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市區某高檔住宅區的樓下,已經在此堅守了好幾天的王冰,看了一眼蜷縮在放平的副駕駛座上的楚青,將已經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現在天色雖然亮了,時間還很早,他想等目標下了樓,再將她叫醒。
“二號,二號,你那里有沒有什么動靜?”又到了例行匯總的時間,王冰打開對講機,將聲音放低,幾乎就貼在嘴邊。
“二號報告,沒有發現異常,完畢。”
“三號,三號,請報告你們的情況!蓖醣诒O測記錄上填上二號監測的報告,繼續呼叫下一點。
在這個區,他一共安排了三組人,另外的兩組分別守在區的兩個出口處,一俟目標外出,就可以實施不間斷地隱蔽性跟蹤。
三號的報告與前者如出一轍,這種例行的匯報已經進行了好幾天,從表面上看,目標人物張文材生活很有規律,每周會在原配那里呆上兩三天,然后剩下的時間都給了這邊的情人,如果不知情,誰都會以為,這個三口之家才是和美恩愛的一家人。
將監測報告填寫完畢,王冰有些無聊地看了一下手表,按照之前的經驗,最多還有一個時,目標就會攜帶妻兒一起下樓,去地下車庫取車,先將他們的兒子送到一所貴族學,再和情人去一所固定的廣式茶樓吃早點,然后將女人送到某個美容會所或是休閑會所,自己則驅車前往某個跨國公司的帝都分公司上班。
在這幾天里,除了實時監控,他們還動用技術手段,對目標的財務狀況、名下房產、社會關系、歷史檔案進行了詳盡的排查,結果證實了,目標有著不同尋常的海外關系,他的帳戶會不定期地收到從某個海外離岸公司匯入的一筆款項,這與海峽對岸的情報機構的做法很像,將情況報到處里之后,立刻得到了徐處的親自關懷,人員和裝備都向他們傾斜。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車里除了楚青發出的均勻呼吸聲,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王冰眼都不眨地看著斜對面的那扇打開的樓間門,一樓的保安已經開始上班,不斷有住客從里頭出來。
“咚咚!
突然,耳邊響起了一個敲窗的聲音,王冰轉頭一看,老徐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車子外面,他趕緊搖下車窗。
“發現什么情況了嗎?”老徐目光過他在副座上看了一眼,壓低了自己的音量。
“還沒有,目標所接觸的都是公司的同事,連夜店都沒去泡過。”
王冰搖搖頭,將剛剛填寫好的監控記錄交給他,老徐接過來快速地翻了翻,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你對此有多大把握?”
“機會很大,我們拿在XX醫院被捕的那個敵特份子的相片,去他名下的一處房產周圍核實過,那所房子的確住過參與綁架案的那伙人!
“既然是這么重要的線索,能不能做到完保密?萬一讓目標有所察覺,脫離了我們的監控,不就功虧一蕢了?”
老徐的話讓王冰心里一緊,局里很可能存在一名內奸,而且級別不低,像他們這樣的監視行動,只要有心并不難查到,如果真是那樣,目標也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行動,只是為了麻痹,才會裝出一付若無其事的樣子吧。
“徐處的意思是,立刻抓捕?”
“我只是提個建議,行動是你指揮的,原則上我只聽進展,不會加以干涉!
老徐的話雖然這么,不過傾向性已經非常明顯了,先將人控制起來,起碼案子有了突破,而萬一漏了,所做的一切就毫無意義了,就在王冰舉棋不定的時候,邊上一聲嚶嚀,楚青用手打著哈欠坐了起來。
“幾點了,怎么也不叫我一聲。”她轉頭嗔了王冰一眼,這才看到車窗外的老徐。
“徐處,你怎么來了!
“八點一刻”王冰還沉浸在自己的選擇當中,聽到她的問話,下意識地抬起手腕,上面顯示的時間讓他的寒毛一下子豎了起來。
已經過了一時十五分,目標沒有出現在樓下!
“有點不對勁,目標已經晚了至少半時,我提議立刻實施抓捕。”
徐處看了一下手表,點點頭:“你馬上組織人手,我會讓他們補一份手續。”
“來不及了!蓖醣蜷_對講機:“各組注意,各組注意,你們立刻趕到目標住所樓下,封鎖前后出口。”
然后他拔出佩槍,看了一眼還有些懵懂的楚青:“我倆負責上樓實施抓捕,徐處你留下指揮吧!
“好,心點,我給你們做支援,等他們到了,再上去。”
雖然不了解事情的變化,楚青毫不猶豫地拔出佩槍,打開另一邊車門,跟在了已經快步沖向樓道口的王冰后頭。
“警察,請立刻疏散住戶。”
王冰的速度很快,一個箭步沖進一樓大廳,將證件打開亮給負責的保安人員看,在對方的驚愕當中,兩人直接跑向電梯口,一人占據了一座,以防目標與他們錯過。
當兩人分別乘電梯上了樓,目標所在的這個樓層一共只有兩戶,王冰和楚青對視了一個眼神,王冰雙手握住槍把,做出了一個隨時射擊的姿式。而楚青則上前按下門鈴,等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動靜,她再次按了一下,王冰將耳朵貼上門,沒有聽到一點聲音。
“破門!
他當機立斷,從身上掏出一個肥皂塊似的方盒子,心地打開,將方塊上的保護膜撕掉,把盒子里的一個針頭狀物體插在方塊上,然后將整個方塊用膠帶貼在防盜門上鎖孔的位置,按下針頭上的一個按鈕,只見一個紅燈突然間閃動起來,他和楚青二人趕緊后退幾步,大概過了三秒,只聽得“轟”得一聲響,鋼制的防盜門給炸開了。
“不好!”
沒等硝煙散盡,王冰就當頭沖了進去,可讓他感到吃驚的是,屋子里充滿了血腥氣,連火藥的味道都掩不住。
跟在后面的楚青立刻做出了一個半蹲身雙手舉槍瞄準的姿勢,輕微的硝煙散去之后,兩人一下子就看清了屋里的情形。
正中的沙發上,他們的監視目標,張文材睜著一雙死魚般的眼睛,瞳孔里已經沒有了焦點,而他的脖子上,一道可怖的口子,幾乎將他的頸項切斷,傷口處呈現出一種青白色,那是肉質的原色,而血液則流滿了他的身,就像整個人泡在里頭一樣。
“注意腳下,不要踩到血漬,心屋里可能還有埋伏!蓖醣紫确磻^來,提醒了一句。
兩人保持著一個警戒的姿勢,一步步地向屋里挪動,在分別檢查了廚房、廁所、衛生間、次臥之后,王冰向楚青打了個眼色,一腳踢開了主臥的房門。
“。
看到眼前的一切,楚青忍不住驚呼失聲,就連素來沉穩的王冰,也是心頭巨震,因為他無法相信,會有人如此殘忍。
臥室里那張兩米寬的大床上,張文材的情人和他的孩子并排躺在一塊,與屋外的目標一樣,兩人都被人割斷了喉嚨,女人的一只手緊緊握著孩子的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似乎還沒有忘記,讓自己的孩子不要害怕。
“歐。”
楚青再也忍不住了,胃里的酸液不住地翻騰起來,讓她攀著門框蹲到了地上,王冰強忍著心中的不適,依然雙手持槍,檢查房間里每一個可能藏身的地方。
沒有人的蹤跡,兇手已經不在房里了。
“行不行?打電話給徐處吧,讓他決定是不是通知公安的同志!
將手槍收進槍套,王冰走出房間時,拍了拍楚青的后背,后者沖進衛生間,過了一會兒才走出來,馬上按照王冰的吩咐,撥出了手機。
兇殺案是刑事偵緝部門管轄的范疇,按照慣例,在警察到來之前,他們必須盡量保護好現場,同時找出對自己部門有用的信息,王冰沉著臉在客廳里打量著,從現場來看,所有的東西都在原位上,沒有打斗的痕跡,會不會兇手根就認識死者?帶著這種疑問,他最終將視線停留在死者的身上。
死者的模樣,很像是被人從背后一把抱住,然后一刀斷喉,因此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可是他都不用去觀察血液的凝固度,就能判斷出,死者至少已經死亡了五個時以上,也就是,在昨天夜里,兇手從某個無法察覺的地方潛入死者的家中,出其不意地殺死了他和他的家人,再從原路離開了這間屋子,這一切做得如此干凈利落,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他不相信,王冰凝視著死者的臉,似乎想從那上面找出什么線索,楚青結束通話之后,一眼就看到了他呆呆的樣子。
“徐處他知道了,馬上就會帶人上來,你發現什么了?”
“感覺有些不太對,你看看他的手!
楚青順著他的視線,發現死者的一只手擱在沙發的靠墊上,奇怪的是,手指并不是耷拉著,而是微微指著上方,是一種什么執念,讓他下意識地保持著這個姿勢,一直到失去生命之后的數個時?
兩人同時抬起頭,順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擺在電視柜上的一個座鐘,這個鐘就放在液晶電視的邊上,然而卻給人一種十分不協調的感覺,因為它的樣式太老了,就像是七八十年代的那種,兩人盯著那個鐘看了一會兒,突然同時轉過頭,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絲不尋常。
那個座鐘的表針根就沒有在走!
兩人一齊走過去,蹲在電視柜的面前,王冰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鐘身,沒有什么特別的,只是上面的兩根針重疊在一塊兒,也不知道停了多久,就在楚青打算把它拿起來,看看里面究竟藏著什么玄機的時候,王冰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
“等會兒。”
楚青停下動作,疑惑地看著他,只見王冰皺著眉頭想了想,卻并沒有去動那個座鐘,而是伸手拉開了它下面的電視柜抽屜,里面躺著一個鐵制的圓形餅干盒。
王冰心翼翼地拿起餅干盒,試著搖了搖,感覺里面并沒有裝太重的東西,他用力掰開盒蓋,面上是一撂照片,都是他們家這三口人的合影,照片下墊著一張舊報紙,正當楚青感覺有些失望時,王冰一把抽起那張報紙,露出了最下頭的幾張對折的紙。
王冰動作飛快地拿起那幾張紙,打開一看,臉色慢慢地變了,楚青伸過頭去,想要一看究竟,沒想到他“啪”地一下將紙重新折起,收進了自己的內衣口袋中。
楚青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將餅干盒蓋上,放入抽屜中,把一切還原成之前的樣子,心里卻是波瀾起伏,因為就是剛才那一瞥,她看到了那張紙上一個名字和一張照片。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甜甜地笑容里藏著兩個酒窩,這是第二次看到她的樣子,也是第一次知道了她的名字。
韓曉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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