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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別楚將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拿什么拯救蒙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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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嬴政斷子絕孫,這是趙高基于家仇的報復,毀掉這個始皇帝歷經數十年時間打造的帝國,才是他為趙國宗室盡的最后一份力。rg

    就像之前對待蒙恬,一道賜死的詔書發下去,如果他真的自刎了,就等于毀掉大秦柱石之將,讓這個帝國快一點崩塌;如果他不甘受戮,被朝廷如此對待一定滿心怨恨,不定還會反戈一擊,到那時大秦的前景可就更加美妙了……

    可惜扶蘇與蒙恬二人都沒有遂了趙高所愿。

    先是長公子短于氣魄長于仁義,既沒有破局的智慧也沒有反抗的勇氣,真的引劍自刎了,再然后,失去大義的蒙恬不愿禍亂天下,毅然決然自縛投獄,忠貞盡顯。

    實話,到了這種地步,趙高看清蒙恬忠心之后真的想痛下殺手了,因為此人完不走自己謀劃好的任何一條路,既然不造反,那么留著還有什么用?

    可是后來想到他還有個兒子在叛軍手里,如果利用好這一點,未必不能再逼蒙恬一步。

    在此之前,趙高決定用蒙毅的一條命再試探一下,畢竟當初此人差點致自己于死地,這個仇不能不報。

    只不過……

    “昔者秦穆公殺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也,故立號曰‘繆’。昭襄王殺武安君白起。楚平王殺伍奢。吳王夫差殺伍子胥。此四君者,皆為大失,而天下非之,以其君為不明,以是籍於諸侯……”

    “臣聞故趙王遷殺其良臣李牧而用顏聚,燕王喜陰用荊軻之謀而倍秦之約,齊王建殺其故世忠臣而用后勝之議。此三君者,皆各以變古者失其國而殃及其身。今蒙氏,秦之大臣謀士也,而主欲一旦棄去之,臣竊以為不可……”

    前者是蒙毅的自辯,趙高想到了,懶得看,后者出現的忽然就在他的意料之外了,因為這份引經據典的諫章來自趙嬰。

    在公子們血跡未干的時候,這位先皇之弟能夠站出來句話,此舉實在不符合他給眾人留下的一貫印象。

    “公子嬰最近在做什么?”

    “回郎中令,公子嬰上完奏章便不見蹤跡,聽聞給公子高送行之后以行獵之名躲入山林了……”

    “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躲又能躲到哪里去?上奏之后就跑,果然還是個魯蠢貨色。”

    “要不要緝拿?”

    “算了吧……”

    放過趙嬰,并非趙高忽然發了善心,而是殺了這么多人卻沒有一個最佳觀眾實在有些無趣。

    殺雞還要有猴子才更得勁呢,更何況殺人?

    在他心里,這場大戲就是做給嬴政一個人看得,可惜始皇駕崩,再也看不到了,反過來,如果嬴政尚在趙高根不敢胡作非為,這是一個無解的結,注定兩人一個只能在地下氣的跳腳,另一個毀掉對方六代先祖雄心積累卻無所得。

    趙高很空虛,項籍同樣感覺如此。

    當雄心壯志遭遇兩次順當的不像話的攻城掠地之后,一種鐵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自然而生,從這時起,項籍忽然覺得這個天下沒有之前想的那樣舉步維艱,不需要像子期那樣心謹慎。

    東陽縣令比起廣陵有骨氣的多,楚軍經歷了一場攻城戰之后才拿下此地,但是戰爭烈度根不大,因為以眾擊寡對于他們來根不算難事,還因為時隔多年之后,陳嬰居然仍擁有不俗的影響力,振臂一呼聚起同鄉無數,頃刻間顛覆戰局。

    剩下的事情對于項籍來就很無聊了,約法緝寇、安民造冊、收攏秦軍、分配糧草……這是蕭何大展手段的時候,項籍和他物以類聚的伙伴們大多只能干瞪眼。

    但是很快他們就找到了別的地方出力,練兵押糧、布置城防都需要人手,機敏如欒布,甚至混進了燕恒派往四周的偵騎隊伍打探消息,只是他第一次出馬就帶回來一個噩耗。

    “蒙毅死了?確定嗎?”

    “秦廷并未刻意隱瞞,整個代郡都傳開了,東海諸縣業已知曉,東陽若不是陷入我軍之手,恐怕早有快馬來報。”

    虞周皺著眉頭想了半刻,自言自語:“不對呀,這又不是什么光彩事情,至于滿天下宣揚嗎?難道是震懾群臣?”

    欒布聽完撇撇嘴:“你在這費腦子吧,我再去周圍打探一圈,真沒想到,當斥候也能這么有趣!”

    虞周翻了個白眼,追問道:“欒大哥別急著走,你還沒蒙恬怎么樣了呢?”

    欒布一拍腦門:“瞧我腦子,都忘了你這還有個蒙氏后人呢,讓他放心吧,蒙恬暫時沒事,不過以后……憑二世皇帝的手段來看,真的難。”

    賤奴與無賴子虐殺十二公子于市的消息舉國震驚,連封與蒙亦得知以后醉了一整天,現在他們倆酒還沒醒,蒙家又逢大難,簡直火上澆油!

    欒布一點都沒錯,胡亥比始皇更加可怕之處就在于,后者雖然專橫但是眼光獨到,對于當下該干什么以及用人之道心里早有定計,比如李信戰敗之后仍能領兵東山再起、鄭國身為疲秦之間卻能獲得重用、南征北伐無一不是罪在當下功在千秋……

    而對于二世皇帝來,這個帝國在他心中根沒有完整印象,坐在那個位置上與其是當皇帝,不如整個國家都是胡亥的玩具,任性的熊孩子拆起東西來從不心疼。

    “知道了,我回頭再跟他們商議,欒大哥慢走。”

    送走了欒布,虞周急急忙忙又將燕恒找來,跟偶爾客串斥候的游俠相比,還是這家伙更可靠。

    “這事兒我知道,聽是趙高的兄弟趙成跟一個名叫曲宮的新晉御史一起干的,我還聽,當時蒙上卿根不愿赴死,是這倆狗東西自己動的手。”

    自己的手下什么時候這么給力了?數千里外的這種細節都能打聽出來?

    “你這都是從哪聽來的?”

    “他們殺人又沒故意瞞著,還有個井木犴的線人參與了咸陽僇殺呢。”

    聽完這話,虞周的第一感覺是自己這幫手下挺造孽的,為了點消息什么三教九流都敢結交,還有一點就是,他覺得蒙亦快找上門來了,父親被囚危在旦夕、二叔被殺身首異處,遇到這種事兒有點血性就得翻天。

    萬萬沒想到是,第一個找上門的卻是項籍:“你有辦法是不是?”

    “什么我有辦法?”

    “救蒙恬將軍啊!”

    虞周有點傻眼:“羽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那是蒙恬,秦將蒙恬,救這么一個人,你還是那個喊著亡秦復楚的項羽嗎?”

    項籍傲驕的一甩頭:“項某若想擊敗一個人,自然會在疆場上與之決一高下,世之英雄折辱于奴隸人之手,悲兮憾兮!”

    該死的英雄情結!

    虞周腹誹一聲,繼續道:“少來吧你,是不是九原軍聽到消息什么了,還是蒙亦自己什么了?”

    “何須旁人來,大丈夫恩怨分明,若是秦將蒙恬,項某與之對決應屬份,若是友父蒙恬,項某伸手相助也是正理。”

    虞周聽完別提心里多復雜了,他不知道項籍是從什么時候養成這種三觀的,但是無疑這種矛盾天真的讓人哭笑不得,其中短處就不了,往好了想,面前的項籍耿直中透著仁義,倒是比傳聞中的坑卒霸王可愛多了。

    “羽哥,你可想清楚了,楚人之中不少人視蒙恬為不同戴天的仇讎,就比如那些童閭,你有把握勸服他們不報仇?”

    面對燕恒怒視,項籍眼睛也不眨,更神奇的是他居然用一句話讓前者點頭信服了:“為何放棄報仇?技不如人當學豫讓,將仇家擊敗之后斬殺才是大丈夫所為!英雄為宵所趁,何以瞑目!”

    豫讓……

    士為知己者死那一位,數次殺趙襄子報仇不成,最后三刺趙無恤的衣服之后自刎,留下一段千古佳話。

    只是用在此時有些迂腐啊。

    不是虞周看不起忠臣義士,這都什么時候了還用春秋思維做事,更何況為王與為士能一樣嗎?

    難怪項籍后來會敗給劉老三呢。

    看到燕恒滿臉贊同之色,虞周覺得自己以前琢磨的那些掌控一個人的手段都可以扔掉了,這人傻透了,不用多此一舉了。

    雖然也有可能是遇到切身之仇腦子不夠用,不過這同樣能明他骨子里那些東西。

    “羽哥,你這個想法,跟范老、子房他們過嗎?”

    項籍有些不耐煩了:“我跟他們有代溝!”

    “……”

    看來是過,兩大軍師都不同意。

    正在這時候,蒙亦也來了,兩眼通紅鼻噴粗氣,板冠華服也已換成素縞麻衣,微胖的身型往屋里一擠,將劍放在膝前跽坐于席,一言不發看著二人。

    見多了各種各樣眼神,虞周還是被他盯得有些發毛,哀慟中帶著絕望,怒火中透著決絕,其勢之盛,甚至比當初對決沙場的時候更加駭人,如果之前那場大戰他也有這種架勢,相信自己用再多手段仍要付出慘痛代價,甚至勝負難料。

    任什么都擋不住一個不要命的人。

    “節哀。”

    蒙亦開口了,聲音有些嘶啞:“何時攻咸陽?”

    “想開了?”

    蒙亦搖頭:“沒什么想開想不開,二世皇帝禍國殃民,該由贏氏另選賢明,如此方為大忠。”

    是秦是楚虞周懶得跟他爭辯,直接一句話懟回去:“據我所知,始皇帝子嗣皆已被害,你即便領軍靖難又能怎樣?”

    “那你們不同意嘍?”

    項籍聞言聽不下去了,可他還未開口,只見蒙亦抽出長劍,飛快的在自己面頰上一割,話間鮮血直流,染的喪服格外悲凄。

    “借我三千精兵,蒙某發誓必定償還,在下只求救出家父,事成之后遠走大漠再不踏入中原。”

    話到這個份兒上,幾乎是不留一點余地,虞周可以質問他這么干能有多大把握成事,但是絕不能對其決心有任何懷疑,身著喪服割面為誓,再下去就該血濺五步了。

    “借兵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想好怎么做了嗎?此地距離代郡數千里,與陽周更是隔著千山萬水,區區三千人,如果鑿穿整個大秦救出蒙將軍?”

    “你有辦法?”

    “沒辦法。”虞周遞過絹布令其裹傷,繼續道:“不過有些想法也許可以借鑒。”

    蒙亦此時明顯沒了幽默感,被一個大喘氣稍稍作弄,他不怒不喜,面無表情道:“有何想法?若能救回家父在下萬死不辭。”

    虞周沒有順著他的思路,反而問道:“那令堂呢?”

    “……”

    蒙亦一個激動,還真把這茬給忘了,被人提醒之后,他斬釘截鐵道:“當然是一并救出。”

    “那么令堂如今身在何處?”

    “咸陽……”

    士氣可鼓不可泄,經過這兩個問題之后,蒙亦冷靜一些,可他握著劍的手并未松開,神情依舊堅毅。

    “我剛才這些,并不是要阻止你,而是要你明白救出家人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更加莽撞不得。

    這樣吧,我出兩個主意,你看行不行,如果覺得實在不靠譜,再按你自己想的干,怎么樣?”

    “你。”

    “我們都是楚人,在咸陽既沒有故舊也沒有宗親,所以救你母親的事情需要你自己費心了。

    想想你們蒙氏有什么交好的王公大臣,或者是兵主軍將,不求他們出多大力,庇護蒙夫人幾日應該可以吧?

    就算這也過分,那么找人透露下咸陽現在什么情況,包括令堂現狀總不難吧?你也是知兵之人,應該曉得知彼知己百戰不殆的道理。

    這樣咱們才能有的放矢,成事機會大一些,是也不是?”

    開頭一個我們,結尾一個咱們,不知不覺之間讓蒙亦接受了這個法,稍露親近:“此言不錯,只是我父那邊又要如何行事?”

    “如果我要稍損蒙將軍忠名,你還想繼續聽下去嗎?”

    要名還是要命,這是個千古難題,從上古堯舜到飛機大炮滿街跑的時代,選擇前者的仁人志士從來不缺,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此刻虞周讓蒙亦來選擇,還是替他父親作抉擇,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要命,損了蒙氏忠名,即便救回父親他又能原諒自己嗎?要名,父親身死存義,可是不孝的帽子隨之而來,只怕到時以蒙亦的性情只能橫劍相隨。

    眼見這家伙想深、眉頭皺緊、腦袋都快冒白煙了,虞周隨即補了一句:“你放心吧,我們沒想讓蒙將軍一起作亂,在下有幸見過令尊一面,知道他是個忠義無雙的柱國之將,這種事情不會勉強的。”

    也不知道在蒙亦的心里到底琢磨到哪一步了,聽到這話之后他長出一口氣,面色輕松不少:“那你方才所損傷忠名是指……”

    “鬧!鬧得大好,最好讓天下都知道趙高與二世惡行,口誅筆伐的同時齊心去保蒙將軍,這樣才能有一線生機。”

    蒙亦一聽就失望了:“趙高逆亂,斷不會在乎些許聲名,就算天下知道又能怎樣,誹謗連坐可讓黔首如同羔羊,誰會出頭?”

    虞周點頭:“確實是這樣,恐怕到了這時候就算李斯鬧起來也沒用了,但是……如果三十萬邊軍不穩呢?

    蒙將軍囚于上郡距離部下不遠,如果這個消息被九原軍所知呢?”

    蒙亦的額頭開始噼里啪啦掉汗,煞的臉上傷口生疼他都沒察覺到,一份涼意順著腳跟直竄后腦,心跳劇烈萬分:“你……你這……你這是要陷我父親于不義啊!此舉與嘩變有何區別!”

    “當然有區別,最大的區別就是九原軍不會真的造反,只是聲援蒙將軍保他一命,不過這樣一來……”

    “這樣一來,九原軍日后必定骨血盡換,一支精兵也就廢了!王離將軍更是難逃死罪!

    不妥,不妥!

    我還當你有什么好心,鬧了半天還是壞我大秦根基之舉!

    最后罵名都落在蒙氏頭上,真是歹毒!”

    虞周笑了,不是那種圖窮匕見的笑,而是真心為了蒙亦到這種地步都沒丟掉腦子開心,有想法就可以商量,繞開幾個觀念的死胡同總能找到新路。

    “蒙少將軍,事到如今你是為了罵名不同意呢,還是為了整個大秦?”

    “二者兼有問此作甚?

    你什么都不用了,家父既然自囚陽周,就是已經作出選擇,我相信在他心里寧可自戕也不愿背叛大秦。

    如果以你的辦法救出家父,他定會先斬在下再殺自己,我父子二人再也無顏去見蒙氏列祖列宗!”

    話音剛落,蒙亦從胸口掏出一塊令牌仍在地上,扭過頭去再不發一言,虞周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他在楚營可以隨意行走的令符,作出這種舉動,差不多相當于割袍斷義放一切努力了。

    逼迫這樣一個人到這種地步,感覺真不好!

    項籍幾次欲言又止,看來已經打定主意送給蒙亦三千人馬,問題是這個大塊頭以為誰都有他的事,這么盲干能救出人才怪!絕對會搭人搭錢白費力氣!

    為了項籍這份傻義氣,為了身在楚營的九原騎卒軍心考慮,虞周咬牙再退一步:“令尊的虎符長什么樣子你總知道吧?”

    “你要做什么?”

    “我在大秦眼里是反賊,當然要行篡逆之舉了!這次咱們換個辦法,我幫蒙氏扛了天下罵名,如何!”

    “你怎么扛?”

    “信陵君竊符救趙知道吧?你看咱們偽造一個虎符怎么樣?這次由我們調集九原軍作出異動,同樣威嚇二世與趙高,比剛才強多了吧?”

    “你想都別想!剛才還是想著毀掉大秦精銳,現在竟然想直接吞掉他們!胃口這么大,爾等也不怕撐死!

    找你們出主意就是蒙某犯下最大的錯!

    父親,叔父,孩兒不孝,先走一步了!”

    蒙亦的話和接下來的舉動嚇了項虞二人一跳,幸好項籍離得近些胳膊又長,伸手一拍卸掉準備自刎的長劍,一不心割破掌心鮮血直流,他不在意的拿絹布一裹,重瞳已帶不滿:“子期,既然他一片赤誠孝心,咱們成了又何妨?就算不答應,也不用如此苦苦相逼啊……”

    虞周總算知道項籍婦人之仁的評價是怎么來的了,也明白這個軟評語跟兇殘嗜殺一類的硬評語為什么毫不沖突了,該同情的不同情,不該同情的瞎同情,對與錯之間,好像他每次都會選中錯的去做,這種選啥啥不對的性情發展到極致,幾乎成了天命一樣的存在。

    就像霸王突圍之后偏偏遇到老農故意指錯路,就像他“曾經”縱馬峰頂對著山下“天要亡我非戰之罪”一樣。

    “羽哥,你可想好了,三千人馬,那就是三千條性命,打個比方來,如果我和龍且他們都在其中,你會送我們進一場必死之戰嗎?”

    “會,當然會,死有什么可怕的,到時候項某也會陪著你們!夫戰無勇才會死,只要戰意不消,便是死局我也能殺個通透!”

    “……”

    娘的,忘了這家伙除了力氣千古無二,還是史上第一亡命徒了,勇戰一脈慣會打破釜沉舟之戰,偏偏虞周此時不想啊!

    不能任由他們倆胡扯下去了,記得剛才自己的很清楚啊,為什么蒙亦會誤會到要自殺的地步呢?

    “蒙少將軍,可能在下剛才的描述有問題,我的意思是,咱們偽造一塊虎符,調動九原軍異動……”

    “不行!此舉……”

    剛開口,蒙亦立刻又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虞以劍鞘砸在他的腦門,繼續道:“大軍異動只為威脅二世與趙高,讓他們一時半刻不敢謀害蒙將軍,保他的性命之后,咱們再做更多打算……”

    “大軍異動形同謀逆,不行,你這歹毒心腸的……”

    “咚!”

    又敲一下,虞周解釋:“如果天下皆知調動大軍的乃是我們,那么整支九原軍便不用獲罪,只會罵楚人奸詐偽造了虎符,這樣如何?”

    “不行,聽龍且他們你心眼最多,指不定里邊藏著蒙某看不明白的陷阱,你這歹毒心腸的……”

    “……”

    虞周徹底絕望了,這都什么跟什么呀,自己已經的夠明白了,怎么一番好意人家還是不領情呢,耷拉著眼皮,他最后了一句:“那偽造出來的虎符你自己保管,跟邊軍接洽也是你來,我們絲毫不插手,而且虞某對天發誓,絕對不讓九原軍有任何損傷,如何?”

    “你發誓我不放心,得讓他發誓!”

    “……”

    虞周很想問一句他都道聽途了些什么才對自己抱著這種看法,還想拉起項籍就走什么都不管得了,救一個現在乃至將來的至強之敵到了這種地步,簡直有點犯賤。

    “項某不會立這個誓的,如果你好好話,我可以給你一個許諾,可是你現在近乎逼迫,哪怕項某心中確實想與蒙大將軍公平決戰一番,嘴上也不會應你的。

    蒙亦,你自己考慮吧,信與不信,就得看你呆在楚營這么長時間,到底把我等當成什么人了!”

    一個面頰傷口未止,另一個掌心仍在沁血,場面一時肅穆許多,虞周心里樂開了花——項大塊頭總算有點立場了,雖然是基于他強到要命的自尊來的。

    “……”

    “……”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蒙亦時而抬頭看天,時而皺眉閉目,唯一不變的是他的嘴唇一直緊緊抿著,項虞二人也一直等待著。

    直到三人都來沒耐心,眼見項籍就要起身的蒙亦終于忍不住了:“你們得答應我,事后虎符模具必須銷毀,工匠……工匠也要殺之!”

    虞周接道:“前一個要求沒問題,后面那個想也別想,因為在下打算親自打造!”

    “你——!你唬我?還是瞧不起大秦金匠的精良手藝?”

    “這個真沒有,忘了告訴你了,在下沒舉大事之前算個鐵匠,這事交給別人還真不放心。”

    “……”

    “行了,就這么滴吧,假虎符的事情早晚得捅穿,大秦之后必定要換,我就算打造十個八個也沒用啊,你是不是?”

    “……你真是鐵匠?”

    “如假包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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