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杜正倫自救

    被老板穿鞋的杜正倫知道事情沒有了回轉(zhuǎn)的余地，作為年產(chǎn)量才幾十個的隋朝秀才，杜正倫的智商是達標(biāo)的。

    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李承乾這個太子要么上位要么死，才會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性。在此之前，去瘴廉地就去瘴廉地吧，事兒也不算太糟糕，求求人的話，還是能有不少好處落袋。

    杜正倫先是去找了杜如晦，畢竟大家都姓杜，雖不是一家的，但保不齊幾百年前是一家嘛。

    再一個，杜正倫的大哥杜正玄，當(dāng)年乃是“海內(nèi)一人”，杜如晦還是很尊崇的。隋唐交際的秀才，可不是幾百年后的廢物，而是含金量最高的“才之秀者”。

    科舉制還在摸索期的時候，秀才科是難度最高并且對人才選拔最嚴(yán)苛的科目。兩代隋皇手頭弄出來的秀才，也就十來個人，其中三個是杜家的，正是杜正倫兄弟三個。

    博識、策問要萬無一失，才算是“才之秀者”。

    這也是為什么杜正倫能夠混上太子左庶子的緣故，因為理論上來，只要太子登基上位，當(dāng)過太子左庶子的，必須得位列宰輔啊。

    眼下的事情大條就大條在李董拿未來的“宰相”開刀，亮明態(tài)度，直接震的群臣敢怒不敢言。

    唯一一個上前狂噴的魏征，其實也沒有噴到核心問題，而是兜兜轉(zhuǎn)地拿李泰事。畢竟眼下看來，李泰作為藩王，那是渾身都是漏洞，怎么噴都不會錯。

    “克明公。”

    “明理，無需多禮。坐。”

    杜如晦邀著杜正倫坐下，如今長安權(quán)貴普遍開始使用名貴木料做家具，花樣繁復(fù)，其中就有大量奇特的椅子。便是為了生理需要創(chuàng)造的春凳，都有三十六種之多，杜如晦那倒霉兒子杜荷，就專門定制了一套“不求人”系列春凳

    “唉”

    長嘆一聲的不是杜正倫，而是杜如晦。畢竟太可惜了，人到中年的杜正倫要是把時間都浪費在極南，那還展**個才華。

    和給事中、黃門侍郎一樣，太子左庶子是“儲相”序列中含金量相當(dāng)高的。畢竟給事中是熬在當(dāng)下，但太子左庶子，要的就是未來。

    “克明公，今日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但無妨。”

    “還望克明公為我引薦于鄒國公。”

    “噢？”

    杜如晦愣了一下，很顯然，杜正倫沒有喪失銳意進取的精神。能夠在被貶的情況下不去平康坊先放棄治療爽一把，而是繼續(xù)謀求變數(shù)，這就的確是才之秀者。

    勇猛精進之輩，只要能活下去，老天都不會放棄。

    “你找張公謹(jǐn)作甚？”

    “南下時，我準(zhǔn)備經(jīng)漢水入江，或是走海路，或是繼續(xù)南下陸路。”杜正倫看著杜如晦，誠懇道，“我聽李交州離京時憔悴無比，幾欲垂死。只是幸得繼子，方才振作☆楚子往日風(fēng)流，何曾有這等膽識胸懷？如果我所料不差，當(dāng)是漢陽張操之為其謀算獻策。”

    “機變靈活，卻有張德插手的意思。”

    杜如晦想起此事，也是連連點頭，拂須認可了杜正倫的判斷。這種天外飛仙一樣的靈機一動，和世家子弟愛走“正道”不同，也和軍功新貴子弟喜歡硬碰硬不同。長安城中的獨一味，風(fēng)格很好認。

    “明理求見張公謹(jǐn)，是為交結(jié)張德？”

    “正是。聽聞馮明遠治下漢獠齟齬愈輕，乃甜蔗廣種之功。”杜正倫有著這個時代精英的獨特魅力，談到理想的時候，是毫不猶豫的自信。這讓杜如晦十分欣賞，畢竟，差點怖的杜天王，也萬分懷念過曾經(jīng)這樣的自己。

    “明理中的矣。”

    杜如晦眼睛一亮，連連拂須點頭，贊賞道，“太原溫大臨不如你。”

    “慚愧。”

    杜正倫微微欠身，讓他和溫彥博相提并論，他還沒這個臉。論做官的水平，四大天王也就房玄齡可以跟溫彥博比一比，四大天王靠的是絕對的個人能力和魅力，才有了現(xiàn)在的影響力。

    而候補天王第一名的溫彥博，卻是深諳為官之道，并且對權(quán)力版圖的微變化，也能憑借超強的嗅覺察覺到。

    溫彥博是天生做官的人，而且是天生能做大官的人。

    “當(dāng)今天下，正值變化之時。不論中外，無謂朝廷，皆存義利之辯。”杜如晦藏那幾年，也不是干瞪眼看著。加上杜構(gòu)在登萊的作為，又觀察了長孫無忌的變化。杜如晦大膽地判斷，自貞觀五年開始，每當(dāng)朝廷或者官方要進行“忠義”等道德節(jié)操方面的強調(diào)時候，伴隨的都是大量的利益輸送或者運轉(zhuǎn)。

    這不因天子、宰輔、重臣或者三省六部結(jié)構(gòu)以及地方州縣機構(gòu)的意志而改變，滄州薛大鼎要賑災(zāi)，賑災(zāi)就要錢糧；又要平息河患，平河患就要開渠挖溝修堤；又要勸課農(nóng)桑鼓勵生產(chǎn)，就需要獎懲賞罰齊頭并進。

    單獨一條拿出來，滄州一地需要十年以上的經(jīng)營，才能達標(biāo)。

    但是，滄州刺史薛大鼎，卻部做到了，而且沒用十年。

    這是為什么？因為薛大鼎問道于財，是開元通寶是絲帛皮革教會了他。

    薛大鼎考績上等，得意進階中樞。那么同僚們有樣學(xué)樣，自然都免不了形成一股風(fēng)潮。

    這是地方上的戌氣，卻可以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連皇帝自己，嘴上喊著“義”，吐谷渾的黨項義從為什么戰(zhàn)斗力從二征吐谷渾開始一直能保持到現(xiàn)在？為什么呼延部的匈奴義從直接就廢了？因為皇帝承諾了黨項義從在征討吐谷渾中的戰(zhàn)爭所得，并且從內(nèi)帑中撥付了戰(zhàn)爭勝利的“犒賞”！

    皇帝給黨項部的“利”，才是維持這個“義”的基礎(chǔ)。

    杜如晦的判斷之前還很模糊，不過隨著短短幾年滅亡幾個大國，杜天王就終于給自己的判斷下一個總結(jié)：滿嘴都是主義，其實都是生意。

    “還請克明公教我。”

    杜正倫行了個大禮，杜如晦連忙扶他起來，正色道，“此事難不難，易不易。且待老夫修書一封交予張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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