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獲得光明，就會誕生黑暗，妄圖伸張正義，就會滋生邪惡，如果人們祈求奇跡，就會散播出同等的絕望。萬事萬物都有代價，正是這種平衡，才創造了一個又一個世界。就算是神靈，也無法改變！”英落緩緩說道：“不計其數的宇宙構成了大千世界，而大千世界又被無邊無際的虛空所包裹，就像是在海洋中上下沉浮的泡沫一樣，無時無刻不在隨波逐流。今天這個破碎消失，明天又誕生出兩三個新的，如此輪回交替，仿佛在虛空中標下一個個刻度，也就誕生了時間。”

    “站在整個虛空海的角度去看的話，人類眼中的光明和黑暗，正義與邪惡，奇跡與絕望，只不過是人類自己虛構出來的東西，值得尊重，但毫無意義。在整個虛空海中能被承認的就只有兩個概念：秩序和混亂！”

    “聽上去不就是好與壞嗎？”羅亞路嘀咕道。

    “并非如此。”英落搖頭：“就算是一個殺人犯，雖然邪惡，但依舊有著動機和目的，從一開始的小打小鬧，到后來的惡貫滿盈，再到最終的認罪伏法，他依舊秉持著誕生，成長，終結這一過程，仍然是標準的秩序化產物。”

    “而混亂產物則不同，那些東西根本無法以常理判斷。就像你們看到的那些深淵吞噬者，在一開始它們或許只是普通的村民，但被混亂能量感染之后，它們立刻就毫無道理的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不需鍛煉也無需學習，而且還永生不死，這已經徹底違背了秩序規則，是與我們截然相反的存在。”

    “但莉芙路不是殺死了不少嗎？”伊妮莉問道：“我們雖然不如她，但在一開始的時候也干掉了數十只。”

    “你們對付的還稱不上是真正的混亂生物，頂多算是二次感染的衍生物而已。”英落回答道：“至于莉芙路的情況很特殊，雖然她面對的是百分百的混亂生物，但由于她是深淵，天生就具備我的一些力量，又沖破了禁制進一步提高，如果擱在神話故事里，她大概已經算是半神了，自然能殺死混亂生物。”

    “半神？”作為老神棍的文森特倒吸一口涼氣，牙疼的說道：“第一名半神竟是以人為食的深淵，這還真是……令人尷尬！”

    “不能因為過去錯誤就隨便否認他人現在的貢獻，也無需因曾經的功績就對其罪行網開一面。”英落說道：“對了要褒獎，錯了要懲罰。憎恨莉芙路的人可以在她的墳前吐口水，緬懷她的人也可以為她獻上鮮花。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看法，是非功過也都明明白白的寫在那里，就連整個虛空海都會誕生秩序和混亂兩種對立的力量，若是人心變的如出一轍，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文森特連忙低下頭，心悅誠服的說道：“是，謹記您的教誨！”

    迪妮莎也點點頭：“的確是很有道理的話呢，該說不愧是神靈的智慧嗎？”

    “這跟身份沒什么關系，神靈并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么……超然。我們跟你們一樣，也有煩惱和牽掛，會傷心也會大笑，唯一的不同，大概只是力量稍微強了一些。”英落苦笑說道：“至于所謂神靈的智慧，也不過是因為活的時間夠長，經歷的事情夠多而積攢下來的一些經驗而已，沒什么值得稱贊的地方。”

    “至少這份謙虛值得我們學習。”伊妮莉面無表情的說道：“但探討人性還是等一切結束之后再說吧，城主……不，女神大人，還是先介紹一下這個世界的情況吧。”

    “好吧，言歸正傳。”英落聳聳肩膀，繼續說道：“正如我之前所講，整個虛空海中只存在兩種能量，一種秩序，一種混亂，它們之間互相吞噬，水火不容。秩序能量會誕生我這樣的神靈，而混亂能量則會誕生深淵！”

    “深淵？！”

    “當然，并不是像莉芙路那樣的深淵，實際上這個世界會出現深淵這個詞，也是受了我的記憶影響。”英落說道：“真正的深淵，更像是一種現象，它們會污染一切事物，不論是有生命的還是沒生命，都會被深淵污染而混亂化，成為深淵的助力，幫助其吞噬掉面前的一切，直到虛空海中徹底的一無所有！”

    “列莫托和達耶也是那樣嗎？”魯路似乎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部分，頗有些驚訝的問道：“他們突然性情大變，總是妄圖用更激進的辦法來解決問題。列莫托甚至想要組建深淵者大軍來幫助您贏得這次戰爭的勝利，所以才會導致封印提前被破壞……”

    “這是我的錯，當年與那家伙大戰一場耗費了我太多的力量，有些話我交代不全。我也沒想到你們會在我建立的封印上建立組織，這才讓列莫托和達耶逐漸被深淵侵蝕。你之所以沒事，大概是常年在外面奔波的緣故吧。”英落輕嘆一聲：“就算被感染了，列莫托和達耶還是想要幫我嗎？真是兩個笨蛋啊！”

    魯路也苦笑一聲：“大概他倆也是察覺到了不對，才故意將我趕出權利中心，讓我終年游離在組織之外吧。也怪我，竟然會懷疑昔日的好友是因權利而腐化，如果我能更信任他們一些，或許就可以避免這場悲劇了。”

    “這不怪你，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過錯。”英落嘆息，又繼續向眾人說道：“因為深淵的特性，秩序世界面臨著嚴重的威脅，作為秩序側神靈的我，自然要與之戰斗。但因為一些原因，我深陷深淵的包圍之中，絕對沒有突圍的可能。之前說過了深淵會污染一切生物，就算是神靈也不例外。如果我被污染，那對秩序世界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我便強制自己陷入沉睡，但沒想到的是，神靈的夢境十分奇特，在多重巧合之下，以我的記憶為藍本，這個世界便誕生了！”

    “一開始只有高山和海洋，隨后就出現了植物，然后是動物，最后是人類，這一切都是我的下意識行為，以我的記憶為原料，構筑起了這個喧囂的世界。正因如此，我才會失去記憶，這些記憶之所以在你們身上，那是因為……”英落說著停頓了一下，苦笑搖頭：“因為你們都是我虛構出來的人。”

    虛構的人！？

    除了早就知道真相的魯路，其他人都是一臉驚詫，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多年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在這一刻轟然碎裂。

    這個世界是夢境她們還可以接受，但連她們自身的存在也是虛幻的夢就令人膽寒了！

    從小到大的痛苦算什么，堅持算什么，努力算什么……自己存在的意義又算什么？甚至于自己是否真的存在過，都是一個細思恐極的問題！

    “嘔！”好幾名戰士扶著墻開始干嘔，但什么也吐不出來。虛幻和現實早已分不清楚，不光她們為之獻出生命的一切是假的，就連她們的生命也是假的！這種違和感和詭異感讓她們的大腦的混亂，連帶著連肉體都受到影響，胃部一陣抽搐，肌肉在劇烈的收縮……可就連胃部和肌肉都是假的，是神靈力量再現的產物，從一開始她們就沒有這兩樣東西。

    “抱歉，雖然殘忍，但這就是事實！”英落帶著歉意的說道：“由于跟深淵的戰斗耗費了我太多的力量，所以在一開始我并沒有發現這一切，等我發現的時候，這些已經變的無法挽回。魯路說的那個鎮壓在組織下方的惡魔，也就是城外漩渦里你們感受到的那股力量就是來自于深淵，她一直想要摧毀這個世界，而我也在一次又一次的阻止她。說來慚愧，我似乎有點干不過她，所以才讓這個世界充滿悲劇。讓你們承受了這么多痛苦，真是對不起！但請不要擔心，這一次我會徹底終結這一切的，今后你們一定能在新世界中快樂的生活下去！”

    英落站起來，向眾人深鞠一躬，然后抬腳向外面走去。

    “等、等一下！”迪妮莎突然開口叫道，她臉色發白，喘息著問道：“如果這個世界是你的夢境，你只要醒來不就好了，為什么還要一次次的保護這個世界。”

    “然后呢，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世界毀滅嗎？就算我是世界的創造者，那也太任性了！”英落答道：“莉芙路身為半神，已經觀察到這個世界的真相，她認為她是由我而生，所以才會說是虧欠與我。但正如我對她說道，不是她欠我，而是我欠你們！不論是否出自本意，是我將你們創造出來都是不爭的事實，既然如此，那我就要為你們負責。真實與虛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就站在我的面前，會哭會笑，懂的珍惜也知道努力，這就足以成為我保護你們的理由！”

    “所以，你們只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好。”英落豎起大拇指，微笑說道：“前方的道路，就由我這個不靠譜的神靈來替你們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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