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后,秋末。
晌午時分。
帝都皇宮森嚴肅靜的朝殿內,隨著此時響起嗒嗒的靴履腳步聲,下了早朝的趙舟與七皇子同行出殿。身后還跟著不少臉色陰霾的大臣。
“恭賀先生、升正一品巡撫職位!”
出了宮殿的七皇子走在路上,亦是見到這么大臣們臉色不對,說話間壓低了聲音。
但他雖然小聲,可臉色喜意卻掩飾不住,因為趙舟官職越大,他的保命機會就越多。
同樣,趙舟這般入朝一年中從七品升到正一品,提升之快,也是讓趙舟兩人身后的不少大臣又是嫉妒,又是無奈羨慕。
“我入朝為官三十七年,還是跟著二皇子多有提攜,如今才到了正五品....”一位頭發花白的大臣嘆息。
“趙舟在皇宮內待了半年,果然是像莊主說的那般魔功大成,又要開始挑起江湖與朝堂的恩怨!為己謀私!”一位大臣望著前方趙舟的背影,則是憤恨不已。
而這位憤恨的大臣說的也是半月前,趙舟除了在光明頂事落,并且讓千騎先回往帝都以后,他還又獨身跨越數千里,單人清掃了足有數千余眾的日月神教總壇,基本上是殺了干凈。
于是。
趙舟拿著這般功績與獨身轉戰千萬里的身手,再回了朝廷中時。圣上念在自己這位忠臣還要游走各州,收編江湖門派,繼而就在今日給趙舟封賜了八府巡撫一職!又兼任大內禁衛總管!
簡單來講。
這樣的官職對于政朝來說,只要趙舟領著禁衛出巡,那便是相當于代當今圣上巡察各州各郡!
若是逮著地方知府州牧的罪證,還可以強行押回帝都問罪,責令任免!
也是如此大的權力,怎能不讓這些大臣們嫉妒?
尤其還不止是這些大臣們羨慕。
就連莊主等四位半步宗師也是憤憤不平,一是氣趙舟果真把事情搞的越來越大。二是氣自己就算是知道,可如今就是鎮壓不住趙舟,只能眼睜睜看著。
但說白了。
他們也想清繳江湖。可事實上,江湖上的半步宗師不比朝堂來的少。
其中武當派的張真人,以及在逍遙派隱居幾十年的逍遙子,武功更是比他們高強倍余。
同樣,他們幾年前大規模清繳江湖的時候,也是與逍遙子等人領教過了。
他們也是實在打不贏,還傷了自己不少人手。
江湖上的又怕朝廷大軍,不想多動干戈。
繼而兩方才會私底下商談了一番,定下了一個規矩,讓天榜宗師不能插手江湖一事,也讓江湖上太平了好幾年。
特別是莊主他們不用再戰江湖以后,手底下的高手幾年來不僅沒有消耗,反而在慢慢增多,底蘊增厚。
各位皇子因為爭權,也對這幾位朝廷半步宗師多加追捧,送禮拉攏。
于是。
他們吃到了自身勢力龐大甜頭,慢慢也真的再維護著這個規矩,不想再讓人挑起事端,只想和平共處。
用趙舟的話來說,就是享福久了,武者的血性沒了。
然而,也是趙舟突然出現以后一直清繳江湖中人,卻是破了他們的清福,也是他們一直所言的壞了規矩。
再加上趙舟不僅壞了規矩,還在官職步步高升,自身實力又越來越強,干擾了他們的利益。
他們如今見到,肯定心里不是個滋味。
尤其,廠公更是讓人昨日傳信宮中,言自己病了,繼而今早沒有來朝。
因為他覺得今日若是見到趙舟,說又說不過,打又打不過,怕是會氣的走火入魔。
不過。
今日上朝的時候,除了這位宗師高手是生病沒來以外。六扇門是審閱數百顆人頭繁忙,未至。錦衣衛首領則是在外辦案,回不來。
如今,四位半步宗師,也只剩下了莊主無事。
同樣,他今個確實也來了朝殿,眼睜睜的瞧見了趙舟被封了正一品大員。
可莊主在整個過程中沒有說什么,哪怕是附近的官員和他使眼色,他亦是當做沒有看見,像是殿內雕像一樣。
一直到此時下了朝。
趙舟與眾大臣出去。
莊主想了想,才出了宮殿,上前幾步,向著前方的趙舟一捧手道“恭賀趙大人。”
“多謝。”趙舟止步回禮。身邊的七皇子看到兩人好似有話要說,則是小退幾步,意思是自己知道自己不該聽。
而莊主見得七皇子走遠了一些,又見到周圍的大臣則是繞路而行以后,才接著對趙舟道,“趙大人,適可而止。”
“莊主明言。”趙舟無動于衷,“是何事該止?又有何事可為?”
“江湖的事。”莊主今天是代表另外三人過來好言勸說,也耐得住了脾氣。笑著道“趙大人,您這次被圣上封賜巡撫,可否是要去錄那江湖俠客們的底案?”
“正有此意。”趙舟未有隱瞞。因為他八府巡撫要拜訪各門派的事情,早就在這江湖傳開了。
“趙大人,能否聽我一言。”莊主還有話要勸,“您這次出巡,權當游歷了山川,就莫要去招惹江湖了。”
他說著,話語并成一線,三寸之外不可聞。
“而您出巡之時,本侯再為您揪出幾位有罪之臣,也能讓您交了差事。”
“有罪之臣。”趙舟望了他一眼,又回身抱拳望向了朝殿,“莊主既然早知道哪位大臣有罪,為何不上報圣上?難道是....”
“趙大人!”莊主擺手打斷,沒讓趙舟再說什么造反的話。因為他也不是真的包庇,而是那些大臣罪名還未成立,正在被如今在外的錦衣衛查著,此時不好動手盤抓。
所以,他就想趁著趙舟出巡的時候,幾位宗師一合計,算是賣個好處給趙舟,也算是拉近幾人的關系,讓趙舟去吃一份白來的功勞。
這也是他們如今壓不住了趙舟,那就先拉攏變為自己人,再慢慢勸著。
只是趙舟說話像是撂刀子,動不動都是罪名加身。
莊主實在不敢恭維,也就明說,不賣人情了。
“趙大人,您難道非得魚死網破,不顧這同朝之情了?”莊主說的干脆,大家都是為官,辦事顧一下各自臉面。
“是你等不顧圣上之恩。”趙舟卻是不想和他們廢話,“若是你等不為朝廷命官,我趙舟第一個殺的就是你們這些妄臣,還政朝一個清朗。”
“你....”莊主眉頭一皺,一字一句道“趙巡撫就不怕殺了我們,引起這滿朝敵視,又讓那江湖亂起?”
“你可要知道江湖上有多少高手?本侯和廠公等人在數年前也是吃過大虧,才會于如今想好好勸趙巡撫三思,可莫....”
“這不勞莊主費心。”趙舟無動于衷,“若是生了叛亂,趙舟自認為可以一力鎮壓。”
“好!”莊主不再多言,猛地抱拳一禮,又攤手一引前方,但他此番動作卻沒有想打醒趙舟的意思,反而示意趙舟先行。
“趙巡撫、請!”莊主已經知道趙舟除江湖的根念深種,繼而不想再說什么了。
到時等趙舟吃虧以后,他們在慢慢數落,前提還是趙舟活著回來。
嗒趙舟回禮,也沒多說什么,和旁邊焦急等候的七皇子一同出了皇宮。
因為他們兩人沒有誰對、誰錯,只是理念不同而已,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而莊主瞧見趙舟出了皇宮,卻不由得心中一嘆。
“本以為趙舟念在同朝為官的份上,會聽我們勸告一句,誰曾想他如此堅決....”
莊主心里念叨著,其實自己今日沒有強行攔著趙舟,一是覺得自己不一定是對手。
二是想著,如今神功已成的趙舟若是真能鎮壓了江湖上的所有宗師,并且把江湖真正一同的時候,大家既然沒有撕破臉皮,說不定還能同朝為官一番。
同樣,廠公等人這番送人情的交好,亦是覺察到趙舟實力提升迅速,于是準備相應的改變了一下計劃。若是趙舟真的功壓蓋世,大不了他們反過來待在帝都皇宮,安享晚年。
這也是四人為官多年,雖然功夫沒有長進多少,但為人越發老謀深算。如今他們看到事不可為,趙舟大勢已成,繼而都開始為自己盤著后路,怕趙舟收拾完了江湖,再來收拾他們。
畢竟,誰人不怕死,可以舍得這榮華富貴。
但。這一年來的過程中,這四人對趙舟的態度變化很快,也頗有意思。
從一開始趙舟從官七品,他們根本不認識趙舟,也把趙舟看不到眼里。
到趙舟才入朝正五品,他們才知道朝內來了個晚輩,繼而在皇宮外好似長輩指點,道出好自為之等類的話。
但又在半年前,趙舟殺了鐵劍門,官至三品,他們覺察這晚輩有點壞了規矩,繼而開始在城外隱隱威脅不讓趙舟出城。
可在月前,趙舟功成踏城外。廠公又來象征性合談,想讓趙舟回去,卻被擊退。
廠公又在這段時間和其他三人說過,趙舟功力勝過自己,并且有可能真能除去江湖之后。
眾人才意識到趙舟大勢已成,到了現在的同輩結交。尤其還有一些不太明顯,卻又帶有一點趙舟事成,他們就巴結的意思。
但說來說去,這和規矩無關,還是一個實力的問題。
而,在皇宮外面。
趙舟回到了府邸,也沒耽擱什么時間,帶上了林平之等幾位禁衛長,出了城外,匯合了早已在官道附近等候了一上午的兩千騎禁衛。
這亦是趙舟升任了大內禁衛總管以后,圣上又派給趙舟的,可以全權可以帶出皇宮。
尤其兩千總騎,已經是皇宮大內的禁衛一半有余,
“行。”趙舟來至于此,下了命令,策馬當先,帶著兩千騎向著少林方向行去。準備先少林,后武當,把這兩個數一數二的名門大派拿下記名,后面的小門小派就好說多了。
說不定他們不少小派聽聞少林歸降朝廷的消息,還會在趙舟來的路上,早早率領門人在路上等候簽字。
“估摸著我此行一去,要見到不少高手,其中就有那少林的掃地僧。不過、按照他世外高人的牌面,估計著也不會與我交手才是。”
“所以,此番去少林應該是輕松拿下,拔個彩頭,”
趙舟行在路上,想著少林總歸是名門正派,若是朝廷詔安,他們在慈悲的名義上,定然會從。
因為此方政朝可是以安民為天下。
可若是他們不從,該有的手段,趙舟也會用。
而趙舟回往帝都的這幾天,也多多少少知曉了規矩的事情,知道為什么先前那么多半步宗師沒有阻攔自己。
說白了就是自己原先還沒有到影響整個朝堂江湖的局勢地步。
只是如今他功法已成,再加上這一手記名字、挨處分的法子又太狠,這些宗師肯定會坐不住,要說道說道,進門喝喝茶。
不過。
趙舟亦是早就知道這江湖高手繁多,又是決定自己既然做了,那定然要去親自上門會一會這些高手。
而。
也在一路輕騎,經過山水河川。
趙舟用時十七日長短,走走停停,也率領眾人來到了少林山下。
并且少林寺眾人好似知道趙舟會于這幾日來至,也是早早讓所有弟子在上山的臺階兩側值守站立,足有三千余名專門迎接趙舟等人。
一時間看上去場面很大,像是迎轉世菩薩一樣。
“巡撫大人。”同時隨著一聲佛號,同樣在山下等待趙舟許久的少林方丈,就如早就知曉趙舟升了巡撫一樣,開口就道出了趙舟的如今職務。
“方丈。”趙舟回禮一番,一邊讓禁衛下馬,圍攏此地山林。一邊又帶著五百騎上前,也沒什么廢話,直接拿出了一道圣旨,
“今日來此,不為別的。是圣上諭旨,封少林為護國寺。”
趙舟封賜他們,看上去是讓他們占了個便宜,平白多了個護國寺的稱號。
但實際上,這一道圣旨下來,若是他們接了,趙舟一句話,那今后他們就要為朝廷出力。
若是不從,那就是抗旨,更是名正言順的絞殺不忠之人。
可如今不接,那更是反叛之人,趙舟就要說事了。
“遵。”方丈瞧了瞧遠處的這千余把勁弩,亦是明白這個道理,繼而雙手接過。
因為他深知這位趙巡撫既然第一個來他們這,那么定然就抱有殺雞儆猴的目的。
若是自己此時亂言,或者有一句不滿,這位巡撫肯定會二話不說,便萬箭齊發,害了他這些無辜弟子的性命,讓別的門派看看,這就是不從的下場。
同樣,方丈能做到一派之主的這個位置,又不是傻子,何必去觸了這個霉頭,試試趙舟的刀利不利。
“方丈大師慈悲為懷。”趙舟看到方丈接旨,倒是笑著追捧了一下。
“是巡撫功蓋天下。”方丈頗有無奈。可既然圣旨都接了,事都做了,那說話定然還是挑著好的來說了。
“聽聞藏經閣秘籍繁多。能否讓趙舟一觀?”趙舟則是想著那掃地僧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搭把手,倒不是真的看他們的書。
“可。”方丈卻不知道趙舟的心思。但是他想了想自己都詔安了,還是虛禮示意趙舟上山,排場走完。
趙舟見聞,亦是沒有多說,一邊讓禁衛開始記錄眾弟子的名字,一邊踏走幾步,進了少林寺內,穿過幾條院落,來到了足有四層多高的藏經閣院落門前。
只是少林寺的弟子都去了山下階梯接應趙舟,也使得如今藏經閣門口沒有弟子把守。
“請。”方丈來到這里,又虛引藏經閣內,自己則是沒有進去,怕趙舟拿的太多,心里難受。
而趙舟別送了方丈,進了這藏經閣內,映前就是滿目古樸圖冊,分別整齊放在閣內的數百架子上。
同時,也隨著一道沙沙掃帚聲,趙舟朝左邊望去,看到一位老僧身穿洗的干凈的破舊灰袍,清掃著閣內青石地面。
“你為何沒去簽案。”趙舟走到老僧身前,“八府巡撫、趙舟。”
“巡撫大人。”
老僧見到趙舟望來,先是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把掃帚放好,才打了一個佛號。但他卻沒有回答記名的事,反而望著四周經文道“巡撫大人可是觀閱經文。”
“非也。”趙舟卻沒有望向這江湖中人做夢都念想的種種秘籍,反而看向這位僧人,雙手抱拳道“趙舟來此。是想向大師請教一番。”
“請教?”僧人看到趙舟行了一個武者禮,卻是帶有歉意道“怕是讓巡撫大人失望了。老衲雖然身為少林弟子,但確實不會武功,只是一位掃地僧人。而先前未有下山錄案,也是怕浪費了巡撫大人的筆墨文冊。”
“若是大師不出手,趙舟也不強人所難。”趙舟撤了禮,“畢竟,你我如今皆是同朝為官,總有一日會搭手一二。”
他見到這掃地僧不愿出手,也是不再談這個事情,落了什么沒趣,反正高手眾多,也不在乎他一個。
但老僧怕因為自己的話惹得趙舟不快,繼而給少林帶來災禍,卻又指了指附近的藏書,“巡撫大人可以看看這些經文秘籍。里面多有上乘武學,諸般禪理心意。”
他說著,又向著閣內的佛像一拜,“亦或是拜見我佛、明愿。老衲可為巡撫大人填油點燈。”
“不了。”趙舟聽聞掃地僧的好意,卻道了一聲謝,指了指藏經閣外,“如今江湖未定。我心不平,念不了這禪理佛經。意亦不靜,也點不了那佛前明燈。”
話落。趙舟捧手一禮,出了藏經閣,準備等禁衛把少林僧人名字記齊,就去往下個門派。
“阿彌陀佛。”掃地僧則是對著趙舟背影打了個佛號,亦是接著清掃一塵不染的藏經閣地面。
而趙舟出了藏經閣外,也沒對旁邊悄悄望著自己衣袖口袋的方丈說什么,反而想著今日的掃地僧雖然不想與搭手,但江湖上卻有一人絕對會對自己出手!
哪怕自己是朝廷的命官!此人也絕對會殺自己而后快!
而那人,也不是別人,正是五十年前便列于地榜第一名的逍遙子!,亦是逍遙派的祖師!
因為,趙舟可是把他的徒孫殺了,并且以那時空者的資質,放在這個世界簡直就是天人之資!他這一殺,簡直是斷了他們的門派光輝前程!
“那時空者僅用三個月的時間就后天圓滿,若不是心性自傲太差,又來回兩界穿梭游玩,說不得兩個月功夫就踏了先天,三年之內進宗師。簡直就是那傳說中的位面之子。”
在禁衛記錄少林弟子的時候。
趙舟在一間正堂內思索著,手中把玩著一個刻有逍遙二字的玉佩,正是天山童姥與逍遙子送于時空者的身份牌子。
如今一直趙舟被留著,也沒有扔掉,指不上哪天有用。
同樣,此牌子也不是普通信物。因為逍遙子等人曾經對自己的門派弟子吩咐過,讓他們見這牌子猶如見掌門。
可知逍遙子等人對時空者的期望非常大!權力也放的很寬!
“若是逍遙子等人見到了玉佩,估摸著能猜測一二。”趙舟思索落下,收起了玉佩,等待名冊記錄。
而待得日落。
禁衛記完名次。
趙舟也沒耽誤功夫,便辭過方丈挽留,率領眾人下山,繞過附近方圓區域,順便路過記了幾派之后,直向天山縹緲峰行去,準備和逍遙派的眾人說一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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