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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掌柜 正文 第207章 特別篇:書生掌柜相見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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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正傳劇情)

    傳似乎是很遙遠的東西。因為遙遠,所以難以讓人信服。還有些東西也讓人難以信服,那便是笑話,因為過于可笑,所以也讓人難以信服。

    蘇怨楚的狂妄到底會讓他成為傳還是笑話,這個江湖很快會給出答案。

    天下第一打敗天下第一,也是一對一的決斗。

    可這個看起來跟宸回一般大的劍客,竟然要一個人對戰十六個如今武林最頂級的戰力。

    九大派的人心懷鬼胎,沒有出手,先出手的是那個老者。老者用的是指,強大的內力凝聚在指尖,一彈指,便是一道致命的氣勁。

    場上有不少人驚呼,流螢萬點。

    三十年前曾經名動江湖的武林高手,一手流螢指法萬夫莫敵。只是后來不知為何銷聲匿跡了,卻未想到會在三十年后的今日出現。

    那指尖發出的致命氣勁根看不見。蘇怨楚只是能的躲了一下,耳畔前的垂發便斷去,身后三丈處的柱子上,多了一個指尖般大的洞。

    老者凝一身內力,數道勁氣發出,蘇怨楚依舊沒有拿出武器,只是猛然間睜大了眼睛。

    那一瞬間,每個人都感覺發生了什么,可是每個人都什么也沒看見。

    唯有對決的兩人可以感受到。

    蘇怨楚的那道目光,化解了老者的指勁。

    老者再出一指,但蘇怨楚依然是以目光對之。

    然后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別處,落在了一根手指上。老者用以進攻的食指,忽然間就斷了。

    “你斷我一發,我斷你一指。無論你動手多快,又如何快得過我一道目光?”

    話的時候蘇怨楚的目光漸漸上移。他盯著老者的咽喉。

    老者也感受到了那股威懾,仿佛刀架在脖子前,不敢動分毫。

    勝負已分。

    但還有很多勝負未分。

    再來的一場是那個仿佛少林弟子的中年壯漢。壯漢出手很簡單,最簡單的一拳,打向蘇怨楚面門。

    無數道火光在這壯漢身上閃爍。那是蘇怨楚的目光落在了壯漢身上,然而壯漢似乎根無懼這樣的攻擊,那一拳來近。

    蘇怨楚沒有退,反而進了一步,這一步,便讓和尚停了下來。

    目光有掃過,也有凝視。

    蘇怨楚凝視著那個拳頭,于是和尚便感覺了一把仿佛不會折斷的劍忽然刺了過來。仿佛一個對拳。

    負責這次武林大會相關事宜的少林和尚很多認出了這個壯漢。那是同四大神僧一個輩分的少林棄僧,因為過于貪婪個人武藝的強大,而偷學了少林的絕學金剛不壞神功。

    這功夫一旦用出來,便是真正的金剛不壞,根無人能敵。

    但蘇怨楚擋住了。一道目光便讓這個少林棄僧攻勢殆盡。隨后,蘇怨楚拿出了武器。

    那把纏裹在麻布的武器是一柄鐵劍,看起來普普通通,除了劍刃上有些古怪的符號。只是當那一劍揮出去的時候,金剛不壞雖然沒有被一劍斬開,那棄僧卻被擊退數丈之遠,無法再起。

    “除非你連五臟六腑也變得如金石一般,否則,你這樣魯莽的進攻,只會讓你敗得更快。”

    完這話,蘇怨楚望向了那個面色蒼白一臉病態的中年人。中年人看著蘇怨楚的目光,面色忽然紅潤了些,然后一頓咳嗽,他搖頭擺手道:“別看我,我不打了。九個老狐貍不先動手,就算我能打過寧老邪,那也是沒有你消耗才行。我不打了,這樓,你們爭去吧。”

    這話一畢。這中年人竟然真的離開了。蘇怨楚對著中年人點了點頭,以示敬意。事實上,這在場的人里實力雖然參差不齊,但寧無邪和這個中年人,的確很難對付。

    但當下的局面,蘇怨楚卻早料到。就如同師傅所,中原武林,實際上不怎么團結。

    不屬于九大派的人四人已去其三。但是第四人卻不見了。那個腳上綁著鐵塊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已經消失了。但奇怪的是,數千人圍聚的西郊,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那個少年是如何不見的。

    然后,九大派中天公山道教的張五斗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且慢比試,大家看看身上少了什么東西沒有。

    這話一出,不消片刻整個西郊開始鬧騰了。叫罵聲絡繹不絕。因為很多人都發現,自己的銀兩和一些貴重之物都不見了。

    張五斗見到此情此景,知道是遭了賊,而且是這個武林最難抓的賊。

    關于盜賊,同樣是江湖中不可少的元素。武林中有很多賊,但最有名的有兩人,一個是人稱鬼盜閻羅目。這人武功不俗,且精通很多奇門盾術,偷的卻都是死人的東西。

    另一個只偷活人的,不過武功很一般,唯獨輕功,快得讓人不敢相信。他叫風展。

    張五斗道:“此賊的膽子的確不。上一次我教中有弟子遭惹了他,于是他竟然偷走了我教中至寶五斗旗。后來在天公山下不遠處,一個屠夫手中發現此旗,那年輕人用這旗換了一兩豬耳朵。”

    “只是沒想到,武林大會竟然也敢偷,而且我等竟然皆為發覺。”

    蘇怨楚倒是沒有丟任何東西,但是目光中卻多了一絲玩味,想不到這個中原武林,還有這么有趣的人物。

    他看著九大派余下數人,道:“現在你們還不一起來么?”

    玄機劍派的掌門余玄機往日便很喜歡那些獨特的劍術。他問道:“你用的是什么劍法,目光中竟然帶有劍意?”

    蘇怨楚道:“這是家師的武藝,叫凝眸斬。”

    余玄機贊道:“真是妙。妙不可言。我的玄機劍法應該是不如你的,不過我很想討教討教。”

    云慈山掌門李念云是個儒雅的中年人,他笑道:“玄機兄這話好傷我心,我云慈山同樣是主劍,既然明知不敵,為何不帶我一起。”

    蘇怨楚道:“請。”

    話音一落,他沒有用凝眸斬,而是拿出了那把震退金剛不壞體的鐵劍。

    瘦弱的身軀揮出了一道磅礴的劍氣,比之上一劍,強橫數倍,如一道月弧,李念云和余玄機卻并沒退去。余玄機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劍氣的后面。李念云明明被劍氣命中,卻如云如水一般,亂而不散。

    直到劍氣消失,二人竟然毫發無損。蘇怨楚微微一驚,想來二人都用了很玄妙的功夫避開了這一劍。

    同是這個瞬間,余玄機一劍出鞘,正方向刺來。但蘇怨楚卻感覺到背后一股劍意。他背劍而御,又以一道目光凝視著正面而來的余玄機。

    正面與背后都感受到了余玄機強大的劍氣。而此刻,蘇怨楚忽然發現四周皆是劍影。

    來自李念云的攻擊到了!

    竟是密密麻麻如潮水般,雖然不如余玄機變幻莫測的兩劍那般強大,卻勝在無法閃躲。

    手中的鐵劍揮舞,揚旗斬霧一般,蘇怨楚眼中的劍法極其細膩,手中的劍法卻又那么霸道。

    雙方的攻守皆沒有勝負,畢竟是試探。此刻寧無邪與其他霸劍門三人出列,呈矩形之陣,包圍了蘇怨楚。

    一對六。

    并不止,九大派余下幾派的人也都來了。雖然就沒有配合,但是彼此站位都封鎖住了蘇怨楚每一絲退路。

    甚至,被這樣十二名高手封鎖住,不僅僅是沒有退路,連動一下都可能會引來致命打擊。

    蘇怨楚卻閉上了眼睛,手中的劍,劍刃上的符文忽然有了變化。九大派掌門皆在其閉眼的一瞬間,用出了自己的手段。

    但蘇怨楚手中的那把看起來威力巨大的劍,仿佛忽然間變得極為輕盈,他揮劍的速度即便是目光都有些跟不上。九大派的各種劍術武功何其精妙,這一輪進攻里,卻因為蘇怨楚快到讓人驚嘆的劍,滴水不漏的擋了下來。

    這一瞬間,他又睜開了眼睛。不再同前面的目光一樣只是精準的切割,那道目光就如同他先前手中一劍蕩開,霸道無比。他就這么看了兩眼,仿佛兩次情人的凝眸,所有人卻都因為這忽然變得霸道的目光而退了一步。

    眼中和手中的劍法忽然對換了,卻意想不到的強了許多。原大開大合的手中的劍法,因為每一個角度都有敵人,反而不適合用,但竟然可以將這種劍法,這種威力的劍法,依舊以凝眸斬的方式使用后。

    眾人皆未料到這個少年劍客竟然能將劍術領悟到這個地步。隨后蘇怨楚又是一道目光,希圖打開一個缺口,但他這次的劍卻是對著寧無邪。

    寧無邪無懼這一道劍,他一掌擊出,掌風劍氣相撞,卻不想這掌風竟然吞沒了劍氣!

    寧無邪雙掌連出,蘇怨楚眼中深處有無數道劍影。可這襲來的掌力卻盡數吞沒,或者吸收了自己的劍氣。

    整場比斗他都很少移動,可現在,他不得不躲開這一擊。原最正確的守位稍稍偏離了,于是很多致命的攻擊將要落在蘇怨楚身上。

    掌力,劍意,刀氣,來自九大派的攻擊無比猛烈。臺下看的人只看得眼花繚亂。蘇怨楚身上已經有了不少傷口,但都只是輕微的擦傷。

    看到此,丁七兩不禁有些佩服,這個暗海劍客,的確是個真正的高手,無論劍法,還是身法。

    不過如果只是這樣,疲于防范,還是沒有勝利的可能性。

    雖然自古以來,似乎揚言要打敗中原武林的人,從來都是慘敗收場。但不知為何,丁七兩對蘇怨楚竟然有期待。

    蘇怨楚并不知道誰在期待著他贏,但他接下來做的,的確是回應了這樣的期待。

    劍刃上的符文再次變化。蘇怨楚手中的劍依然那么快,快到讓人無法看清。可同時,與這劍接觸的人都感受到那股爆炸性的力量,來自于劍身上。

    蘇怨楚前面的劍法似乎是力量與速度的抽離,呈現出兩種狀態,但這一刻,似乎都統一了,他不再用凝眸斬,因為九大派這幾人都能避開。現在,他用的不是奇特的殺人手段,而是真正威力巨大的劍術,劍與術的結合。

    掌力可以吞噬劍意,卻無法真正吞噬掉實質的劍刃,蘇怨楚又快又強大的劍法,竟然奇跡般的壓制了九大派。寧無邪依舊是冷笑著。他知道這個少年不可能輕易的失敗。但同樣的,他也一直沒有用實力。

    蘇怨楚的劍勢擊退了其他所有人,唯獨寧無邪沒有退。

    蘇怨楚看向寧無邪,寧無邪也同樣看著他。

    二人的戰斗或許才是真正開始。

    ……

    天下第一樓在西郊外,京都里是看不到的。除非是在京都最高的那座浮生樓。浮生樓是一座觀星樓,平日里來的都是朝中貴人,或是些喜歡研究奇門術數的學問人。

    不同于青樓,這里別人不會叫他公子,別人都叫他書生。事實上,也只有青樓的人會叫他沈公子,也只有青樓會讓他記得自己姓沈。除開了公輸家那個丫頭,會直言不諱叫他沈獵,其余任何人,都稱他為書生。

    甚至很多跟他共事已久的人都只知道他叫書生,不知道他的真名。

    項武將軍稱呼他為書生,宰相大人也叫他書生。軍中將士,朝中官員,或者少數認識他的江湖中人也都是叫他書生。

    他讀過很多書,兵書,卦書。他很能算。戰場上有他的謀略加上項武的勇武,似乎萬藏部落和鐵黎國聯盟,也不那么可怕。而在朝中也有不少精明的文官,以前還有人敢跟宰相明爭暗斗,到后面因為他的出現,暗斗或許還有,但是明爭的人,都因為他的算計,而死了。

    他是將軍身邊最好的軍師。他是宰相的義子。第二個身份,只有他和宰相知道。

    書生的一生,雖然年輕,卻過得極為漫長。

    為了取得將軍項武的信任,他曾經冒著被斬的風險,冒死獻計退敵。為了幫自己的義父鏟除異己,他的手沾滿了血腥。

    此刻,浮生樓已經關門了,因為他和宰相都在里面。

    宰相道:“這個計劃,在你兒時便已開始實施,到如今,總算到了收官階段。”

    “這一計劃謀備多年,如今終于就要實現,甚至已經可以預見成功,你為何并不高興?”

    書生搖了搖頭,目光中充滿了無所謂。他道:“為何要高興?不過是殺人而已,我以前也在殺人,鐵黎國和萬藏部落,還有帝國那些與你作對的官員。如今是江湖中人,我為何要高興。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只要想,便一定可以辦到。”

    宰相眼睛微瞇,道:“你最近有心事。”

    書生還是搖了搖頭道:“嬉春樓有個姑娘被人贖走了,要高興的事情還真沒有,煩心的事情大概便是此了。”

    宰相怒哼一聲道:“我跟你過,若要做大事,便少去那些地方。你來已經得到了項武的信任,可因為你的行為太過放浪,始終沒辦法窺得那些機密。”

    書生笑道:“大事?何謂大事?殺人是大事,吃喝嫖賭同樣是大事。”

    宰相氣道:“簡直胡鬧,自從閻王臂上歸來,你便來胡鬧。”

    書生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宰相生氣后有多可怕,他的確,從閻王臂歸來后,就一直處于半醉半醒似瘋似顛的狀態,他的行為來不檢點。

    宰相道:“霧囚谷一戰,我是要你取了項武性命的。”

    書生道:“有的人不該死,于是不會死,有的人很該死,可也不會死。我的計策會讓項武贏了戰爭輸了性命,可是人事已盡,天命難測。”

    宰相倒是點了點頭,道:“項武或許的確還不該死。不過你乃萬中無一的謀士,我希望你能注意下,切莫做些荒唐事,耽誤自己前程。”

    書生笑道:“萬中無一?光是這個宰相府,便有一人同樣精于謀算。我在軍中朝中廝混多年,卻到此刻也不知天機閣到底在哪里。只知道天機閣搜羅了天下各地各行各業的高手。你其實根不需要我。”

    宰相面無表情。天機閣的事情確實極少人知道,整個朝野除去他和將軍項武還有陛下以及三人最親信的人,也無人知曉。

    宰相道:“事關重大。關于那個地方,我雖然是上位者之一,卻也無權透露。”

    書生依舊笑的很無所謂。他通過觀星鏡看著比武大會的現場。

    “一切很快就會結束,如今朝中幾乎沒有了反對你的人,而軍中,項武雖然很難扳倒,可他是個很傳統的軍人,他會打仗,卻注定會輸給你。”

    宰相在等著書生的下一句。

    “不過,你作為我的義父,我還是要給你一個忠告。”

    “哦?什么忠告?”

    “任何時代,都有人贏得天下,你權傾朝野,如今手段開始用在軍方,而且看起來也要成功了,這些都不出乎我意料。因為天下很容易馴服,但江湖不會被馴服。雖然這個武林顯得無比愚蠢貪婪,但是我覺得還是不要把手伸向武林。”

    “你想要做真正的世間至尊,便應該明白一個道理。國家可以有主人,但是江湖不會有。”

    宰相知道書生話一向狂妄,但他不在意,他道:“這座天下第一樓,并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樓,你我皆知。如果要確切形容這樓,便是天下第一牢籠。如今鳥兒已經來到籠口。我只要把他們哄進籠子里就好。”

    “蓮空城事件之前,江湖人為了保住他,與朝廷作對,弛硯嵐雖然厲害,但又如何能以一人之力保住他那么久?那時我跟項武便都已經想過,滅了這個江湖。如今,沒有了天下第一的天下第一樓,對于這個江湖,誘惑亦如當年,所以,九大派都來了。一打盡九大派,到時候群龍無首的江湖,勢必會亂,但我自然有手段會江湖變成我的江湖。”

    書生道:“確實如此,無論如何,請記得,在鬼廚的藥發揮出效果后,請速速圍殺,這群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如果動手慢了。很有可能會出現意外。”

    宰相點頭。此次計劃,籌備已久。但是久,就有把握。

    宰相離去的時候,書生依舊在看遠處的天下第一樓。

    他對于江湖,沙場,廟堂的爭斗來覺得沒有意思了。因為他一心求死。人都快要死了,還在乎什么爭斗勝負?

    如果要有什么事情他在意的,那便是天機閣和另一個神秘的組織。書生曾經讀過不少卦書,關于卜卦,作為一個謀士來,來不怎么相信,但是書生很相信自己算的卦。

    他的推演里,江湖會陷入一場前所未有的劫難中,甚至不只是江湖,已經波及到整個帝國。天機閣,便是劫難的原因,但還有一個,跟天機閣似乎是針鋒相對組織,在化解這個劫難。

    這兩個組織都不屬于江湖的任何門派,里面也都有著各行各業的人。

    有的是精于奇門盾術各種陣法的術士,有的則是偷遍天下無人能抓住的盜賊,也有在機關建造方面無人可比的能工巧匠,甚至連廚子都有。當然,也有擁有絕世武藝的高手。

    天機閣他已經知道了,雖然知道的內容很少,但江湖中,那個仿佛是應劫而生的另一個組織,他卻絲毫不得知。

    他很想知道這個組織,所以他開始喜歡青樓,因為他覺得青樓很符合這個組織的特點。天機閣之所以無法找到,也許是因為天機閣身就藏在某些別人無法懷疑的地方,所以書生覺得,青樓,客棧,這兩處最方便掩人耳目交換情報的地方,便有可能是兩個組織的真身所在。

    但書生也不是非常在意。因為一切沒有必要。

    很快,真的很快,他就會死了。如果一個人一心求死,那么便離死亡不遠了。

    他對宰相的最后一句,是格殺令,為的,便是要讓自己死去。

    整個計劃是借天下第一樓引來武林中人,但計劃中有極為重要的一環便是,天下第一樓現任的主人,必須是一個能讓眾人相信的人。

    于是書生出現了。

    當年,那個天下最為忠義的將軍沈潮崖的兒子,沈獵,曾經天下第一樓保護者的后人。

    憑借著這個身份,他才能讓這個計劃真正的瞞天過海。

    但不知為何,他心中有一絲不安。隨后他又自嘲一笑,為何需要不安,自己很快就會死去。

    生命總是會有遺憾的,對于書生來,大概天機閣和那個不得知的神秘組織算是遺憾之一,另一個遺憾便是,自己父親,曾經窺見的關于帝國的秘密了。那到底是什么樣的秘密,會讓一個天下皆知的忠義之人不得不死?

    他不知道。

    宰相也不知道,將軍項武也不知道,甚至陛下也是幾年前才繼任,也不知道。也許天機閣知道,也許那個神秘組織知道。

    可是,這些年,或者這輩子,他算無遺漏,卻始終無緣這兩個組織。

    不過,人生也該有滿足了。他追隨項武多年,替帝國打了很多勝仗,了卻了父親生前遺愿。

    當年先帝為了防止秘密泄露出去,打算對沈家滿門處斬,但宰相力保,使得沈家得以存活,書生雖然被高人所救,但為了報恩,尊宰相為義父。雖然這些年宰相其實也只是利用他的謀略,但同樣的,他也利用宰相這個機遇,盡可能的鏟除朝中的官員,尤其是經歷過他父親事件的。

    但這些年,他還是低估了自己義父的野心。他也錯殺了不少人。

    此次武林大會,將會有更多人死去,所以,這也將是書生為宰相所獻的最后一個計策。

    待到武林大會有了結果,自己只要以沈家后人的身份將武林群雄騙進那棟樓,便大功告成。

    宸回回來的時候,武林大會已經結束。

    關于最后一戰,武林盟主是寧無邪。這些年他也聽過一些關于寧無邪的傳言。如今,他取得了武林大會的第一,便是實至名歸的武林盟主。

    只是丁七兩告訴他,暗海劍客蘇怨楚是忽然離開武林大會的,仿佛遇到了什么很厲害的人,宸回也有些惋惜。

    無論是帝國人還是楚國人取得了武林第一,對他來都沒有什么。

    他有一件事情要辦,潛入將軍府。

    丁七兩聽到宸回這個想法的時候,嚇了一跳。萬沒想到,平日里連城都不進的宸掌柜,消失數日后竟要潛入將軍府。

    傳聞大將軍項武,在戰場上無人能敵,放在江湖,那也是稀世高手。而他府中,也不乏武藝高強的護衛。

    不過瘋狂歸瘋狂,丁七兩還是同意了,自己老板似乎洞察了什么,而他也總覺得,這次武林大會怪怪的、

    三更時分。

    將軍項武的書房里卻還亮著燈火。他看不起武林中人,但是這種看不起并不是輕敵,他只是不屑于江湖的秩序,一群無秩序的人,又如何能跟以秩序為首的軍人比。但因為那群人實力確實強橫。所以他不得不多次確認明日用什么路線什么陣型包圍,會最快最好。

    老徐在一旁,看著自己主人久未動作,道:“主人其實可以放心,其實主人這一環并不難,只要書生將人都困在了天下第一樓,憑借鬼廚的毒藥,到時候江湖中最為強大的這些人,在一個時辰內,都將無法行動,時間是絕對充裕的。畢竟,西郊并不遠。”

    項武搖了搖頭:“一個計劃,最容易出問題的地方往往不是最難的地方,而是最后的地方。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書房之上,丁七兩和宸回皆是一驚。

    這次武林大會,果然是個陰謀。

    二人繼續聽,聽是心驚,帝國這次若真是成功,怕一次便會讓武林蕭條數十年。

    便在此刻,將軍項武忽然抬頭,怒聲道:“來者何人?”

    宸回和丁七兩一驚,心道自己藏的如此好,竟然還被發現?可忽然間,項武動了,卻不是沖他們而來,

    宸回遙遙望去,仿佛看到一個人影,用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將軍府的林樓里騰挪跳躍。

    片刻后夜空里傳來一陣笑聲:“哈哈,都京都好,以前我不敢來,不過今天來都來了,肯定要來偷點東西。只可惜啊,那棟天下第一樓俺偷不走。”

    霎時間,將軍府沖出數百名護衛,其中不乏武藝高強之輩。宸回和丁七兩趁亂而逃。但那盜賊,竟然也在眾多人視線中逃離。

    待到遠離將軍府,宸回問道:“那賊輕功真是俊,可惜呀,當賊不如當我的跑堂。

    丁七兩道:“江湖中能有這種輕功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南蠻秘境的天賜之子,阿卡思。不過他不會來到帝都的。今日你看見的,應該是大盜風展。”

    隨后丁七兩又問:“為何你知道帝國會有陰謀?”

    宸回道:“那個書生曾經是這個將軍的軍師,我只是覺得,帝國如果要有什么陰謀了,那么明日天下第一樓大宴群雄是一個不可以錯過的機會。

    丁七兩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

    他道:“這是我出門在外采食的解毒丸,能解百毒。你先吃了。”

    宸回道:“有這種好東西,你怎么不早拿出來。”

    丁七兩笑了笑道:“往常你吃的東西都是老子做的,能讓你中毒?不過進了京城,路邊乞丐的饅頭在我看來都可能有毒。”

    宸回點了點頭道:“你這人雖然是個粗人,卻也粗中有細。”

    丁七兩道:“九大派以及整個江湖精銳都將聚集天下第一樓,因為我是是廚子,所以我知道,最好的方式便是,食物中下毒。這世間有很多毒中了過后我解不了。但我卻能有辦法防住讓其不中。”

    宸回也拿出了一個號角。遞給丁七兩,道:“我已經安排好幫手,明日或許會出現你我無法應付的事情,我恰好認識一個絕世高手的同伴,你記得,關鍵時刻吹響這個號角。”

    丁七兩有些摸不著頭腦。

    宸回只是神秘一笑。

    ……

    次日。很多人是第一次見到書生。當由慧苦大師告知,書生便是當年天下忠義無雙的沈潮涯將軍之后的時候,場間所有人都有些就驚訝。

    很多人經歷了那次事件。很多人都對沈潮涯之死有些惋惜。

    但也就僅僅如此。

    當年那座樓被一個神秘高手拖上天去,不知所蹤。很多人猜想過去向,不過似乎落在沈家后人手中,最為合理。

    書生的表情一直在微笑,只是無法探知到的眸子深處,才流露著仿佛看死人的目光。

    江湖是看客的江湖,對于書生來,唯一的俠客便是弛硯嵐,但他已經老死了。

    沙場上他借項武之手,殺了無數敵**將。

    朝野上他借宰相之手,殺了當年所有順勢彈劾他父親的人。

    如今,他要借這個保護過父親的天下第一樓,殺了這些江湖中人。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是罪人,同自己的父親不同。他的復仇里濫殺了很多無辜之人。因為宰相告訴他的,所有當年順勢彈劾他父親的人,似乎很巧,都是宰相的敵人。

    但書生也不在乎。從某天起,他就不在乎了。

    他知道自己要些什么。

    于是那個編了很久的故事便了出來。

    當年天下第一樓被一個神秘高手拉走,那人是父親和弛先生的至交。可惜他只是將自己撫養成人,卻不教自己半點功夫。那神秘高手,天下第一樓的主人必須是天下第一。這座樓雖然丟失了原要保護的人,但更加重要的意義是保護重要的人,而非局限于某一個人。

    武林眾人所關注的絕學天行意是否就在此樓中,書生表示并不清楚。但這個樓他坦言的確有很多秘密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隨后又講了很多。這些故事半真半假以至于根無法讓人懷疑。

    然后講到悲壯處,也是聲淚俱下。很多人都被書生打動了。

    樓內,竟顯得有些凄寒。

    隨后書聲道:“恭喜寧先生奪得武林盟主之位。這樓,我也當交付于您,只是希望,寧先生莫要再讓有任何紛爭,因這樓而起。”

    書生的極為誠懇。寧無邪行走江湖多年根不信這些,但此刻,他還是信了。因為天下群雄聚于此。

    然后,所有宴會開始。一切極為正常,甚至也出乎意料的平靜。實際上九大派任何一個掌門都希望奪得天下第一樓。但此刻,且不正面與寧無邪作對充滿了困難。

    這棟樓乃天下第一神匠,公輸無構所造,據公輸無構擁有跨了數個時代的才華。所以無論是誰,要掌握這棟樓都需要時間。寧無邪的確贏得了天下第一樓。可他不是這棟樓所公認的主人。武林大會過后,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爭奪這座樓。

    九大門派皆是心懷鬼胎。

    但他們又怎知道,一切陰謀,都沒有實施的必要。

    宸回和丁七兩吃著酒菜,丁七兩用廚子的角度來品,發覺這飯菜倒是做的有模有樣。宸回想起多年前,宸沙曾經對他過,關于天下第一樓。

    他里面住著兩個朋友。

    其他的都沒有了。

    如今從別人口里,也稍微了解些關于天下第一樓的事情。他跟別人不同,他相信書生。

    別人相信,是因為不知道,即便懷疑也沒有根據。但宸回信。對天下第一樓了如指掌,能造出幾乎一模一樣的樓來,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書生在天下第一樓里,待過一段時間。

    真假摻雜的謊言,才最難拆穿。

    可他也知道,一定會有陰謀。

    想到此,宸回嘆了口氣,這次他和丁七兩都穿著顯得有些肥大的袍子,宸回將兜帽戴上。見到此舉,丁七兩也警惕起來。

    天下第一樓最底層是個密室。宸回也是不久前發現的。所以宸回這樓跟天下第一樓幾乎一樣,是因為連密室都有。

    密室里忽然殺出了一批黑衣人。

    書生其實并不是第一次跟天機閣殺手接觸,但他始終無法從這群死士口中問出任何有關天機閣的秘密。

    武林中人們很快反應過來,這是一次鴻門宴。不禁有些驚駭,居然有這么多殺手潛伏,而自己這群人都沒發現。

    甚至連九大門派的首領都沒覺察出來。

    寧無邪冷哼一聲,一掌擊向書生,書生手中忽然多了一把這扇,他一揮手,勁氣與掌力便相抵消,竟然絲毫不弱于寧無邪的一擊。

    寧無邪欲要再動,忽然發現無法凝聚內力。

    中毒了。

    武林中人紛紛也都感覺到自己忽然變得酸軟無力,

    酒菜有毒是江湖中常有的,甚至并不稀罕的事情。但無數俠客都在這種事情上,栽過跟頭。但對于這些行走江湖已久的,比如寧無邪這些人,他們似乎天生注定只能戰死,不能被毒死。很多毒他們都知道。

    可術業有專攻。天機閣里有個專門做毒料理的廚子。也許寧無邪真正拿出實力的話,那個廚子一下就會死。但,他也有很多別的方法戰勝這些武藝高強的江湖中人。

    所以書生絲毫不懷疑,天機閣也許是將來武林中,乃至帝國最可怕的組織,因為它太面了。要對付這個江湖,是對它來根不難,恰如此刻。

    待到武林中人都倒下的時候,書生對那群殺手道:“命令是格殺勿論。這毒雖然厲害,但是還不夠厲害,一個時辰,便會失效。所以你們要快一點。”

    殺手們并沒有理會書生。

    書生的神情中忽然有了一絲解脫,他看著倒地不起,或者站立不穩的武林群雄們,冷笑道,你們沒有一個人配擁有那座樓,在你們看來,樓只是達成江湖霸業的工具,然而你們又何嘗不是工具?

    他又忽然有些落寞。

    馬上就會死去,包括自己,這次任務他就沒打算活。

    天機閣的殺手實力不俗,加上這次武林群雄皆無法反抗,很快這棟樓里就會布滿尸體。然后自己再死去。

    可是。場間還有兩個人可以行動。起先還有人能站著,書生沒有注意到二人,但此刻,藥效最濃的時候,所有人都當無法行動,卻唯有宸回和丁七兩例外,丁七兩手中只有一把菜刀,但整個人氣勢卻變得異常凌厲。

    在丁七兩看來,這次是這個書生要血洗江湖。書生的功夫或許也不弱,但丁七兩自信,沒有中毒的他,憑借解牛刀法,必然能勝過書生。也能勝過這些殺手。

    但宸回攔住了丁七兩。

    宸回的腰間并沒有劍,可他做著拔劍的動作。仿佛利劍將出。

    丁七兩不解,書生也不解。

    宸回拔劍,雖然并沒有劍。但是正在行動的天機閣殺手們忽然都停住了。

    丁七兩瞳孔皺縮,這種感覺他不久前體驗過一次,就是被暗海劍客蘇怨楚看了一眼的感覺,極為可怕,宛若實質的殺意劍意襲來。

    只是不同于蘇怨楚,只能目光所及,宸回的劍意宛若風暴。宸回身上并無任何佩劍。可場間所有人都感受到那股讓人動彈不得的劍意。

    這劍法,仿佛不屬于人間。

    丁七兩看向宸回,這是他清醒狀態下,第一次見宸回用真事。他是丁家后人,庖丁解牛刀法就是刀法中的一絕。他對于武學的眼界向來不低,但卻沒見過宸回這樣的。讓他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劍法。

    他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

    很的時候他的父親丁染跟他過。萬事萬物活著,無論活得多么文明,究其道理,實施生存手段的,都要依仗武力。而數萬年前,當一切都還那么野蠻的時候,人,就已經開始了武學之道。

    江湖在什么時候被稱之為江湖的,沒人知道,但江湖絕對比江湖這兩個字久遠。

    所以武學的極限,也遠比人們認知的要深遠。父親曾過,這世間,有很多強到讓人無法理解的人。但在江湖里卻絕難遇見。

    或許,宸回便是這樣的人。

    他有一間會走的客棧,他的日子雖然清貧,卻很悠閑。他對這個江湖似乎看得很淡很淡,若江湖真如江湖,那他便是湖邊看景的人,那些湖中深處的景色,他不羨慕不在乎。

    只是這樣的絕世修為,卻不知是怎么來的。場間的那群殺手竟然真的無法動彈,入暴風中的一粒沙子,根無法主宰自己的行動。

    武林大會最終會變成這樣,誰也想不到。

    書生站在場中央,仿佛是唯一的活人,他看著宸回,看著宸回干凈透徹的眼神,曾幾何時,他也擁有同樣的目光。

    可是如今,他已經臟了。

    他為宰相殺過太多的人。

    他曾經很痛恨自己父親,忠心了一輩子,卻依然被殺,這個世界充滿了惡人!然而

    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

    比起宰相,似乎他更可惡,擁有濟世之才,卻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骯臟。

    此刻,陰謀敗露,場間的武林群雄來都要死,他自己也要死。可是殺手們卻被面前這個帶著兜帽的蒙面給制住。

    這個人是客棧的老板,僅僅是看眼睛,書生就知道了。他擁有強到讓人畏懼的偵測能力。

    果然,這個家伙是自己命中的克星,還真是討厭。上一次,在閻王臂上,因為他的出現,沒有死掉。這一次的計劃,該天衣無縫。因為他的出現,卻還是死不成。真的,非常討厭呢。

    宸回了一句話:你不該死。他們也不該死。

    書生笑了,笑聲由變大,他整個人都笑的顫抖著,眼里笑出了淚光。

    他道:“我死與活,對這個世界沒什么關系。跟你又有什么關系。這世間人皆會死。”

    宸回:“其實每個人的死與活,對這個世界,都沒有關系。但每個人都要盡可能久的活著。因為只要活著,就一定會遇見好事情。”

    書生笑的更加肆意。好事么,自己這樣的惡人,再也不配遇到好事了吧。

    書生搖了搖頭道:“我只會遇到壞事,我也不停的做著壞事,如今,我將死去,你為什么要來阻止!憑什么阻止!”

    宸回道:“因為你不該死!因為你實際上是個好人。還有,如果硬要,跟我有什么關系,我覺得一個陰謀家做我的賬房會很合適。”

    果然是個難以理解的家伙。擁有那么干凈明亮的目光,卻總做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蠢事。

    書生道:“你的武功雖然能制住這群殺手,但待會兒便會被數千支羽箭襲擊,萬箭穿心而死。”

    殺手們只是計劃中的一環,在殺手動手的時候,帝國也早已做出了反應,派出了大量弓箭手,為的便是不放過任何一人

    書生的眼中有一絲萬事休矣的意味,道:“一切都將結束,這個滿是罪惡的江湖。”

    宸回沒有理會后面的話;“沒有,除了你,沒有人適合進我的客棧。還有,我不是來商量的,我只是告訴你,以后,你就是我的賬房了。”

    話完,宸回忽然動了,如離弦之箭。下一秒,便出現在了書生面前。

    書生仿佛知道宸回會沖過來,所以,宸回動的那一刻,他拿出了一把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喉嚨前。這個動作讓宸回停了下來。

    他仿佛這個世界最孤獨的人,他道:“你不用救我,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救贖。你的確很厲害,看穿了我的計策,但我其實一直都可以死。”

    是的,匕首已經快要刺進肉里。

    誰也阻止不了死亡。

    宸回竟然想也沒想,一拳打向了書生。這一拳打得書生匕首脫手,打得書生站不穩腳。

    “你明明很聰明,卻在這個時候這么笨,一個人活著就一定會遇見好事情,只有死了,才是真正的悲哀。如果覺得這個世界骯臟,那就活著洗凈它!”

    又是一拳。

    這兩拳來的很簡單,仿佛孩童間的打架,沒有任何內力,不算任何招式。

    也因此,才是一種最真實最怒其不爭的告誡。

    書生憤怒的盯著宸回,道:“像你這種手里沒有沾過血腥的人,怎么會明白我的痛苦。沒有失去過至親的人,又如何明白我的怨恨。你有時間救我,倒不如去救這些江湖人!馬上所有人都會死,你喜歡救人,那你又能救多少人?”

    書生發出有些癲狂的笑聲,他道:“你滾吧,你誰也救不了。”

    書生忽然用手里那紙扇刮出幾道鋒利無比的氣勁,道道致命,想要逼退宸回。

    但宸回卻沒有退,他的身影忽然變得飄渺。書生原以為宸回武功雖然高,但也就是跟這些能爭奪武林盟主的熱門一樣的水準,然而此刻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他。

    太低估了他。

    他雖然是隨意出手,但這幾道氣勁即便對于場間的眾多武林高手來,也是致命威脅,但他卻看見,那幾道氣勁仿佛命中了虛無的目標,竟然穿過了宸回的身體。

    而宸回,伸出二指,點住了書生的穴道。

    宸回道:“我的確沒有殺過人,但我的雙親曾經死在我面前。”

    書生一楞,他不明白怎么有人可以這么鎮靜,這個掌柜,看起來就跟自己一般大,他也許不如自己會算計,可是,在某個瞬間,書生感覺掌柜如同某個活了很多年的獵人。

    遠處傳來很多腳步聲,帝國的弓箭手應該很快就會包圍這里。

    書生也聽見了,被點住穴道雖然無法行動,但他還是能話,他用嘲弄的目光看著宸回:“我知道你事大,但若你再不走,等會兒便走不了。這滿樓的江湖人士,你是救不了的。”

    宸回沒理會書生的話,攬起書生,點頭示意丁七兩下一步動作。

    丁七兩早就有些按捺不住,宸回已經這么厲害了,他很想知道宸回口里的絕世高人到底有多厲害,其實他并不知道,現在他做的事情,乃是很多年前一個真真正正的絕世高人做的事情,丁七兩手中不知何時拿出一個號角。

    丁七兩吹起了號角,那號角聲卻并不悠長,而是發出某種嘶鳴,仿佛馬叫。

    帝國的弓箭手們開始包圍天下第一樓。

    號角的第一聲已經散在空中,并無動靜,丁七兩吹起了第二聲。

    帝國的弓箭手們已經完成了包圍。

    號角的第二聲似乎同樣沒帶來任何變化,書生眼中不解,武林眾俠依舊倒地無力。

    而此刻,數千弓箭手包圍下的天下第一樓,一只蒼蠅也飛不走,坐在天下第一樓對面浮生樓頂層的宰相,看著天下第一樓,只要他一聲令下,這樓里任何人都會死去。

    “無力回天了。”書生知道自己馬上就將死去。

    是的,很快就會死了,終于要死了。當初霧囚谷奇襲鐵黎國云騎兵,就是一個敵死我亡的計策。可那日閻王臂深處,他遇見了掌柜。

    于是他活了下來。

    后來武林大會,他利用天下第一樓的復制品替宰相困住了武林群雄,然后在一切完結后自己也會死去。這是最完美的,因為殺手暗殺,不會暴露是帝**人所為。武林大會結束后,雖然自己也死了。但是憑借著宰相身的智慧,肯定會將矛盾轉入到江湖仇殺,或者暗海那端的神秘勢力所為。

    但這個陰謀,居然被一個人用神乎其技的武藝給化解了。

    掌柜再一次救了書生。

    書生求死,可以前他覺得自己不能太早死,如今,他覺得這個世界無論該殺的不該殺的他都殺了,他可以死了。他愿意因為自己的愚蠢而死。但他卻不是一個愚蠢的人,甚至他是天下最難愚蠢的人。

    可他不明白掌柜的用意,于是他用最智慧的腦袋做著最蠢的事情,到方才,居然想就這么自我了斷。

    但書生還是被阻止了。

    可這第四次,來自帝國的圍殺,卻絕無可能阻止,人終究不是神。宸回的風沙劍意能停住十支百支羽箭,能停住天機閣殺手,又如何困得住千支萬支羽箭。

    他攔得住自己一人身死,又如何攔得住此間數百人身死。

    號角的第三聲顯得那么悲愴。

    書生知道,宰相肯動用無數帝國士兵,肯暴露此番陰謀,便已經做了寧錯殺不放過的打算,絕無可能為自己的生命而打消這次千古難逢的機會。

    盡管早已知道是這樣,他還是有些落寞。

    不過也沒多少時間了,不是么。就這么,死去吧。

    宸回的神情很鎮靜。從始至終,他仿佛一個沉著冷靜的獵人,只不過他所射獵的不是動物,而是帝國的陰謀。

    號角的第四聲傳出,許多人仿佛聽見了重音,或者顫音。

    宸回忽然了一句與此時此刻無關的話。

    “你是我的賬房,你不能死。因為你死了,我就會少兩個朋友。”

    書生不解。他也絲毫不在乎。一個人都快死了,還會在乎什么?

    “這樓如果待會兒沒有成為眾多武林中人的墳墓,而是成為了馬車,那么我的下一個伙伴便是修樓的人。你應該會認識。所以你不該死,也不能死。”

    遠處浮生樓,宰相等了等,發覺不能再等待了,此番借助著書生的計謀,讓武林群英們聚集天下第一樓,借助著天機閣毒廚的毒藥,讓所有武林人士中毒,但畢竟不是致命毒,他知道夜長夢多。

    “看來書生是不會出來了。”宰相對著身旁另一人道。那人穿著也很像個書生。只是神情中有一股不加隱藏的傲意。

    “父親又何必在乎一個叛臣之子呢。”他竟然宰相真正的兒子。

    “他很聰明,甚至和你一樣聰明。可惜啊,不能真正為我所用。”

    “父親難得對一個人有此評價呢。不過畢竟不是真正的自己人。”

    “罷了罷了,若不能用,殺掉也好過讓他活著日后妨礙我。下令,放箭吧。”

    宰相之子準備傳令放箭,卻忽然聽到一聲巨嘯。那巨嘯似馬鳴,與天下第一樓內的號角聲疊在一起,竟極為相似,宛若一道顫音。然后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個點。

    旁邊的督軍道:“大人您看!”

    宰相抬頭,他的兒子抬頭。

    片刻過后,數千弓箭手們也抬頭。

    天空中的那個點來大,用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向天下第一樓。

    地上驚呼聲不斷,那赫然是一只絕難看見的異獸。那獸似龍似馬,身軀巨大,速度卻奇快無比。

    京都的百姓們忽然看見這樣巨大空中巨獸,原只敢關門偷偷圍觀帝**隊前往西郊似乎包圍什么亂黨,此刻竟然都打開了窗戶開始仰望這只巨獸。

    一只上古奇獸在帝都的天空中翱翔,對于那些從來沒有見過的人來,這是何等的神奇畫面。

    包括宰相在內,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天下第一樓內。

    宸回問道:“你讓人造的這座天下第一樓復制品,真的很妙,與真的天下第一樓外觀上一模一樣。如果不是這樓無法真的跟天下第一樓一樣可以動,絕對會是又一個稀世寶貝。可你是否知道,為何當年樓頂有四個角?”

    書生被制于人,不知此等危機時刻,宸回為何如此鎮靜。

    “你想什么我不知道,不過一切很快就會……”

    書生的話沒有完,忽然一陣強烈的震動,打斷了他話。

    號角已停,可那聲嘶鳴卻還在,而且更加有生命力,只不過來自樓頂。

    樓內的人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丁七兩的神情無比激動,宸回臉上帶著微笑,雖然藏在兜帽里無人知曉。無法動彈的武林眾人雖然各方面的感覺都弱化了,但還是能感受到那股震動,和那聲震撼人心的獸鳴。

    “如果樓里的人無法走出這樓,那我只好帶著樓走。”

    書生震驚無語。

    他知曉武林歷史,他知道數十年前,一個真正的絕世高手,用一把佩劍,擊敗了所有了武林人士,然后在蓮空城那爭斗之地,用一只巨獸帶著那棟天下第一樓,上天而去。

    多年后的今日,天下第一樓的復制品里,竟然要重現當年的事情嗎?

    他震驚,真正的震驚。聰明如他,自然腦中轉過無數念頭,然后瞬間,他明白了為何項武將軍回去搜索那棟客棧時,客棧不見了。

    為何掌柜能識破自己的計策。

    因為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個天下第一樓并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樓。

    真正的天下第一樓,竟然就是那間名為天下第末樓的客棧!

    數十年前,帝國樂于看見江湖人士為了那棟樓廝殺,于是蓮空城血流成河依然不作任何反應。只是卻被一個絕世劍客用異獸拉著那樓上天而去。終結了那場爭端。

    數十年后,帝國用同樣的手段引來江湖中人,并準備就此一打盡,卻不期想,又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用通天手段在化解這個危機。而且,用的是當年那個絕世劍客同樣的方法。

    冥冥中,可是有天意?

    是這個江湖命不該絕么?是自己命不該絕么?這個帶著兜帽的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物?

    浮生樓。

    宰相看著眼前這一切,心中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預感。那只巨獸在天下第一樓上盤旋片刻,忽然伸出了它的四只爪子,竟然剛好抓住天下第一樓那四個角。

    “放箭!”

    宰相一聲驚呼。只是剛好就有那么湊巧,宰相呼喊放箭的那一刻,巨獸忽然一聲怒吼,四只爪子也開始發力。天下第一樓附近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震動。

    震人耳膜的聲響,以及微微晃動的大地,所有弓箭手忽然都退了一步。那聲放箭的命令似乎也沒有傳達到。

    煙塵漫天。

    那只似龍似馬的巨獸,竟然拖起了這座天下第一樓!

    放箭!

    帝國弓箭手們這下聽到了命令,反應迅速,數以萬記的羽箭射向那逐漸升高的天下第一樓。

    只是忽然刮起一陣大風,那是上古異獸飛行之勢。

    這是實實在在的風,不是劍意。那些羽箭被風刮亂,被風勢阻擋。即便偶有羽箭射進天下第一樓,也顯得那般無力。

    大風起兮。

    帝國弓箭手們不停放箭,那風勢來弱,可那天下第一樓也來高,來遠。

    無論萬箭齊發,還是巨獸拖走一座樓,都是絕難看見的場面。遠遠圍觀的京都百姓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這一幕,估計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帝國宰相看著逐漸遠去的天下第一樓,知道已經錯失良機,無法獵殺這些武林人士了。

    他心中那股不祥的感覺來明顯。

    他身旁,他的兒子道:“這一幕恐怕誰都沒有想到會再出現一次。父親,準備傳達那個消息吧。”

    良久之后,宰相點了點頭。

    天下第一樓內。

    宸回解開了書生的穴道。

    書生卻似乎是過于驚訝,一時間也忘記了求死。

    宸回道:“如果造這樓的人,沒有讓這樓能被拉起來,那么今天我就只能救你一人了。而我也就少了一個朋友。”

    書生看向宸回,沒有話,只是看著那雙干凈明亮的眸子。

    “可是這樓卻還是被拖了起來。明造樓的人早已知道將來這樓會引發悲劇,他也一定期盼奇跡會再一次出現,所以,其實他是個心地善良之人。”

    看著這個救了可以是大半個武林的人,書生良久無語。他再一次被這個討厭的掌柜給救了。可是看著在場的所有武林人士還活著,雖然毒勁未退。但他真的,感覺到了一絲久違的喜悅。

    “為什么一定要救我。”

    “你不該死。”

    “我所犯下的罪惡,萬死難贖。”

    “殺一條命是死罪,殺兩條命也是死罪,殺三條命還是死罪,可人又固有一死,你覺得殺一條命就被判死的人,是不是很不劃算。”

    “我殺的人,遠不止三個。”

    “所以呢,你不該死。你要活著救到了足夠多的人之后,再去死,這樣才能對得起那些只殺一條命就死掉的人。”

    “歪理。”

    “道理就不講道理。”

    書生不想再繼續這樣的對話,忽然道:“那個人叫公輸琉璃。你不要再糾纏我了。”

    宸回道:“不急,我不能讓你死了。我相信你也知道,這次計劃失敗,無論帝國還是江湖,都不容下你了,而你身又不想活,所以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另外,以后有機會,一定要跟我講講我師傅的故事。”

    “我叫宸回,這個姓,你應該不陌生。”

    ……

    在巨獸拉走天下第一樓的時候,西郊遠處的山頭上,一個年輕人流著口水,無比貪婪的看著天下第一樓,仿佛是看人間最美味的美食。腳上的鐵塊反著光,看不清他面容。

    “原來,真的有人可以偷走這個樓,哈哈哈,我雖然沒有異獸,不過我一定要靠自己的事把這樓偷回來!”

    隨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很為難的自語道:“不對,既然他救了這個江湖,那也算好人了,我到底要不要偷呢。”

    似乎很多名賊都有各種信條。但其實這個賊是沒有的。他是覺得既然自己是偷王之王,是不是也該來點什么要偷什么不要偷的信條,好叫以后別人崇拜。

    猶豫了良久,他道:“大爺是賊哎,賊還要什么狗屁道義。真是酒喝少了腦子不靈光了。”

    京都,西區有條巷子,很多菜販子喜歡在這里賣些食材。有個少女打著傘,天空沒有下雨,但她就是打著傘,也不管因為角度陽光曬過來。

    她頭望著天空道:“那座樓的密室其實與樓身銜接的并不是很好,其實當時我是很想學著爺爺那樣做輪子的,可是那會兒還不會設計。”

    “老人們,當年那只大馬,拉著樓飛的速度,就跟千里良駒在地面疾馳一樣。如今的速度慢了些,因為里面裝了很多人,也因為那馬兒或許老了。哎,你,到底樓里的人會不會是姓宸的?”

    少女的頭一直望著天空,她面前的是一個菜販子。

    那菜販子一臉苦笑,根不知道眼前這個好看的少女到底在什么。

    少女忽然笑了,仿佛一朵花綻開:“我就知道,只要是我們家造的樓,就一定會再引來他的。”

    “這個江湖,真是來有趣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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