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租車上,穆東沒有多話,任由肖肖告訴司機行駛線路。rg大約二十分鐘以后,出租車進入了一個區(qū),在一棟樓下停了下來。果然,就是8年穆東租住的昌盛區(qū)。
記憶中的老樓房,記憶中的三單元,記憶中的頂樓6室。臀部有些痛,估計是麻藥散了。肖肖努力的攙扶著穆東的左臂,穆東的右手努力抓著樓梯的欄桿。艱難的進了房間。雜亂的樓道,陳舊的房間擺設(shè),一切都那么陌生又如此熟悉。就像穆東并不是穿過了數(shù)年的時光回到這里,而是真的昨天剛剛離開。
兩人都有些累。肖肖先扶著穆東在床上躺下,然后趕緊打開屋里的空調(diào),八月的泉城,真的太熱了。接著肖肖又燒了點開水,心的喂穆東喝了一些。然后就匆匆出去了,是去買一些東西回來。
穆東休息了一會,從床頭桌子的抽屜里,找出自己平時剃須時使用的鏡子,看了一下自己的臉。
和記憶中一樣,左眼一個大大的烏青的眼眶,右眼皮有些腫。左臉也是烏青,右臉是紫紅的瘀傷。嘴唇腫了,還好腫的不是很厲害,離香腸的樣子還很遙遠。
這幫孫子,下手還真叫一個狠。穆東低低的咒罵一聲。細想起來,爆炸頭用刀捅了穆東的屁股,也算是老手了,不知道禍害了多少人了。真要是新手,拿刀亂捅一氣,還指不定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放下鏡子。穆東努力站起來,憑著模糊的記憶,在書桌的抽屜里,找出一《古文觀止》,打開,一張五萬元的存單,靜靜的躺在書頁里。
果然,和記憶里一樣。
把書重新收起來,穆東思考了一會,搜集一些散亂的記憶,然后憑著印象,在手機里找到號碼,打了幾個電話出去。
一是給公司綜合部打電話請假,沒自己遭劫的事情,只是自己病了,需要休息大約兩周左右,病假條以后會補上。
請完假,穆東試探著問:“韓總和王菲在不在?”
“在!”電話那頭回答道。
那就好,穆東放了心。
二是給王菲打了一個電話,了自己請假的事情。王菲是公司市場部的助理,負責市場部的銷售數(shù)據(jù)采集維護和文案及合同管理。穆東側(cè)面問了王菲一些問題,知道了公司現(xiàn)在的工作情況。
現(xiàn)在,和省聯(lián)通的訂單已經(jīng)簽了,魯東聯(lián)通的第一筆貨款已經(jīng)到位,余下的事情,就是公司交付貨物,協(xié)調(diào)物流,做好入庫簽字確認就行。穆東就交代王菲,盯一下后續(xù)的事情。這些工作雖然很瑣碎,但沒有什么大問題,王菲應(yīng)付的了。
第三個電話,打給公司總經(jīng)理韓勇。穆東詳細的明了自己請假和遭到搶劫受傷的事情。并請韓總就受傷的事情保密。韓勇在電話里很吃驚,安慰了穆東一番,并答應(yīng)保密。
終于糊弄過去了,穆東心想。
放下電話,穆東又想了一下,最后決定不通知父母受傷的事情。上一個時空里,自己受傷以后,因為自己不清楚要休養(yǎng)多久,以為要很長時間,擔心肖肖照顧自己太辛苦,最后選擇了回老家休養(yǎng)。在受傷的第二天,勉強做長途汽車返回老家;厝ブ,父母心疼的要命。多年以后,穆東還忘不了,母親看見自己的慘樣時,那奪眶而出的淚水。
外面?zhèn)鱽黹_門的聲音,肖肖回來了。提著一個大大的皮箱,還背著一個雙肩包。穆東呆了一下,問道:“你這是……搬家?”
“是的,從今天開始,我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反正我正好還在放暑假,有時間照顧你!毙ばご鸬。
肖肖剛參加工作的時候,是在郊縣的村級學支教,自然也住在學校里。后來完成兩年支教,調(diào)到市區(qū)第五學。
肖肖并沒有和穆東住在一起,她和同校的另一位女老師高雅,一起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在上一個時空里,穆東死乞白賴的讓肖肖搬來和自己一起住,肖肖從來沒松過口。用肖肖的話,你這里就是個狼窩,偶爾待一會都提心吊膽,常住這里的話,太恐怖。
兩人相戀了好幾年,關(guān)系雖然很親密,但是始終沒跨過那道紅線。做為農(nóng)村出身的女大學生,肖肖的骨子里極為傳統(tǒng)。她希望把自己的處子之身,保留到新婚之夜。實際上,在上一個時空里,肖肖也確實得逞了。
但是現(xiàn)在,為了照顧受傷的穆東,肖肖主動搬進了狼窩。這在上一個時空里,并沒有發(fā)生。記憶中當時在醫(yī)院也是待了一上午,然后穆東就要求回老家休養(yǎng),肖肖勸了一下午,終于還是拗不過穆東,第二天護送著穆東回了老家。
肖肖打開皮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穆東道:“你搬出來了,那高雅自己租房子,負擔很大啊!
肖肖白了穆東一眼,道:“想什么呢!等你的傷好了,我自然還要搬回去的!
“好吧,隨便你!”穆東答道。心里卻在想著,我們都結(jié)婚那么多年了,孩子都六歲了,你身上那點秘密,還叫事嗎。想到孩子,穆東一下子愣住了。
對啊,孩子。按照另一個時空的時間表,1年,馨兒才會來到這個世界,然后一點一點慢慢長大,變成那個活潑可愛的美女。在那個時空,穆東為了挽救一個和馨兒相仿的女孩撞車昏迷,然后穿到這個時空。
可愛的馨兒,還能按照原來的時間表,來到自己身邊嗎?即使有一個孩子按時出現(xiàn),她會是馨兒嗎?
穆東一點一點的心痛起來,緊皺著眉頭,右手捂住左胸部,急促的喘著氣。肖肖發(fā)現(xiàn)了穆東的異樣,趕緊跑過來,拍著他的后背,焦急的問:“又怎么了?又怎么了?穆東,哪兒難受?”
口鼻間有熟悉的味道彌漫開來,是肖肖身上的體香。穆東大喘了幾口氣,感覺稍微平靜了一些。道:“沒事,剛才可能岔氣了,現(xiàn)在好多了。”
肖肖道:“你再躺一會,我再收拾一下,等會出去買菜,想吃什么?”
穆東依言躺下。道:“弄點稀飯吧,其他的我也想不起來吃什么,你看著買就行。記得買點姜回來,順便去中藥店買點大黃,買二兩就行。再買個搗蒜的那種蒜窩子。”
肖肖奇怪的看著穆東,剛想開口,穆東接著道:“去買吧,我要用,回來告訴你。”完,側(cè)翻了一下身子,臉朝著床里面。道:“我有點頭暈,睡一會”。
肖肖走過來,輕輕的幫穆東掖了一下被角,輕聲道:“睡吧,我去買菜”。完起身出去了。
肖肖并沒有看到,背對著她的穆東,臉上滑落的淚水。
這個堅強的男人,撞車的劇痛,刀傷的刺痛,醒來的無助迷茫,都沒有掉落一滴淚水。可是想到另一個時空里可愛的馨兒,想到這個時空不知道能不能再次擁有這個可愛的精靈,穆東內(nèi)心最柔弱的那塊嫩肉,被刺得鮮血淋漓。他哭了。
迷蒙的淚眼中,另一個時空的往事,一片片閃現(xiàn)。馨兒在襁褓里,馨兒滿地爬的,馨兒蹣跚學步,馨兒牙牙學語,馨兒到處跑來跑去,馨兒長牙,馨兒換牙,馨兒豁著門牙,沖著穆東嘻嘻的笑,馨兒在自己臉上啄來啄去……
腦袋又有點亂,暈沉沉的,迷迷糊糊中,穆東看見馨兒嘻嘻哈哈的跑來跑去,身上穿著一件潔白的衣裳。就好像是婚禮上的花童那樣的裝扮,頭上戴著一個漂亮的花環(huán),花環(huán)閃著五彩的光,把馨兒的笑臉也映襯的更加生動起來。
緩緩的,花環(huán)更亮了一些,馨兒腳下生出一片潔白的云朵,云朵慢慢升起來,載著馨兒,一點點向高空飄去。馨兒高興的又叫又跳,嘰嘰喳喳的。遠遠的,馨兒好像看見了穆東,高興的揮舞著手,喊道:“爸爸爸爸,我在云彩上等你哦,快點帶著媽媽來接我呀。”
穆東嚇壞了,大聲叫喊著:“馨兒,快下來!馨兒,快下來!”
……
“穆東!穆東,你怎么了?穆東!……”穆東感到的身體被輕輕的搖晃著,一下子醒了過來。
是肖肖,她正焦急的看著穆東?吹侥聳|醒來,輕聲問道:“你做噩夢了?”
“沒事,屁股有點疼,可能是壓著了”穆東答道。
看著焦急的肖肖,穆東不知什么好?偛荒埽沂谴┗貋淼,咱倆有個孩子,叫馨兒,坐著云彩飛上天了。如果這番話真出來,肖肖雖然不會打死他,但是弄不好會帶他去看神經(jīng)科。
按照時間表,還有年多馨兒才會出生。既然另一個時空里有父女的緣分,這個時空里,應(yīng)該也會維持這份緣分吧?
恩,暫時不想了。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馨兒會回來的。
既然穿了,終歸是帶著巨大的信息福利回來的,F(xiàn)在要用好這些福利,好好的謀劃一下以后的生活。為相濡以沫的肖肖規(guī)劃一個幸福美好的人生,為尚未出現(xiàn)的馨兒打下一個良好的家庭基礎(chǔ)。另一個時空里,虧欠這娘倆太多太多,這個時空里,我要還給你們富足,還給你們榮耀。
想到這里。穆東輕笑了一下,對肖肖:“我沒事的,有點餓了,有什么吃的嗎,美女?”
肖肖也高興起來,連忙:“有的有的,我熬了米粥,燉了排骨,還買了你喜歡吃的馬蹄燒餅!
“呀!”肖肖突然驚叫起來,,著急的道:“你的牙沒受傷吧,馬蹄燒餅有點硬,你能啃得動嗎?算了,我再下樓給你買點饅頭吧!
穆東連忙:“沒覺得牙疼,應(yīng)該沒事,別下去折騰了,今天你夠累的了。你拿燒餅來我咬咬試試,要是牙疼的話,就把燒餅泡在排骨湯里吃!
肖肖趕忙掰開一塊燒餅遞了過來,穆東試了咬了一口,咀嚼幾下,牙床有點酸脹,但是不疼。對肖肖:“牙沒事,不疼。不過為了保險,我吃里面的瓤,外面香噴噴的硬殼你來享用,美女,不要太感動哦!”
馬蹄燒餅是一種形如馬蹄的面食。是發(fā)酵的面團,揪成塊,做成馬蹄狀,貼在用大瓷缸改造而成的爐壁四周,烤制而成。成品外殼堅硬,香氣四溢,內(nèi)里像饅頭一樣又軟又白。是泉城特有的傳統(tǒng)面食。
穆東要起來去餐桌吃飯,肖肖堅決不許。她盛好了飯菜,坐在床邊,心的喂穆東慢慢吃完。然后自己急匆匆的吃完,忙著去洗碗。
忙完之后。肖肖問穆東:“你要買的那些東西,我都買了,要怎么用?”
穆東道:“你拿一塊姜,恩,有半個手掌那么大一塊就行,切成塊,放在蒜窩子里,然后加上一塊半個大拇指那么大的大黃,一起搗成糊狀。”
“然后呢?”肖肖好奇的問到。
穆東道:“然后這個東西敷在我臉上,可以快速的消除淤血,你看,我這臉比豬頭都難看,你看著不惡心啊?”
肖肖噗嗤一下笑了出來,道:“不對啊,沒聽你家里有誰懂醫(yī)術(shù)的?你這是哪里學來的?靠不靠譜?”
穆東撇了撇嘴,無奈的道:“以前電視上看到的,這不正好用上了!毙睦飬s,我總不能告訴你,這個方子是我老媽千辛萬苦打聽來的,在另一個時空里,你天天搗藥敷藥,技術(shù)那叫一個熟練。
肖肖接著問道:“那這個要多久才能管用。俊
穆東道:“電視上,每天敷一次,三天就能見效。連敷七天,一般都能消除淤血。比較嚴重淤血的需要十天左右!敝噶酥缸约旱哪槪又溃骸澳憧次夷樕,右臉的紅腫估計三天就行,左臉的青淤估計7天差不多,就是左眼眶麻煩一些,估計要1天。不過電視上也了,這個偏方,只能沒破皮的外傷能有,如果破皮了,用這個會感染的。你看,這幫孫子雖然下手挺黑的,還好沒破皮,要不我這臉哪,可就破了相!”
肖肖哦了一聲,去廚房鼓搗去了。
一會功夫,肖肖用一個碗端來了搗碎的糊糊,然后仔細的抹在穆東臉上。穆東閉著眼,臉上感覺火辣辣的,微微有些刺痛,過了一會,皮膚適應(yīng)了一些,然后臉上的有些地方,一陣陣的發(fā)癢。穆東知道,這是藥力起作用了。
大約半時后,擦去了藥膏,肖肖用濕毛巾給穆東擦了臉。然后一起看電視。電視里大都是奧運的新聞,誰得金牌了,金牌榜排名咋樣了,實在是乏味的很?粗粗聳|慢慢的睡著了。這一天折騰的,確實太累了。
穆東租的這個房子,是個一居室,沒有客廳。房子大約15平方米,房子里擺了一張寬一米五的床,一張書桌,一張臺式電腦桌,還有一張折疊餐桌,吃飯就放下,吃完飯就收起來。剩余的活動空間很。好在有獨立的衛(wèi)生間和廚房,雖然很,但是很實用。平時穆東自己住,還勉強將就,現(xiàn)在肖肖搬過來,確實是太擠了。
肖肖整理了一下床鋪,讓他睡得舒服一些。然后調(diào)整了一下空調(diào)的溫度,以免深夜的時候,屋里太涼。接著取了幾塊拼裝的泡沫墊子,在地上拼裝好,鋪上涼席,打了一個地鋪。
這一天,肖肖也累壞了,她找了條床單蓋在身上,和衣而臥,很快也沉沉睡去。
半夜的時候,穆東被尿憋醒了。他硬撐著坐起來,打算上廁所。樓下路燈的亮光,隱隱的透過窗簾,微微的灑落在屋里。穆東看到了地鋪上熟睡的肖肖,心里升起一股暖意,也包含了一絲愧疚。
怕吵醒了肖肖,穆東沒有開燈,他堅持著,努力的扶著墻壁,悄悄的去了廁所。又悄悄的回來。
躺下之后,穆東默默的給自己制定了一個目標,明天必須換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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