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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lián)軍西面的戰(zhàn)場偶爾發(fā)生小規(guī)模的騎兵混戰(zhàn),手槍在混戰(zhàn)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騎兵右手舉刀左手握槍,關鍵時刻來一發(fā),感覺特別好。
這些奔跑的騎兵到處制造硝煙,造成戰(zhàn)場上的能見度很差。
透過狹小的望遠鏡目鏡,守序看到一部聯(lián)軍沖進小多面堡,擊潰那里的守軍。
朗格曼:“步兵明顯是電白營,騎兵好像是錫克人,他們離得最近!
“卡爾,你看錯了,硝煙中有盔甲的反光,是我們的胸甲騎兵!
幾個明軍騎兵向守序所在的位置跑來,一名千總到地方后滾鞍下馬,單膝跪倒。
“大人,耿藩都統(tǒng)連得城率七千多綠營兵放棄官村營地,向戰(zhàn)場開來!
千總穿著棉甲,沒戴頭盔,紅色頭巾裹頭,滿臉硝煙,汗水打濕了鬢發(fā),累得氣喘吁吁。
“你是誰,哪個部分的?”
“下官金士英總兵帳下千總柴化鈞!
“很好,林守節(jié)!笔匦蚝爸约旱氖虖墓,“給他們一瓶烈酒。”
“謝大人!
朗格曼把玩著手中的望遠鏡,“雖然西面的韃靼人是一支毫無前途的軍隊,不過人數(shù)還真不少啊,我們的主力騎兵需要休息一陣才能恢復戰(zhàn)斗力!
“首先得讓部隊重新集結(jié)!
守序叫來通信官,口述命令。
“楊羹卿的?凳剀姵1000人占據(jù)綠營南城大營。”
“金士英留一部守住龍頭村,主力在小多面堡東南占據(jù)陣地!
“李建捷的騎兵在金士英和小多面堡之間占領陣地!
“錫克騎兵和胸甲騎兵在小多面堡兩翼集結(jié)。”
通信官們用筆記本記下命令,分乘戰(zhàn)馬奔向西面戰(zhàn)場各部。
朗格曼笑了笑,“部隊番號太多,你需要再找一個指揮官!
“我覺得我身邊就有一位!
“榮幸之至!
“我們在右翼有2個未經(jīng)消耗的錫克騎兵中隊,左翼有一個步兵營,你掌握這兩支部隊,作為西面的主力!
朗格曼靴后跟一碰,右手斜向上舉,一個標準的羅馬禮。
“樂意效勞,我的元首。”
又是一波通信官飛奔而出,很快,各部隊根據(jù)命令調(diào)整位置。
右翼的2個騎兵中隊動作最快,他們撥轉(zhuǎn)馬頭,迅速趕到指揮部。
卡爾朗格曼騎上戰(zhàn)馬,向守序致意后,帶著錫克騎兵奔向位于左翼的2團2營。
守序把目光轉(zhuǎn)向步兵戰(zhàn)線正面。
推進的散兵線制造了太多硝煙,一層一層,守序看不清對面韃靼人的軍陣。
從本方軍隊看,步兵推進很順利,敵軍打過來的炮彈越來越少,也越來越不準。
在500米的位置,9團又祭起他們的斜射大法,舉槍45度沖天開火,友鄰2個團不少人為之側(cè)目。
團齊射氣勢是營齊射的兩倍,9團士兵對天打鳥不亦樂乎,相當來勁。
“蕭德成。”
“閣下。”
“讓你的營列成進攻縱隊,近衛(wèi)騎兵和乘騎炮兵都歸你指揮,貼著海堤沖進韃靼人的側(cè)翼,擊穿他們的戰(zhàn)線!
“閣下,那你身邊就沒有部隊了,要不要我留下一個連?”
“不必擔心我,用上你的每一桿步槍,以最快速度打跨敵軍。”
“是,這一定可以做到,擊穿敵人戰(zhàn)線后呢,向中央卷擊嗎?”
“不,把中央留給兄弟部隊,你直接沖擊敵軍大營。”守序伸出手掌,用手勢模擬戰(zhàn)線,“你要像尖刀一樣,將他們徹底切碎!
“是,閣下。”
蕭德成大步走回部隊。
“全營,以4連、5連基準,列攻擊縱隊!
位于戰(zhàn)線中央的4連、5連保持橫隊前進,左右翼各連依次加入隊列,全部成縱隊后,向右轉(zhuǎn),重新集結(jié)為正面2個連,縱向間距為連橫隊一半的分營攻擊縱隊。
守序丟下沒多少作用的望遠鏡,騎馬走到近衛(wèi)步兵營士兵面前。
“士兵們!你們都已經(jīng)看見,韃靼人正在勝利的鷹徽面前惶恐地逃竄,但他們還有一大陀聚集在那里,擋在你們的面前,陸軍兄弟正在與他們激戰(zhàn)。戰(zhàn)友需要你們,我需要你們,把近衛(wèi)軍的鷹旗插到敵人的營地,讓那些不可一世的韃靼人在你們面前俯首稱臣。”
近衛(wèi)營向守序發(fā)出一浪又一浪的歡呼。
蕭德成抽出指揮刀,“全營,進攻!”
近衛(wèi)卡賓槍騎兵中隊在左,乘騎炮兵連在右,近衛(wèi)營以每分鐘100步的速度向右翼疾進。
戰(zhàn)場正面。
1團和2團共3個營在距敵約300米的位置停下。
按操典,步槍距敵70米時瞄準敵人膝蓋,100米瞄準敵人腰部,180米瞄準敵人面部,在200米以上瞄準敵軍頭頂上方。
由于散兵線的功勞,步兵戰(zhàn)線前有一道移動的硝煙幕,散兵線射擊既在中遠距離對敵人造成有效殺傷,又阻礙了敵軍炮兵觀瞄修正射擊。
訓練中,步兵在300米距離對正面60人級橫隊標靶命中率為25%,實戰(zhàn)肯定沒這么高,但韃靼人戰(zhàn)線縱深有9排,這意味著落彈區(qū)比訓練標靶更大。
韃靼人架在戰(zhàn)線前方的佛朗機開火,300米幾乎處于佛朗機有效射程極限,給步兵線列造成一些傷亡。
前方散兵線蹲下,5個步兵營在300米處第一次齊射,敵軍輕炮兵被一掃而空,韃靼人對燧發(fā)槍射程毫無概念,炮手未及時撤離。
處于炮壘掩護中敵軍加農(nóng)炮仍在射擊,隨著兩軍距離拉近,部分韃軍大炮失去左右射界,只得胡亂打著霰彈。韃靼人的霰彈質(zhì)量很差,彈幕打不遠。
聯(lián)軍左翼的12磅野戰(zhàn)炮繼續(xù)對敵炮壘壓制射擊,右翼的6磅炮停火,冷卻炮管并轉(zhuǎn)移陣地。
6磅炮重新瞄準敵軍步兵陣列。
炮兵上尉大聲命令,“開炮,急速射!
6磅炮以2分鐘5發(fā)的極限射速向敵軍射擊,在12分鐘內(nèi),打出20發(fā)炮彈,直到炮管熱得燙手,炮兵;鹄鋮s。
突然向韃靼步兵射擊的炮兵連在短時間內(nèi)投送了120發(fā)實心彈。
6磅炮精度不如12磅炮,訓練中800米距離對營級標靶命中率在35%。
實戰(zhàn)中炮兵很難觀瞄獲得準確的命中數(shù)字,但沖出了硝煙的近衛(wèi)營能看到炮兵肆虐的結(jié)果。
右翼韃靼人戰(zhàn)線上有數(shù)十道血胡同,鹿角被擊碎,死尸滿地都是,斷手斷腳的傷兵在地上爬行,留下鮮紅的印跡。
卡賓槍騎兵放平直劍,伏低身體,這是騎兵沖擊步兵時的標準動作。
賀虎臣的300明軍騎兵也參與進來,他們揮舞馬刀伴隨在卡賓槍騎兵右翼。
兩支騎兵就像切進奶酪的尖刀,輕易粉碎面前的敵軍。
在趙從簡馬前,是敵軍一張張恐懼到扭曲的臉。
近衛(wèi)營沖進敵軍陣地。
軍官們陸續(xù)高聲命令。
“炮兵停止前進,下馬!”
“全營,向左轉(zhuǎn)”
“本炮備便!”
“開炮!”
“全營齊射!”
下馬炮兵在1分鐘內(nèi)完成解開炮車放列,隨后用實心彈在側(cè)翼縱射敵軍戰(zhàn)線。
4磅炮是射速最快的加農(nóng)炮,5分鐘打出10發(fā)炮彈。
近衛(wèi)步兵3分鐘齊射7輪。
一次步騎炮聯(lián)合打擊徹底粉碎韃靼人整個左翼戰(zhàn)線。
炮兵上尉:“以排為單位,解散戰(zhàn)斗隊列!
乘騎炮兵重新掛上炮車。
近衛(wèi)軍再次列隊,在聯(lián)合騎兵隊掩護下,直沖敵軍大營。
崩潰的敵軍戰(zhàn)線由隨后趕到的千余明軍步兵接管。
戰(zhàn)線正面。
徐定和指揮3營步兵在200米處又進行了幾次齊射。
9團直接發(fā)起刺刀沖鋒,他們面前的敵軍戰(zhàn)線已經(jīng)不復存在。
從戰(zhàn)線最東面開始,韃靼人一節(jié)節(jié)崩潰。
兵敗如山倒。
耿藩都統(tǒng)徐成功一把拉住耿繼茂的馬韁,“王爺快走!
耿繼茂失魂落魄,目光呆滯,一言不發(fā)。
百余名戈什哈護衛(wèi)著靖南王和徐都統(tǒng),向大營狂奔。
徐成功脫離硝煙的范圍,看到東面那隊夷人精兵在大營外架起大炮,步騎沖進那邊的營壘。
沒救了,大營只有老弱病殘,不可能守住。
靖藩最后一支成建制的騎兵奔回大營,耿繼茂被人扶下馬,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在徐成功后方,是如果羊群般逃散的士兵,在徐成功眼前,是亂成一團的大營。
軍隊中的寄生物,商人、妓女、小販,甚至耿繼茂的太監(jiān)、侍女如無頭蒼蠅般到處亂竄,軍隊全散了架子,兵丁們?nèi)齼蓛沙值洞蚪伲踔劣械教帗屌说摹?br />
徐成功不確定為什么夷人和明軍的數(shù)千騎兵沒出現(xiàn)主戰(zhàn)場,如果那些騎兵在,今天就交待在這里了。徐成功隱隱覺得可能是老伙伴連得成抵達了戰(zhàn)場,夷人把騎兵調(diào)過去對付他了。
不管原因是什么,對徐成功和耿繼茂來說這都是好事。
耿繼茂陷入恍惚狀態(tài),徐成功就是最高指揮,他揮揮手,讓戈什哈脫下耿繼茂那一身鑲金顯眼的盔甲。
太監(jiān)和侍女跪伏在地,請求都統(tǒng)大人帶他們走。
徐成功一刀一個,連砍三人,把這些礙事的累贅嚇跑。
“每人再牽一匹馬,多余的東西不要拿!
王府護衛(wèi)和都統(tǒng)親兵與其他人不同,他們身家富貴全系于主子一身,在廣州舊城,這些人有家有室有宅院,沒有人敢脫離耿繼茂逃跑。
徐成功以最快的速度沖出混亂的營地,所有擋在面前的人,不管是誰,一律砍倒。
通明河邊,原來的浮橋只剩下一些燒焦的黑炭還散發(fā)著些許余溫,仿佛在嘲笑有些人動作慢了。
徐成功大罵一聲。
后面的營地充斥著哭聲、吶喊聲,仿佛陷入地獄中。很快,那些潰兵就將逃出大營,擁擠在官道上。他心頭惡寒,偏過馬頭,沿著河岸向西面的上游走去。
一刻鐘后,戈什哈發(fā)現(xiàn)一處河床中央露出石灘,徐成功顧不得再查探了,催馬走下河床。
秋冬季水淺,河水最深淹沒馬腹,逃難的馬隊成功登上左岸。
徐成功回過頭,只見潰兵擁擠在渡口處,河水擋住他們的去路。會水的士兵丟下盔甲兵器,游過河面,不會水的士兵被人擠下河,底泥泛起,河水變成黑色,一具具尸體被河水送進大海。
一隊夷兵身穿藍白色制服,火槍上帶著銃劍,一邊開槍一邊沖擊,潰兵被趕下官道,要么伏在路邊投降,要么逃進西面的丘陵。
一面鮮紅的逆戟鯨軍旗在風中招展,徐成功將旗幟深深刻在心底,帶過馬頭,向北面奔去。
耿藩和綠營在戰(zhàn)線后方還有不少人,徐成功派出騎手,通知樂民千戶所和湛江堡外的軍隊立即撤退,他自己飛奔進遂溪縣城,將守在這里護衛(wèi)糧道的150個綠營兵控制住。
耿繼茂拉著徐成功的手,“下面怎么辦?”
“王爺,我們還有幾千人,雷州的兵也不可能都陷住,遂溪不安全,我們退到化州收容人馬!
“這我知道,我問的是丟了幾萬大軍,朝廷怪罪下來怎么辦?”
耿繼茂是個暴虐的奴隸主,可大敗之下,他這會連本藩的自稱都不再用了。
“我們在廣州還有兩萬多藩下丁口,王爺回去就重編軍隊。朝廷,哼,最多訓斥我們一頓,真怪罪下來,他們還要不要廣州了?”
耿繼茂跑了一路,想了很多東西,這會終于恢復一絲清醒。
徐成功是父親耿仲明留給他的東江舊部,在藩內(nèi)威望很高,在這種時候,耿繼茂必須依靠老人
“徐都統(tǒng),你留在化州收容兵丁,我得立即回廣州,與平南王爺商議大局!
“也好。王爺,這次藩內(nèi)得把家底的銀子全拿出來,本藩剩下的左右翼綠營全部抬進藩,另行招募藩下綠營兵。”
“一定。徐都統(tǒng),不要在化州死撐,收容差不多了盡快撤退。”
耿繼茂與徐成功未在遂溪停留多久,拿了些干糧,喂過馬后立即啟程,兩人在化州分別,耿繼茂和王府護衛(wèi)先行離開。
雷州戰(zhàn)敗的消息傳遍了戰(zhàn)區(qū),樂民、湛江的部隊撤離時被守軍追擊,丟棄全部輜重和盔甲,撤到化州的人不到一半。
廉江守軍被博白一帶的明軍追趕,這部情況稍好,有1000人撤進化州。
更西面的永安所藩下和隨征綠營有6000多人,那是另一支主要力量,徐成功滿心期待這支軍隊能撤回化州。
兩天后,零零散散的逃兵報告了悲慘的消息。
永安前線的軍隊在接到撤離命令當夜即走,但未能成功脫離接觸,被李來亨的三堵墻騎兵黏上。就像當年在中原被闖營黏上的明軍,韃軍一路戰(zhàn)斗,一路撤退。
在廉江州城下,這支軍隊未能看到期望中的友軍。反而是從博白、陸川下山的明軍提前占領廉江,明軍戰(zhàn)旗擊潰了綠營的心理防線,導致全軍潰散,被闖營追殺。
廉江之戰(zhàn)后,李來亨封閉雷州半島,雷州戰(zhàn)敗的潰軍再逃出來的可能很小了。
徐成功不怕闖營,但他怕再被黏上,夜里,耿藩和隨征綠營一共2000多殘兵敗將燒毀城市,在鑒江浮橋上放了把火,撤到茂名大營。
茂名大營有充足的糧食,備用的盔甲武器軍服,徐成功撒下銀錢,這支軍隊總算恢復了一點戰(zhàn)斗力。
隨后吳川的綠營撤到茂名,徐成功點驗人數(shù),全軍還有5000多官兵。
追擊的明軍已渡過鑒江,明軍總是有很多船,河流造成的障礙延緩不了多久。
圍住電白堡的高州總兵先啟玉沒有反應,徐成功無法再等,他親率300騎殿后,掩護兵丁和民夫向東撤退。
在陽春縣,徐成功與明軍完全脫離接觸,他放民夫各自逃散,乘上潭江糧船,順流而下,直抵新會。
到了新會,徐成功才長出一口氣。
平、靖二藩參照澳門防御設施,將新會建成夷式城堡。
新會銳角銃臺、半圓炮臺樣式齊全,這座要塞在抵擋李定國進攻中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守軍在圍城中把城里的人吃光了。新會當時軍糧沒斷,吃人不完全是因為餓。
徐成功再次點驗部隊,只剩下2500人,其中800藩下和綠營左右翼兵,其他以各鎮(zhèn)廣東綠營為主,作為炮灰的外省綠營幾乎全沒了,少數(shù)沒有陷在戰(zhàn)場的人也多半在撤退途中逃散。
近5萬大軍和同等數(shù)量的民夫,撤出來的只有5000兵和萬余民夫。
唯一整建制逃出戰(zhàn)場的只有陽江總兵郭虎。
郭虎先是撤到陽江,收攏家屬和留守兵丁后,全軍撤到上下川島對面的廣海衛(wèi)城和新寧縣。
徐成功殺了郭虎的心都有,但這個念頭他只能在心里想想。
王興盤踞在汶村,差點從山里沖出來,現(xiàn)在全靠郭虎擋住那支明軍。
現(xiàn)在不但不能殺郭虎,還得送銀子過去,百般安撫。
徐成功的牙都快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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