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凱是一個名醫,最擅長兒科和內科。作為南方地區最具有家族淵源醫藥世家之一,薛凱天資聰穎,從小就研讀醫書典籍,七歲就開始陪著自家父親治病救人,十歲單獨出診,帶到二十歲時便已經在南方一帶頗有名氣,再到快三十的時候薛凱便已經精通兒科并且與汪機,張頤并稱為江南三大名醫。
正是由于這份名氣,薛凱自弘治三年起就被征辟為太醫院醫士這種不入流連品級都沒有的小官。薛凱到并不在乎官位的大小而是能和更多醫術高超的人探討醫術,研究藥理。
然而進了太醫院的他才發現這太醫院和他自己想的并不一樣,雖說醫者父母心但是太醫院說到底該是一個官僚機構,哪怕是一個學術性再強的官僚機構也最終只是一個官僚機構。同僚口中大多是一些朝堂政事,什么醫術什么藥理啊早就被這群太醫拋之腦后。
身為太醫院最下層的醫士,平時也就是替個把太監宮女看看小病,偶爾也搞一下婦科。每次替宮女看婦科的時候,薛凱心里不自主的嘀咕:我可是兒科醫生啊,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直到這時一個七歲的小孩子出現了,醫術高明的太子與這位江南名醫相談甚歡,甚至有一絲惺惺相惜的味道。就這樣子,薛凱成為了一名太醫,受太子指派在太醫院官衙領著一堆人開始整理古今關于兒科的醫典驗證對錯,并把這些醫典編成一部專門記載兒科病史的醫書。
今天的薛凱可謂是如日方升,就在薛凱完成一天的工作準備下班的時候,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太監匆忙地跑進薛凱所呆的太醫院的衙門。
薛凱見到進門的是經常跟在太子身邊的劉瑾就以為太子有什么旨意,便笑臉迎了上去:“劉公公,今兒怎么有空朝我這兒來了,可是太子殿下又有什么新奇的想法?”
劉瑾一進門拉著笑盈盈的薛凱尖聲道:“薛先生,來不及了,快些收拾好東西,隨我去趟坤寧宮。”
薛凱一見劉瑾急成這個樣子便知道此事不小,便讓自己二十多歲的兒子帶上自己的藥箱隨著劉瑾走出了太醫院。
劉瑾剛一出門見薛凱準備走路過去便一把拉住薛凱:“薛先生,來上這轎子,咱們讓他們抬著你去。”
薛凱看了這轎子便知道今天的事兒肯定不小如若平時哪輪到他一個太醫做這轎子的。坐上轎子幾個抬轎的小太監,立即健步如飛,把轎子抬上往坤寧宮去。
坐在轎子上的薛凱被這轎子實在跌得難受,但是看到這個架勢薛凱猜到最起碼是哪個皇子病了。于是便開口向著一旁跟著跑的劉瑾說道:“劉公公,到底是什么事情?怎么這么大的仗勢?”
劉瑾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薛先生,咱們也不是那么清楚。就是剛才太子殿下與太康公主殿下玩的時候,殿下臉色大變,說是小公主染了天花。所以薛先生你還是要早做準備。”
聽到這話,薛凱的臉色不由得一變。要知道他行醫多年,饒是有家傳的醫術配方但是對于這種天花的重病依舊是束手無策。得了這病的小孩子只能夠聽天由命了,他的名字基本上就已經在閻王爺的案桌上備案了。
他薛凱行醫多年,治病救人無數號稱江南杏林國手一樣的存在,可是在他手上被救活過來的天花病人仍舊是屈指可數。要是小公主得了這病,那么,想到這薛凱不要自主的搖了搖頭。
不一會兒,薛凱的轎子就在坤寧的大門口停下了。下車的薛凱,便發現這個時候坤寧宮的異樣,以前宮門前看門的太監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幾個披甲的衛士。看來此次的天花也已經鬧大了,要不然一向自律的皇帝太子居然不顧內外之分讓這群人來看守乾坤所在的坤寧宮。
劉瑾把薛凱父子請進門去,薛凱進門之后就發現太子陪著太康公主在一旁游戲,而太醫院的老大太醫院院使劉文泰跪在地上,冷汗直冒。
薛凱進門之后便也跪在地上:“臣,薛凱拜見太子殿下。”
朱厚照聞言拉著太康公主來到薛凱身邊:“薛先生起來吧。”
薛凱:“臣謝過太子殿下。”
朱厚照把太康的手遞給了薛凱:“來薛先生替太康看看。”
薛凱捉過太康公主的小手仔細切脈,片刻之后又對太康公主說道:“殿下請恕微臣無禮了。”
說著,薛凱拉起了太康的衣袖,看到那細嫩的胳膊上不可見的疹子。然后向朱厚照行禮:“殿下確實天花。”
朱厚照點了點頭:“這次我要勞煩兩位先生救救我們家太康的命了。”
薛凱在聽朱厚照說話的時候便就已經發現,跪在地上的劉文泰一個勁地給自己打臉色,但是薛凱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而后繼續開口:“殿下,千金之子不墜于堂,這里有微臣和劉院使就是了,殿下還早些出去吧。”
朱厚照看著眼前的薛凱,就你那不成熟的理論,我們家太康存活的幾率豈不是更小了?聽到這話的他搖了搖頭:“今天這里只有醫生沒有太子,所以我是不會走的,我走了太康會怕的,對不對太康?”
太康公主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弟弟父皇母后一下都離他而去了,但是現在只剩下皇兄在她的身邊,所以一聽到自己的皇兄要離開就一個勁兒地搖頭。
看到這個情形薛凱終于知道了,自己的上司為何這個時候會跪在地上了。嘆了一口氣拉著自己的兒子也跪在地上:“殿下乃國之儲君,大明國本,身肩大明朝中興的希望。所以微臣懇請陛下以大明江山為重,以祖宗社稷為重。”
“你的意思,本殿下的妹妹就不重要了?”
一個聲音從薛凱的頭頂飄來。嚇得薛凱冷汗直流:“微臣不敢。”
一旁的太康并不知道自己的哥哥為什么生氣,只是覺得自己的哥哥生氣是為了她自己所以便開口道:“皇兄,不要生氣了。太康,太康想睡覺....”
話還沒有說完太康公主便向一旁倒了下去,還好劉瑾眼尖急忙扶住了太康。
朱厚照急忙道:“把太康扶到床上去。”說完又回過頭來看著跪在地上的三個人,“我是不會走的,這件事父皇已經知道并且默許了,所以兩位先生就太康的命要緊。”
聽到皇上他老人家已經同意了,薛凱三人便已經知道自己是不能再說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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