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惑。
剎那說話時的認真遠遠超過阿雷路亞本人的想象,以至于對阿雷路亞而言,他的話變得有些怪異。
難道他正在與什么做斗爭、以致于非要說服自己不可嗎?
阿雷路亞想到。
意識中的另一個人格、哈雷路亞點點頭,道:
我也那么覺得,阿雷路亞。
有的斗爭內斂于心,含蓄深沉有的斗爭外溢于表,激烈昂揚。
許多言語講來,并非是為了說服他人,而只是為了說服自己。
他人的否認往往只是個引子,最初的潰堤常源于自我懷疑。
“這樣的說法是否顯得很奇怪?”
那個孩子坐下來,輕輕地飲了一口水,低垂著頭說:
“可那的確是我心中所想。只是我還無法將它正確地表述。”
倘若對未來一無所知,便也不會迷惘,單單去開拓就好了。
可是,剎那不屬于這個幸福的人群。正因為知道另一個結局的存在,才會對現有的道路有其他的意見。
另一個結局、也就是一世的結局,并不差,甚至可以說很好。
但另一方面,從重生開始的一瞬間,世界的軌跡就不可能相同了。能不能走出一世的結局,也是個問題。
雖然不知道第二次對話的真相,但無論如何,那時候的人類也已經邁向了美麗新世界。
剎那此時絕不是失去方向的惘然,只是陷入令人困頓的思考中,他想要將即將來臨的與即將見到的一切規劃得清楚、至少是有所準備。
人們常把三思后行的謹慎與不知所措的茫然混為一談,可這兩者之間區別可大著哩。
議論已經發生的一切,體驗現在的萬事萬物,以及暢想行將到來的時光。
但另一方面,我真的知道我在追求什么嗎?
阿雷路亞想到。
而剎那所追求的即是世間的幸福嗎?
想要得知他人所求何其困難。
想要得知自己心中所求更難。
理解他人很難,理解自己更難。
阿雷路亞的手藝著實不錯,剎那又吃下好幾個面包,由衷地稱贊道:
“很厲害啊,阿雷路亞。”
但是這份稱贊所得到的快樂是確實的。
剎那對于他而言,亦師亦友,更是將他們從超兵機關救出的人。
可剎那的夢想之中所企圖得到的世界美好到瘋狂與虛幻、宏大到不可思議、以致于仿佛無法觸及。
可是,難道你能忘記超兵機關的傷害嗎?瘋狂的想要復仇的心情……難道就要甩給我一個嗎?
哈雷路亞在他的意識之中陰惻惻地笑。
虛幻只是遙遠,從不是不可能。
瘋狂也只是超諸想象,絕非不現實。
聽到這話,阿雷路亞突然怔住了,他回想起超兵們的樣子,一個個、陸續地、走馬觀花,然后是那些目光冰冷的研究者們,最終定格在瑪麗的樣子。
“原來我不曾忘記啊……原來我不僅安于現在的狀態,更想要、更想要杜絕超兵機關這樣子的存在啊!”
他突然明白過來,像個孩子似的大叫,反倒讓剎那詫異了起來。
這使得阿雷路亞不好意思地沉默下來,告別剎那,急匆匆地找瑪麗去訴說他的新想法了。
“這世有很多種解放。”
席琳和皇意外地談得來,很快成為好朋友。
直到今日,在規劃戰術的空閑時間,席琳以這句話作為開頭:
“但是raiser所要做的在解放也是最不可思議的那一種。尋常我們所稱贊的解放,好比一種光復,被解放的人知道他很痛苦、也很無助,急需一個人來救他,解放他的人考慮到方方面面、實地研討具體情況,然后在皆大歡喜的情況下,把他給救了出來。
但raiser所做的……就好比籠中的鳥兒早已經習慣了精美的籠子,早已經忘卻在自然世界高飛的滋味,更不期待任何人把它從籠子里放出,甚至它已經愛了這個籠子。倘若失去了籠子,它可能都無法在自然界的斗爭中活下來。
籠子的主人與籠中之鳥世世代代都習慣了這個狀態,這時多愁善感的raiser來了,他說:鳥兒,去看看自然與自由那無限的美麗吧!
鳥兒卻說不、不需要,壞人滾開,外面很可怕的!籠子里多溫暖啊!
籠子的主人說:這鳥兒是我捕獲的、是我豢養的,它都不要出去,你憑什么放走它?你要害死它嗎?”
“可是對于鳥兒而言,說不定這就是幸福啊!席琳。”皇卻有另外的意見,指出其中的盲點,說道:“只考慮生存的話,其實就這樣被豢養也是件好事吧?像豬牛羊,都是依靠被人類豢養,才可以不停地、安逸地繁殖,免卻了自然界那無盡的紛爭……我們無法判斷這一切的好壞。”
許多生物都在自然競爭之中滅絕,可是那些被人類馴養的動物們卻始終伴隨人類的文明史繼續存在。
從這點來看,他們才是物競天擇中真正的勝者。相反,那些雄鷹與猛虎只不過是一時的顯赫,面對恐怖直立猿的暴力,常可能瀕臨滅絕。
星空廣大,地球也在黑暗中隱沒。
一切都已經完美的世界為何還在紛爭?
“是的。”席琳點頭,說,“這就是raiser所面臨的道德困境、并且只是所有道德困境之一。這個世界已經不再需要解放他們的人,只需要這樣平靜地運作下去就好。新歐洲共同體、人類革新聯盟還有世界經濟聯合,都已經是完美的籠子,都已經是幾乎完美的秩序。raiser對第三世界國家的解放如果說是有十足合法性的,那么對三大聯合而言,我們得不到任何的基礎,也沒有任何的合法性。
就算是天人計劃中所寫的武力介入、根除紛爭也只是種妥協的方法,恐怕是只是想要將這種狀態維持,或者把三個變為一個。”
甚至,或許我們就是一種惡,在很多平凡人的眼里。
講到這里,席琳頓了一下,眼神之中帶著審視,說:
“就算是你,真的對raiser的目標在意嗎?等等……你不會一直以為是個玩笑話吧,皇。”
皇訕笑地點點頭。
“難道你們是當真的嗎?”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這個女人的目光變得深遠,正色道
“但我想剎那先生和提耶利亞先生是當真的,那么我也是當真的了。所以我一直在很認真地思考raiser以及其目的。在這個世界已經神作為一切的審判者,一切都要靠人自己。”
倘若有個全能全善全知的神,那么就可以存在一種絕對的標準來衡量個人行為的善惡。
誰做得對,誰做得錯,在神的法律面前,一目了然。
可是席琳,正因為曾為宗教國家阿扎迪斯坦王室的人,更因為與raiser一起為了消滅神而在庫爾吉斯戰斗過,才深深地明白這個世界沒有神明,沒有任何絕對的道德,只有人自己去確認一切、實行一切并為這一切劃下定論與審判。
對話結束之時,皇的表情也變得嚴肅。
“我簡直進了個賊窩。”
她開玩笑地說道,嘗試緩解緊張的氣氛。
她不知道的是在一世,她也進了那么一個賊窩同樣確實是為了根除世界全部紛爭而執行武力介入的。
“沒關系的……”席琳說到一半,思緒翻轉,道:“你可以選擇退出。你也知道在勞動合同,沒有太多對你的強制力。”
“可是我卻有一些奇怪的……青春的沖動。”
皇搖搖頭,審視自己的心。
難道是因為我對過去生活的厭倦抵達了非要變化不可的程度嗎?
她繼續說:“不論如何,攻略天使宮是最重要的。”
席琳點頭,思緒卻飄向了瑪麗娜。
她現在也在戰斗吧?
在地球之,作為阿扎迪斯坦國的第一公主面對巨大的輿論壓力,推進aeon的經濟復蘇計劃。
在不停的會議與見面會之間,這位年輕的公主從不落下的是載著一支花兒的景觀瓶。
這甚至成為政治她的一個標志。
花之皇女,有人那么戲稱道。
瑪麗娜對哥白尼號的出征略有所知,面對記者們的燈光,從容不迫地講話,心中卻默默祝福著遠去的人兒。
但她并不懷疑raiser與剎那將要取得的勝利。
在航程的最后一個階段,天人沒派出機動戰士騷擾,陷入沉默,沒有任何行動,讓人摸不清其打算。
原本的raiser已經做好應對持續不斷的騷擾戰的準備。
按照地球北半球東八區的時刻算,現在應該是黃昏的時刻。在太空之中,仍然是綿延的星辰與黑暗,對于許多船員而言,早已顯得太過單調無聊。
剎那和提耶利亞又會面相談。
很多事情,仍然只有知根知底的彼此可以訴說。
那個孩子坐在位子,靜靜地凝視手中的筆記本,繼續勾畫,并說道:
“戰斗中的記錄看過了嗎?提耶利亞。”
在與天人的首次戰斗之中,人類記錄的運作異常。這一世的提耶利亞并未被人類記錄接受。
“看過了。”提耶利亞欲言又止,尋思許久,才說道:“個體意識資料不相容性的證明……抑或是靈魂唯一性的成立。”
正好比變革者的個人意識資料存放于veda一樣,那么豈不是說將這個個人意識資料不停地復制備份,就可以得到好多個同樣的人與人格?
可事實并非那么簡單,宇宙的法則杜絕了這種情況的發生。
個人意識資料的特征具有唯一性和不相容的原理。這個世界拒絕完全一致哪怕只是在某個時點完全一致的個人意識資料出現。
換而言之,每個意識都是獨一無二的、靈魂具有獨一性。
所以在人類記錄嘗試以gn粒子承載并復刻提耶利亞的意識時,由于veda中個人資料的存在,而宣告失敗。
這個發現非常驚人。
“但為何如此?”
提耶利亞蹙眉沉思相問。
剎那則根據曾經的學習,提出一個猜想:
“在量子的理論中,有一個原理是指在費米子組成的系統中,不能有兩個或兩個以的粒子處于完全相同的狀態。類比來說,可不可能意識也是如此,在這個宇宙的系統里,不能存在兩個或兩個以的意識處于完全相同的狀態。”
好比一個拼圖,每個意識都是不同的一片拼圖,假使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一片拼圖,肯定會有一個進不了整個拼圖內。
說罷,他也搖搖頭。這里的學問實在復雜,難以解明。
“無論如何,這是個好事,對人類記錄與復活而言,也避免了很多倫理學困境。”
譬如說存在兩個完全相同的人,那么他們的父母、伴侶又該如何相對?他們的私有財產與公民資料又該如何分別?
意識的不相容原理從根本杜絕這一類情況的出現。
“這樣看來,我與這一世的提耶利亞已經被宇宙視為兩個人了。”提耶利亞說起,心情頗為復雜,“而我們想要將其納入人類靈魂記錄而非veda的企圖也宣告徹底失敗。”
“提耶利亞,你準備如何面對他?”
剎那問。
“在初次遭遇戰中,我的回答就是現在的回答。”提耶利亞將目光瞥向個人終端的信息,說,“唯獨這點不需要任何的猶豫。”
決心斐然。
“這次我將駕駛高達出陣,如果可以,由我親自與他對決。”
天人方取走了太陽爐時,把德天使高達與正義女神高達的機體留在戰場。
阿雷路亞對戰斗的把控還不夠精致,無法以最小損傷做出擊墜。另一方面,回溯戰斗紀錄后,o高達對正義女神高達做出了攻擊行為。正義女神高達的損毀很嚴重,以哥白尼號的工具而言,無法短時間修理。
但是雙靈高達的保存則很完善。
“這點倒是o高達與月之女神疏忽,或者說故意留下的漏洞?畢竟機動戰士被敵人回收是很麻煩的事情。”
經過修理、線路改變與偽爐安裝,功率不能臻至完美,但也可一用,足以作為戰力而投入。
在國際戰場也發生過類似奪取敵機的事件,國際的處理方法一般是內置自毀程序。而按當時的情況而言,也可以由o高達或者月之女神高達主動破壞。
“借助els00q高達的能力對系統進行過完整的檢查,應該沒有問題。你可以放心駕駛。說起高達,我對能天使有個新的想法。”
剎那將筆記交給提耶利亞。
提耶利亞拿著本子,讀了出來:
“驚異能天使?”
筆記是有關能天使改造的大略方案想法。
“嗯。”
剎那應聲道。僅在機動戰士這一方面,他的知識水平幾乎已經算是人類的最高領。
“這個改造的想法很好,但時間來不及了。”
哥白尼號已經降到了合適的速度,即將到達天使宮。雙靈高達、雪崩型能天使高達以及墮天使高達也整備完成,時刻都可能發生戰斗。
“是的,這只是個未來的方案。”
剎那說道。
“如果有機會的話,想要試一試。”
話音還未落下,警報聲大作。終端分別彈出消息,確認gn粒子散布情況。
“終于來了。”
他們相視一眼,然后一齊離開。
最初,哥白尼號嘗試的掩藏自我的行為由于腦量子波泄露情報后,已經暴露在天人的目光下。任何時候發生戰斗都有可能。
進入小行星帶的瞬間,通訊立馬被阻斷。”
相反,探測gn粒子的警報聲大作。
“情況如何?
奔跑中的剎那詢問。
“至少四臺機體。”
皇單手撐著桌子,細細琢磨須臾給出的情報。
審判女神高達、主天使高達、1高達以及力天使高達。
急匆匆趕到格納庫的三個高達駕駛員互望一眼,讀出各自堅定的信念,不需要任何言語作為額外的裝點。
三者坐高達,一一系統啟動。
“雪崩型能天使高達,剎那f清英,出擊。”
“墮天使高達,阿雷路亞哈菩提森,出擊。”
“雙靈高達,提耶利亞厄德,出擊。”
掩護炮擊之下,艙門打開,機動戰士就此飛出,于星海高翔。
gn粒子之束閃過,審判女神對準雙靈高達的駕駛艙。
“難道你在里面嗎?”
來自厄德腦量子波的咨詢。
由于抑制裝置,什么回答也沒有。
“拒絕了我嗎?沒有關系,提耶利亞,我將用一場勝利來取回這個名字!”
提耶利亞端坐在駕駛艙內,注目審判女神高達的邀戰行為,對著通訊詢問:
“剎那?”
在此時,提耶利亞也不忘了作戰安排。
“去吧,我和阿雷路亞足以應付其他人。皇小姐那里我會負責說明的。”
“謝謝。”
他閉眼睛,隨后睜開。
“雙靈高達啊,就此殲滅目標吧!”
于是未來一頭迎向過去,正當人類紛爭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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