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差評率百分之一百的靈器,怪不得賣不出高價!
可到底是什么樣的購物體驗,讓總共十七名擁有者留下隊形如此整齊的評語呢?不祥之物……步安突然想起一個細(xì)節(jié),不由得心頭一寒。rg
兩三百年歷史的靈劍通常就有數(shù)十名擁有者,這件魑魅甲從東晉時期傳下來,足有一千六七百年,竟然只有十七人留下名字!
難道,其他擁有者連在卷軸上留名的機(jī)會都沒有,就被這件不祥的內(nèi)甲給害死掉了?!那這東西別三千兩銀子,就是白給也不能要啊!
步安想要一走了之,卻又有些不舍。他暗自尋思,這件不祥之物,到底會是怎么個不祥。
軟甲魑魅,魑魅魍魎……按照道家的法,靈氣便是魄氣,是生人七魄死后升天所化;一件靈器怎么會起名叫做魑魅呢?
他似乎猜到些什么,一念及此,便大聲招呼店內(nèi)伙計。
一個體型微胖,長著一張光潔圓臉的中年伙計走了過來,見步安站在這件內(nèi)甲前,臉色微變,心詢問道:“公子是要買這件內(nèi)甲?”
“沒錯,你先把罩子移開,讓我仔細(xì)瞧瞧。”步安答道。
中年伙計一邊答應(yīng)著,一邊將碩大的玻璃罩托起,瞅了一眼步安身邊滿臉興奮的素素,然后像下定決心似的抿了抿嘴,又將玻璃罩放下,壓低嗓子勸道:“此物實在太兇,放在店里都需每日做法驅(qū)邪,公子還是看看別的吧……”
步安聽他這么,反而更加好奇了,搖頭道:“在下命硬,看一眼無妨。”著便自己動手將玻璃罩子挪開。
中年伙計生怕他毛手毛腳摔壞了價值不菲的玻璃罩,趕緊上來幫忙,將罩子移開之后,便退到了幾步外,一臉緊張地看著。
素素識字不多,但能看懂伙計神色奇怪,于是拉了拉步安的衣角,輕聲道:“公子心點,這件寶貝不定有鬼……”
步安點著頭緩緩伸手,摸了摸攤平在桌案上的鎖子甲,只覺得鐵線表面分外陰寒,緊接著這股陰寒之氣突然朝他體內(nèi)鉆了進(jìn)來……換作旁人,此時多半已經(jīng)驚慌失措,但步安卻異常鎮(zhèn)靜。
假如沒有中年伙計在一旁看著,他恨不得要和素素?fù)粽葡鄳c!這丫頭的一點沒錯,這件寶貝果然有鬼……有鬼氣!
怪不得參昉要給這件鎖子甲起名魑魅,想必這不是一件靈器,而是一件“魂器”——世上沒有魂器的法,是步安自己猜測的。
他壓抑住內(nèi)心的狂喜,裝作檢查器物的樣子,雙手在內(nèi)甲表面細(xì)細(xì)摩挲了一遍,過程中吸收的鬼氣大約相當(dāng)于捉了一只尋常鬼;假如中年伙計沒有謊,這件內(nèi)甲放在店里每日都要驅(qū)邪,那這點鬼氣就是它一天之內(nèi)積攢起來的。
煉進(jìn)生人魂魄的靈器能自行吸收天地靈氣,那么假如將一個完整鬼魂煉進(jìn)器物,它自然也能能吸收天地間的鬼氣(逸散的陰魂)。
器玄散仙參昉能將鬼魂煉進(jìn)器物,就必然知道這件內(nèi)甲的玄機(jī),他當(dāng)時大概也很矛盾,明知這件內(nèi)甲會害人,卻又不舍得親自將這件另辟蹊徑的杰作毀掉,因此為它起了個魑魅的名字,明言此物不祥,以警示后人。
此物不祥,那是對別人不祥,對步安卻是大吉大利!
他恨不得立刻扔下三千兩銀票,抱著就走,但就像那些碰巧能與靈器產(chǎn)生感應(yīng)的修行人一樣,他也必須把這份焦急和欣喜隱藏起來。
他尋思著得找個理由……命硬之顯然還欠缺一點服力。
“……畢竟是參昉造,參昉造啊,”步安露出向往卻又夾雜憂慮的眼神,很為難地道:“我欲將此物買回去收藏,但正如你所,擺在家中也得日常請人驅(qū)邪,這又是一筆開銷。”
“所以公子還是別買了吧。”中年伙計看了看身后沒人,才輕聲勸道。
不是無商不奸的嘛?步安實在有些無語,生怕再這么下去,自己都要被這位中年伙計的人格魅力給感動了,趕緊擺擺手道:“天下兵器譜第十一位的參昉所造,我實在心癢,你去問問掌柜的,若是能夠折價,我便咬咬牙買下來,縱然不祥也認(rèn)了。”
中年伙計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公子便個準(zhǔn)數(shù),我也好去跟掌柜請示。”
步安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頭道:“一千兩!”
中年伙計聞言點頭走開,好一會兒才走回來道:“實在不瞞公子,這件魑魅軟甲,是掌柜的花了一千七百兩銀子收下來的,若是虧賣了,不好與東家交代……”
步安聽懂了他傳達(dá)的掌柜意思:最低也要賣一千七百兩,再少就情愿放著,哪怕做成了爛賬也比明著虧了要好。
一千七百兩……步安很想:“既然如此,我就再買一柄靈劍,七百兩你幫我折到靈劍價格里,總之不讓你們虧就是。”
但他又覺得,做人不能太貪心,就算是占便宜也要適可而止,于是躊躇片刻,一咬牙道:“那就一千七百兩了!”
中年伙計勸也勸過了,知道拗不過這少年書生,便領(lǐng)著他去賬房結(jié)賬。
步安留下素素看著這件軟甲,以防店家掉包(雖然他覺得掌柜多半恨不得早些把這件倒霉貨送走),自己去賬房結(jié)清了錢款。
交割器物時,中年伙計鄭重其事地將靈器卷軸給他檢查過,再用軟布卷起,放入樟木防蛀,交代了有助于保存卷軸的若干事宜。
步安知道他不敢碰這件魑魅甲,便親自動手,將它卷了起來。這軟甲重達(dá)七十三斤,拿在步安手里其實輕輕松松,但他得掩飾自身神力,因此離開的時候,裝作背得很辛苦,很艱難的樣子。
店門口等候生意的腳夫見狀轟的一聲圍了上來,被素素一個個趕跑了。
這時,遠(yuǎn)處街道突然亂了起來,有個人影沿街狂奔,旁人紛紛避讓,緊接著響起密集的弩箭聲,那人影凌空躍起,堪堪躲開了弩箭,跳上了街對面的屋頂。
遠(yuǎn)遠(yuǎn)地還有人在喊:“捉住那賊人!捉住那賊人!”
步安這才看清,俯身在屋脊上疾行的這人雙手各持著一柄長劍,應(yīng)該是從沿街店鋪里搶來的。
他早就覺得,這條街上賣這么多名貴靈器,沒有修行人來偷搶才怪。
看這賊人避開弩箭的動作,明顯比惠圓和尚的身手還要了得——和尚都是靠硬抗的——而街上追來的商戶伙計明顯是個普通人,怎么可能追的上他,追上了也是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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