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二十二年開始,甚至局部地區(qū)從貞觀十八年開始算,就有大量掌握現(xiàn)金,到處尋找項目投資的地主豪商。
這些個局部地區(qū),往往都有一個特征,官方“土地兼并”特別厲害。雖然明面上沒有這樣說,可能是其它種種形式,但其結(jié)果的實質(zhì),就是“土地兼并”。
大量土地資源被集中起來管理,可能是沿江沿河蓋工廠、學校、政府部門、港口碼頭等等,也可能是類似“皇莊”那樣的新式農(nóng)莊。
總之,以往把錢埋在地下存起來的方式,不怎么好用。
等到后來特大城市都這么干之后,這些原本唐朝的農(nóng)業(yè)精華區(qū),也就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從洛陽開始,有兩條線,一條往東北方向,就是滄州;一條往東南方向,就是揚州。兩個方向各有一條大運河,順著運河兩岸,又有各種新老官道。交通發(fā)達,加速了商品流通,自然就產(chǎn)生了投資的需要以及空間。
汝州作為直隸近畿的上等雄州,自然也是不能例外,要知道汝州是典型的優(yōu)質(zhì)農(nóng)耕區(qū),李皇帝在汝州七縣一口氣搞了二十多個“皇莊”。
只是有的“皇莊”是內(nèi)府管理,有的“皇莊”現(xiàn)在是外朝新置專管衙門在管理。前者是皇帝老子的肉,后者是外朝官吏們的湯。
至于汝州豪強、世族……這二十多個“皇莊”的誕生背景,是清河崔氏被一波帶走,那時候整個汝州上下,當真是敢怒不敢言。
也不是沒有人想要號召一下搞事,比如說讓一個兩三千人口的小家族挑個事看看,探探風頭。
然后……然后就沒有什么小家族了。
汝州的統(tǒng)治根基,這幾年早就發(fā)生了蛻變,雖然還在依靠地方“鄉(xiāng)賢”,但地方“鄉(xiāng)賢”的能量,明顯是大大縮水,有沒有巔峰時期的四分之一都不好說。
比如滍陽城西北有一片礦區(qū),什么礦呢?瓷土外加瑪瑙,瑪瑙的數(shù)量還相當?shù)亩唷Q作以往,“鄉(xiāng)賢”直接就把地給占了,等朝廷反應過來的時候,紅白雙契俱在,那是半點廢話都沒辦法說。
但現(xiàn)在卻是大不一樣,州內(nèi)大量百姓就指著朝廷吃飯呢,又不是指著老世族吃飯,這欺上瞞下的手段,小范圍還行,涉及到礦藏之類,那就門也沒有。
為了把這地界的礦藏徹底拿捏在手,內(nèi)廷外朝一起發(fā)力,直接置辦了一個縣,就卡在魯山和郟城的正中間。
又因產(chǎn)瑪瑙的地界叫“龍興溝”,所以這個縣的名稱,就定為龍興縣。
整個縣人口不算多,但官帽子卻不少,內(nèi)府在這里設有采礦太監(jiān),下屬瑪瑙司、瓷土司、煤炭司,各設分監(jiān)有司,帶品級的宦官位子有三十多個,加上閹人也有自己的“幫辦”“吏員”,雜七雜八加起來,算得上有油水的位子有兩三百個。
這還是內(nèi)府的勾當,外朝更是厲害,一個縣的配置,就算不置縣尉、縣丞,只說六房那就是多少好處多少人情?
更何況,龍興縣劃拉出來,直接就是肢解了郟城、魯山、梁縣好些地方。雖然都是邊角料組成的,可耕地還是不少啊,掛著“皇莊”的名頭進場,全他娘的是民部官吏,簡直是爽到爆棚。
待事情妥帖之后,各礦開業(yè),就需要大量的人工,原本汝州就有不少失地“農(nóng)民”,這光景就有了去處。
整個龍興縣的縣城,就是在“龍興溝”的基礎上擴建,于是就出現(xiàn)了一個極為荒誕的事情,那就是汝州地面上,居然有了一個城市人口遠遠多于“野人”的縣。
龍興縣的百姓,一應生活,都是圍繞著礦。
內(nèi)廷外朝的牲口們,最早是通過富有瑪瑙這個名義下場的。等到了“龍興溝”之后,轉(zhuǎn)眼就變成了挖煤。
至于瑪瑙什么的……那他娘的是啥玩意兒?
便是下來撈錢的采礦太監(jiān),也早就打定了主意,這要是皇帝主子要龍興縣入貢瑪瑙呢,他就直接去外地買個幾百斤,對付對付也就夠了。
主要業(yè)務,那當然還是修路運煤啊。
這事兒還不能吃獨食,離開魯山、郟城的幫忙,那就成不了事。
因為“龍興溝”交通不便,想要順順當當運煤出去,總不能靠牛車吧。
要么板軌,要么船運。
船運其實問題不大,雖然“龍興溝”地勢相對平坦,但也是有支流聯(lián)通汝水和滍水,只是想要疏浚河道,增加運力,沒有魯山縣和郟城縣的幫忙,那就只能干瞪眼。
所以從最開始下場,“龍興溝”的幾百號官吏,就跟三縣同僚早早地打好了招呼,有錢一起賺,投資一起來。
你的煤,就是我的煤;我的煤,就是你的煤。
郟城縣和魯山縣也挺高興,靠他們自己,想要搞個煤礦起來,還真是挺難的,再有就是打開渠道的可能性不大。
這幫“龍興溝”的畜生,那都是空降過來的中央“大佬”,他們想要做煤球、煤餅賣到京城去,那是沒有難度的。另外兩家想要賣,京城那邊能吃下多少,還真不好說。
當然做官嘛,你有你的神通,我有我的道法。
空降的京官是給力,可自家有門路,那也不差什么。
再說了,搞了這么多年,龍興縣也沒挖出來多少煤,投資太大,規(guī)模太小,道路也不暢通,結(jié)果盯著礦去的,最終還是在種地。幾年下來,“龍興溝”的牲口們都快要心氣兒被抽光了。
雖說也沒虧本,但總歸是不爽的。
在這樣的行情下,汝州地面的官僚們選擇“自救”,自然是可以理解。
像郟城縣初來乍到兩年多的縣令源十九郎,他本來也沒啥想法,可備不住機會來了不是?
自家親老叔,江漢觀察使老大人張德路過此地,這不趕趟子拉贊助等什么呢?
于是乎,源十九郎也沒跟同僚們說出自己的關(guān)系,反正他們也瞧不起自己。等到張德到郟城縣,他立刻化作一條餓狗,屁顛屁顛在張德面前轉(zhuǎn)悠。
察覺到張德挺“念舊”,源十九郎頓時就來了精神,知道這事兒吧……有戲。
“你胃口可真不小啊十九郎。”
老張笑著說道。
“老叔老叔老叔,咱們這不是漫天要價嘛。老叔是長輩,我這個做晚輩的,頑皮一點也是可以的嘛。”
“你他娘的一個正堂縣令,跟老夫說頑皮?”
“縣令是縣令,可以是晚輩啊老叔!”
源十九郎渾然不要臉,湊到張德跟前,“只要投資煤礦,這股份好說!”
“你他娘的還知道股份?!”
老張頓時樂了,這小子做官做得有點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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