾天我親自送她們回家。”小露看了袁方一眼沒再說話。

    回到于靜秋的病房，楊興和袁方再三囑咐于靜秋、霍冰雁和林夢晗安心養(yǎng)傷，好好休息，然后又去了趟其他病房看望負傷的男兵，離開小樓的時候，正好遇到于靜秋的家人，袁方帶著幾分愧疚，又是一陣安慰，這才回到自己的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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