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許久。
“查！”
裴彬背對著三角眼沉聲道：“無論用什么辦法，是一段一段看CCTV也好，問人也好，我要你們找到……那輛所謂的第三輛車！”
“是！我明白了。”
三角眼點了點頭。
“另外……”
“請你們冷靜一下，你們暫時不能見當事人！”
“我們怎么冷靜？！我OPPA①死了，結果你們告訴我責任反而在我OPPA身上？！”
“請你們冷靜一下，現在事情的真相根沒有確定，我們也沒有過應該由誰來承擔責任。”
“不必了！我們今天一定要進去問問那個人，問清楚事情的真相！”
……
就在裴彬要接著囑咐什么的時候，兩人不遠處卻傳過來了幾聲大聲的爭嚷聲。
裴彬轉頭一看，幾名便衣警察正一臉無奈地攔在了幾個人前面，其中，一個還穿著校服的少女叫嚷得最為大聲。
“那就是金志雄的家人，父親母親妹妹都在，金泰妍也在。他們從今天早上就來了醫院，一直要求要見當事人。估計是為了上的那些言論來的。裴檢你沒關注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些針對少女時代的Anti粉絲，最近上盛傳一些車禍完是金志雄造成的消息，并且將矛頭對準金泰妍還有她的家人。您是沒看到，罵多狠毒的都有。哎～真是！一群沒良心的家伙！個人的事情為什么要波及到家人！”
不等裴彬發問，在他一旁的三角眼便有些感慨和憤憤地開口為他解釋了一下。
裴彬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向了頂在最前面的那個少女。
少女穿著一身常見的韓式校服，深棕色的外套再加上花格百褶裙，臉上還戴了一副眼鏡，看樣子應該還在讀高中，模樣倒是清秀可人，就是那雙已經紅腫的眼睛此時卻用一種惡狠狠的目光毫不示弱地瞪著攔在自己身前的幾名警察。
而在少女的身后，還有三個人，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以及一個年輕女子。
那個年輕女子的眼睛同樣哭得紅腫，不過她明顯比少女堅強許多，臉上并沒有過多悲傷的表情，和中年男人一起低聲安慰著那個一直低頭掩泣的中年女人。只是，她臉上有些過于蒼白的臉色，似乎依然在訴著主人內心的悲傷。
對于這個年輕女子，即使裴彬不怎么關注娛樂，卻也依然認得這張臉，可以，在如今的韓國，四十代以下不認得這張臉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了。
由SM娛樂公司于7年推出的女子偶像組合Girls’Generatin(少女時代)的隊長——金泰妍！
金泰妍啊……
一看到金泰妍，裴彬一下子覺得更頭疼了，同時心里還不自覺地冒出了些許不滿。
什么時候，在大韓民國一個女idl團體的影響力已經大到這種地步了？
雖然他現在已經意識到這個案子完不像自己當初想的那么簡單，但哪怕真的是謀殺事件也不一定要勞駕到檢察官親自來調查，他來負責這個案件已經不能用殺雞用牛刀來形容了。
不過，這是上級的指令，就算有人質疑也算不到他頭上。
想著想著，裴彬忽然想起來，自己之前不是叫人去找金家人問詢了嗎？怎么這些天還沒結果？他自己這幾天焦頭爛額的，卻是一時忘了這事了，那個叫韓宇的男人看起來實在很不靠譜，而且這事現在看起來問他也問不出什么了，那么，是不是可以從另外一方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一念及此，裴彬轉頭向三角眼問道：“有從金志雄的家人哪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嗎？”
“沒有。”三角眼搖搖頭，“我正打算和您報告這件事呢。這幾天金家人情緒一直不好，到今早才從他們那里了解到一點情況。據金志雄的家人，那天金志雄是打算開車去首爾辦點事的，出發前并沒有什么異常情況，金志雄也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沒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辦事？知道是什么事嗎？”
“不知道，金志雄也沒。”
裴彬沉吟了一下，吩咐道：“去問問金志雄身邊的人，朋友、同事，務必要知道他到底要去做什么！另外，叫人再好好看看現場的地面，看看有沒有漏掉一些線索。”
“是，我知道了。”
三角眼點頭應了一聲。
吩咐完了之后，裴彬又轉頭看向了站在那邊的金家人，站在原地想了想，走上前去，示意阻攔的幾名便衣稍稍放松一下。
而看到裴彬走過來，那名頂在前面的少女也平靜了下來。她剛剛便瞥見這個西裝革履、氣場明顯與普通警察不同的中年男人了，知曉這人大約便是負責自己哥哥這個案子的那個檢察官。
看著眼前雙眼紅腫的少女，裴彬目光恍惚了一下，自己女兒也差不多這么大，如果自己突然去世了，她是不是也是這般模樣？心下頓時不由地有了一些憐惜。
“金……金夏妍？”
“對……是我。”
金夏妍的情緒已經平復了許多，恭敬地對著裴彬微微躬了躬身。
裴彬點了點頭，目光又掃向了在金夏妍身后的金父金母以及金泰妍，忍不住在心里默嘆了一聲。
在職這么多年，他見過太多生離死別了，但每次見到依然有些唏噓。
人生啊，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
不過現在也不是感慨這些的時候了。
裴彬接著對金夏妍道：“我叫裴彬，是你OPPA這個案件的擔當檢察官，我想重新跟你做一次筆錄。現在……方便嗎？”
金夏妍回頭看了看沉浸在悲傷中的父母和姐姐，還有些稚嫩的臉上露出了無法掩飾的哀色，然后，她就轉回頭來，對著裴彬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可以，您就問我吧，那天的情況我都清楚。”
“好。”
裴彬也點了點頭，隨即從懷里掏出筆記，帶著金夏妍坐到了一邊的長椅上。
……
“你確定就只有這些嗎？”
“嗯。”
金夏妍有些緊張地點了點頭。
“呼——”
裴彬又從口中長呼一口氣，心里苦惱不已。
他問到的情況和那個警察報告給自己的相差無幾，唯一值得推敲的地方就是金志雄到底去首爾干什么，以及他在去的路上遇到了什么。
案件到了這一步，調查重點已經完轉移到了金志雄身上。根據調查，那個韓宇此前絕大部分時間都住在美國，可以他和金志雄之間是沒有任何關聯的，這次的事故，恐怕他只是遭了一次無妄之災。
看到裴彬沉默不語，金夏妍猶豫了幾秒，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想詢問的話：“裴檢察官，我OPPA真的……”
話還沒完，裴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在心里嘆了口氣，想了想，倒也沒怎么遲疑，直接點了點頭道：“從現在的證據來看，你OPPA是責任方。”
“可是，可是……”
姑娘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為蒼白，眼圈頓時紅了，“我OPPA人雖然平時脾氣不是很好，但他其實性格很好的！這次的事情很可能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
看著金夏妍有些激動的樣子，裴彬也只能沉默以對了。
確實，在聽了三角眼的報告之后，裴彬已經大致能猜測出來金志雄之所以會做出開車撞向韓宇這個完不合理的舉動，很有可能是因為之后的那第三輛車。
但，無論如何，這次事故金志雄都是得承擔一點責任。而且第三輛車的出現目前還是屬于機密，他也不可能和金夏妍。
“裴檢察官，我……”
“夏妍。”
見到裴彬一副沉默的樣子，金夏妍更為激動了，可是當她還欲些什么的時候，兩人的身邊卻忽然傳過來一道渾厚的中年嗓音，直接把金夏妍的話語打斷了。
裴彬扭頭一看，卻是金父走了過來。
金父看上去五十來歲的樣子，中等身材，圓臉，還戴了一副眼鏡，樣貌不算出眾，但難得地有一種沉穩的氣質。
“檢察官，您好。”
“你好。”
裴彬站起來，握住了金父伸出來的右手。
“我，想向您請求，見一見那位先生。”
金父看著裴彬，臉上帶著相當誠懇的表情。
裴彬一聽眉頭下意識就是一皺，直接想要開口拒絕，但金父卻趕在他前面先行開口了。
“我知道，這讓您為難了。可是，我只不過是想看望一下那位先生，向他道個歉……”
“爸爸！”
金父的話還沒有完，在一邊的金夏妍就忍不住著急地叫了一聲，不過旋即金父就不容置疑地抬起手揮了揮，不讓金夏妍繼續下去，然后他就對著裴彬接著道：“看您的樣子，看來上的那些傳言確實是真的了。那么這事不管怎么樣，是志雄那子的錯，我這個做父親的，當然要上門道歉。希望，您能答應我這個請求，只需要三分鐘，我跟那位先生道個歉就出來。”
裴彬聞言，依然緊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韓宇現在的狀況并不好，雖然剛剛似乎有了些起色，但這種事情裴彬自己也不好，他雖然相信金父的話，但是如果有個萬一怎么辦？可如果不答應，金父的要求其實合情合理，這樣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想來想去，裴彬看了一眼面前的金父，心里還是一軟，點了點頭。
在金父的臉上，他看到的不只是誠懇，還有一絲隱藏得極好的疲憊和頹然。身為一家之主和一名父親，現在的他還沒有時間和條件允許他悲傷，這讓同樣是一名父親的裴彬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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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注釋：
1、OPPA：就是歐巴，具體意思大家都知道，是韓語中女生稱呼哥哥的意思。
、Anti，即反對，也就是黑粉的意思，韓國的黑粉有別于世界的黑粉，他們討厭一個藝人，想盡辦法，瘋狂到下毒之類的辦法都能想出來，所以Anti是特別的黑粉，也特指韓國的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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