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龍、勞旌麾、秋苓異口同聲:“除非怎樣?”
“那條溪水里的魚并不多,溪水下行時,會裹挾著被溶化的藥物,所經(jīng)之處,魚就等于吞服了溪水中的藥物。魚和人的身體不同,吞服的越多,看上去越呆滯。咱們今晚在下游設(shè)網(wǎng),看到呆滯的魚就捉起來,明早找一個臉生的去城里販賣,專賣給魏忠賢那邊去采購的人,能藥著多少算多少,只要營區(qū)一亂,旌麾大人就可以借機殺掉魏忠賢了。”
高攀龍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魏忠賢那邊采購的人必定非常謹慎,只怕故意兜售的他們未必敢要,若等到他們自己篩選到那些魚,當真不容易。”
郝俊原本也沒打算讓他們同意自己的計劃,哪有什么鬼藥粉?只不過借此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勞旌麾喊了一聲郝俊,“郝公子,在下不是什么大人,只是高大人的追隨者,你不必叫我大人。你我都是異能者,不必拘泥小節(jié),我全名勞旌麾,咱們直呼姓名如何?”
勞旌麾這番話,意味著心里面正式接納了郝俊,郝俊當然不會拒絕他的提議。
院墻外響起了雞、鴨、羊很有節(jié)奏的和鳴,勞旌麾與高攀龍對視了一眼,“千策回來了。”
秋苓起身打開了房門,只見一個瘦弱的中年人輕飄飄的翻墻而入,直奔這間房屋。
郝俊定睛一看,果然是冀千策!高攀龍的另一個異能追隨者!
文鳳岐和郝俊介紹過,冀千策雖然戰(zhàn)斗力不強,但攻擊的手段非常刁鉆和隱蔽,郝俊占不了便宜,也算是硬茬子。
冀千策進門后,只是掃了面相陌生的郝俊一眼,就沖著高攀龍一抱拳,“朱由校距此只有二十里了,正在駐營造飯。屬下預(yù)算,得傍晚才到。”
高攀龍做了個虛扶的手勢,“千策辛苦了。”
“為除閹黨,這點苦累算不了什么!”
高攀龍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待他一飲而盡,便指著郝俊介紹說:“千策,介紹一位青年俊才給你認識,這位公子名為郝俊,不但是閹黨的冤家對頭,還是一位異能者,能在魏孝鼎和魏欽輔的圍擊下全身而退!”
冀千策雙目圓睜,“扛得住魏孝鼎和魏欽輔的雙人圍擊?”
“一點不錯!秋苓親眼目睹。”
冀千策馬上看向了秋苓,秋苓為自己發(fā)現(xiàn)了一個英才而沾沾自喜,連連點頭。
冀千策又轉(zhuǎn)頭看向勞旌麾。
同為異能者,他更相信勞旌麾的感覺。
勞旌麾也點點頭,并對郝俊說:“郝俊,這位叫做冀千策,和我同為高大人的左膀右臂,也是異能者。”
郝俊和冀千策互相見禮,勞旌麾參與其中,并說好了大家都直呼姓名,高攀龍讓大家圍坐喝茶、吃點心。
此時的話題看似無序,高攀龍、勞旌麾、秋苓卻一直圍繞著把郝俊忽悠進陣營的內(nèi)容,沒過多長時間,冀千策也心領(lǐng)神會的一唱一和起來。
他們起初都是和郝俊互動,發(fā)現(xiàn)郝俊不是很積極,就開始舉例說明,但對郝俊的熱情有增無減。
郝俊幾乎不用參言了,只聽著就行了,腦子里便仔細斟酌必須面對的問題。
他的心中很是糾結(jié),現(xiàn)在的氛圍有點其樂融融,秋苓和勞旌麾還對自己有恩,如果通知文鳳岐前來,文鳳岐必然下死手,感覺自己有點不是東西啊。
說起來,這些人都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只不過是各自追求的目標不一樣。
高攀龍對魏忠賢屠殺東林黨耿耿于懷,才要穿梭各個時空置魏忠賢于死地,并讓東林黨把持朝政,聞名于世,流傳千古。
文鳳岐準備挾天子以令諸侯,但時機還沒有成熟,不容許高攀龍破壞本時空魏忠賢與東林黨的平衡。卻因為高攀龍等人不聽勸阻,頻頻去而復(fù)返的和他來回捉迷藏,打算痛下殺手了。
郝俊很是為難,一時難以決斷。
但他清楚自己是為什么來的,現(xiàn)在等同于臥底,這就像兩個勢力之間的爭斗,臥底的內(nèi)心必須和原來的戰(zhàn)友站在同一條線上,不論對方與自己怎么交心、有多大的恩惠,都不應(yīng)該忘記自己的身份。
這些道理,郝俊都懂,只是心里面過不去而已,尤其糾結(jié)的是秋苓和勞旌麾救自己脫離險地。
他回想起穿越為另一個會員裴滿臺商戰(zhàn)的對頭的司機兼保鏢時,曾經(jīng)認為不論采取什么競爭手段,不管什么明的、暗的、陰損的、可惡的,都只應(yīng)該在競爭者當中進行,不應(yīng)該嚴重傷及無辜的人。
裴滿臺卻認為郝俊當時所指的人不算是無辜的人,因為她手中的代理權(quán)是競爭的根源!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桿秤,都有各自的評判標準。
而人都有兩面性,事情也有兩面性,站在誰的立場上,就會對誰的一些事情采取包容的態(tài)度。然而在別人的眼中,自己所包容的那些事情,或許是被深惡痛絕的。
套用裴滿臺的理論,勞旌麾和秋苓都處在敵方陣營,是高攀龍的得力助手,協(xié)助高攀龍成就了不少事情,也就等于對文鳳岐造成了不少傷害,所以勞旌麾和秋苓都是文鳳岐的敵人。
而郝俊是來助力文鳳岐的,高攀龍就是郝俊和文鳳岐共同的敵人!勞旌麾和秋苓也是郝俊和文鳳岐共同的敵人!
郝俊在心里面輕嘆了一口氣,人的一生有許多想做卻做不了的事,也有許多不愿意做卻非做不可的事,除非與這個社會完全脫節(jié),像原始人一樣隱居山林。否則的話,就要經(jīng)常面對這樣或那樣的讓自己覺得違背了底線的選擇。
既然已經(jīng)把高攀龍、勞旌麾和秋苓都定位于自己和文鳳岐共同的敵人了,為敵人考慮的多了,必然就會為隊友考慮的少了,這是永恒不變的真理,不可能用公平、感恩來衡量一切。
換一個想法,高攀龍、勞旌麾和秋苓是因為自己有利用價值,是因為自己有可能成為他們的助力,才會救自己!這是關(guān)鍵!
郝俊的心里頓時覺得通達了!
因為郝俊一直在想事情,表面上肯定會顯露一二。
高攀龍不時地關(guān)注他,但領(lǐng)會成了另一種意思。
“郝公子,你是擔心令師責怪你參與朝局變革吧?說句不敬的話,那是令師沒有看透時局,你隨我來,我讓你吃個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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