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除生死外無大事,可生死自己都不能掌控,還有什么是放不下的?”項恭自己都覺得著很無力。
悟空是項恭的西游團隊中,早已內(nèi)定的一員,但他現(xiàn)在卻像一只受傷的老虎,誰都無法靠近,所以即便項恭知道,有很多事比生死更重要,他也只能嘗試開導(dǎo)悟空。
聽了這話,孫悟空淡淡苦笑,這樣的開導(dǎo),他聽過不止一次了,有人甚至告訴他,生死都不是大事。
然而,他依然放不下往事。
孫悟空死了,是心死了,在那個天昏地暗的日子里,他奏凱歌榮歸之時,就已經(jīng)死了。
從那以后,他就只記住了白留給他唯一的東西——至尊寶這個名字。
還有……
還有項恭等一行人眼前的殘垣斷壁,蓬草蔓生。
“至尊寶,斧頭幫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人呢?二當(dāng)家、瞎子、啞巴叔叔都去哪兒啦?還有白阿姨呢?”
玄奘似乎很早以前就來過這里,聽他的叫法,他那時候應(yīng)該還是個孩子。
每提到一個人,至尊寶的臉就狠狠地抽搐一次,項恭看在眼里,明白至尊寶放不下的,應(yīng)該就包括這些名字的主人。
斧頭幫,項恭很熟悉,如果按照大話西游的劇情,那應(yīng)該是一個山賊老窩,先遭蜘蛛精破壞,后經(jīng)牛魔王狠手,最后的結(jié)局在電影中沒有交代。
但是,很明顯,項恭所在的這款凡人版西游的斧頭幫,經(jīng)歷的并不是大話西游里的那些離奇遭遇。
厚厚的灰塵封印了一切,破敗的房子,蔓生的荒草,猶在灶底仿佛剛熄滅的柴碳,倒在屋前曬了不知多久的衣服、衣架,還有一胡亂扔在屋里桌上的書……
一切都好像被封印在某一個時間點,整個斧頭幫像是靜止的,甚至連兩界山顛的風(fēng)沙,都被隔絕在外。
可在這平靜的空氣中,項恭卻嗅到了一股飽含著血腥味的悲傷,整個場景就像是忽然發(fā)生了毫無預(yù)兆必死的天災(zāi),每個人都顧不上手里的事情,倉皇逃命留下的只剩凌亂。
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項恭看覺得疑惑,雖然了往事無需再提,可他依然有種沖動,想讓孫悟空講講當(dāng)年的事。
“十八年了,都沒變,一點都沒變,呵……”孫悟空呢喃著,輕笑聽起來更像哽咽。
玄奘即使再單純,也察覺到了異樣,看到那書的時候,他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似的,瞪大了眼睛跑了過去。
“這是二十年前我送給牛的書……”玄奘驚叫著,想將桌上的書拿起來。
項恭大驚失色,喊到:“別動……”
“啊……”玄奘驚叫。
晚了,項恭眉頭一皺,心頭一緊,果然看到歷經(jīng)多年歲月洗禮的書頁,一點點散落著,化為飛灰,飄散開來。
至尊寶被他二人的叫喊驚得扭過頭來,看到自己守護了多年的記憶,就這么灰飛煙滅了,整張臉?biāo)查g扭曲成一團。
鋼牙咬碎,鐵拳捏爆,渾身血脈噴張,亂糟糟的頭發(fā)無風(fēng)自動……
可他終究還是沒有一絲動作,只重重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真的都過去了!”
“至尊寶叔叔,快告訴我,斧頭幫到底怎么啦?!”玄奘終于忍不住喊了出來。
項恭的目光瞬間鎖定至尊寶,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怎么了?
“我靠,哪兒來的傻子?你干什么?別咬我,靠,松口!”
寅將軍的叫聲忽然傳來,至尊寶臉色一變,風(fēng)一般沖出門去,玄奘緊隨其后。
項恭暗道糟糕,寅將軍這個家伙賊心不死,非要在這兒找什么至尊寶就是孫悟空的證據(jù),沒跟進屋里,看至尊寶的表情,寅將軍一定是又惹禍了。
項恭邊想邊沖出屋外,果然,只見一與玄奘年齡相當(dāng)?shù)那嗄辏е鷮④姷拇笸群菀А?br />
寅將軍倒是想掙脫,奈何雙手被至尊寶一手扭住,大腿被至尊寶抓著,動也動彈不得分毫,只剩一張嘴還能活動,于是只顧痛嚎。
“媽的……哎喲……放開我……”
“牛,別急,他肉糙,心咯牙!”至尊寶淡淡著,聲音柔和地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項恭聽了哭笑不得,寅將軍面如死灰放棄了掙扎,玄奘臉色劇變,沖到那青年身邊,一把抓起那青年的肩膀,撥開他散亂的頭發(fā),看了又看。
忽然一聲痛叫,玄奘抱住了青年失聲大哭出來,“牛,你怎么變成了這幅模樣?我是玄奘啊!牛!”
來被玄奘抱住,打擾了牛啃食,牛看起來分外不開心,一個勁兒的掙扎。
可是聽到玄奘喊出他名字的時候,牛竟然安靜了下來。
項恭分外驚訝,牛這個名字,他今天已經(jīng)聽過三次了,莫非眼前這個腦子有點兒問題的人,就是玄奘口中的牛?
剛要上前問明玄奘,卻聽寅將軍一聲輕叫,眼前黑影一閃,至尊寶抓著寅將軍就出現(xiàn)在他眼前。
“不許話,不許叫,不許打擾他們,跟我走!”孫悟空著轉(zhuǎn)身走遠。
項恭愣了一下,拉著苦逼的寅將軍隨后跟上,三人立在遠處,靜靜地望著已經(jīng)抱在一起哭成一團的玄奘和牛。
“呼……這里原叫花果山的,和尚二十年前跟他師傅法明路過此地時,我還是個毛頭子,這里也還山清水秀,瓜果遍山,大家過得都很快樂,可……”
至尊寶一開口,項恭就驚訝莫名,兩界山竟然就是花果山?這和原著差距也太大了點兒吧?
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這個凡人西游世界,變得也不只這一點了,這一定是個新的故事,何必再糾結(jié)什么原著呢?
看至尊寶主動開口提及往事,項恭趁機問道:“那怎么會改叫兩界山了呢?”
項恭知道,問太直接的話,只會更加直戳至尊寶心中痛楚,于是變了個方法問了,也好旁敲側(cè)擊,讓項恭有點兒心理準(zhǔn)備,慢慢將往事道來。
“唉,只因火出無名夜,從此陰陽隔兩界……”至尊寶的隱晦,似乎不敢細數(shù)往事,只是稍稍提及。
但項恭卻很能體會到一種年少輕狂,釀出苦果,悔恨一生的味道。
“那江湖傳聞,你不是被押五岳山下了嗎?五岳山呢?”項恭沒有具體追問,又接著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被押五岳山?呵,也算是一種羈押吧。”至尊寶這次的更是模糊,項恭又想要追問,卻被寅將軍橫插一腳。
“你真的是山賊傳孫悟空?”
寅將軍一問,項恭就滿頭黑線,這么明顯的事兒,你還要當(dāng)個問題問這么多次,智商都放將軍寨了嗎?
果然,至尊寶理都沒理,不知是不是真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兒畫蛇添足,還是至尊寶不想提及那個被他遺棄的名字。
項恭白了寅將軍一眼,寅將軍撇了撇嘴嘟囔道:“我就不可能嘛,孫悟空怎么可能被一條破鐵鏈鎖住?”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項恭也是疑竇頓生,是啊,按至尊寶表現(xiàn)出來的實力,雖然這鎖鏈?zhǔn)蔷F鑄就的,可也鎖不住他啊?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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