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云慘淡,原野荒蕪。
超越時間之影,在無限歲月的鴻溝里徘徊。
他在說。
說話的同時,也在觀察室內。
室內很亮,聽說已經實現了全息投影的技術,現在就是普通的靜止的條紋墻紙狀。還擺了些掛畫與盆栽,因這布置,不像外星,倒像在家。
要說就是屋子太大,而人太少,又小。
于是生出一種巨大空間中的孤獨感。
高松翔是體驗過狹窄空間而喘不過氣的人,廣闊倒是第一次。
在人類建造的小屋子里會孤獨,而在賽博星人制作的大屋子里也孤獨。
他已全盤托出他知道的一切,自然也告知了剎那杰頓星人與他的對話。接著他就坐在這里,垂著眼皮,突然犯困了
伴著一種古怪的說不出來的放鬆。
剎那和提耶利亞將他的表現收在眼底,也懶于猜測他的心理變化,只叫他暫時不要離開報應號,也不要與任何其他人聯繫事實上,因為報應號的s改造,就這兩點,他就是做不到。
他想了想日本臨時政府另有矢口蘭堂等人支撐這批人最近不在南千島群島基地辦公,便點頭應了。
就現在的情形而言,他也猜到莉子可能出了問題,只是才點頭,他又想起另一件更抓心的事情。
青年人站起身來,握緊雙拳,接著彎下了腰:
“兩位大人,我仍想前往大和小學原址看看。”不僅是為田代的身份之謎,也為了自己與自己的朋友們。
剎那對他的動機一清二楚。
高松翔在此前也已向他陳述了那個“莉子”與高松翔的通訊全部內容,其中提到田代稱時空穿越與地球的引力閉合點有關。
并非空間上的閉合點,而是時間上無數地球無數物質形成軌跡的交界點,大和小學b案可能是其中一例。
依賴這個點,就可以完成時間旅行的奇蹟。
而且有很便捷的、原始人都能學會的檢測方法。
剎那搖了搖頭。
“不行。”
高松翔的臉色迅速灰敗下來。
“至少在解明田代的謎團前,不行”
“我明白了。”他說得很勉強。他是個很能等待的人,可偏偏在這件事情上難以抑制自己的急切。
剎那又不急不忙道:
“在報應號內,你的活動範圍很大,凡是你能觸及的地方你都可以自由行動。我們先走了。”
進不去的地方,憑高松翔自己也永遠進不去。
說罷,剎那便帶頭離開此處。
提耶利亞跟在他的身后。
接著到達中央主控室內,他們便在腦量子波中,也小聲地用語言輔助,討論起來。
“剎那,你認為怪獸之所以空降,是因為高松翔所知道的情報與對田代真實身份的猜測嗎?”
“機率很大,但不好說。”
剎那搖了搖頭。
“不過倒可以姑且先認為不是杰頓星人動的手。當然就更不是太平洋海底蟲洞另一側的未知外星生靈了。”
第一是這生化怪獸的氣質與杰頓星人的生命形式不對。
第二則是沒必要現在才動手。杰頓星人的機會一直很多。
這樣,他又回想起在米尼格拉之夜,阿巴拉契亞山脈一處,與杰頓星人站在一起的人影或不是人了。
剎那一直懷疑那生靈就是被杰頓星人引見的田代。
可現在想來,在米尼格拉之夜談笑的兩人可能并非一路的。
提耶利亞倒了兩杯茶,放在桌上。透過前窗星與月,可以看見被封成金屬中的怪獸尸體。
“我準備和闐代接觸,還有繼續完成那東西。”
火花在手中躍動不息。
就像隨著宇宙一同、呼吸。
報應號暫時停在國后島庫里爾斯克港的水面上。國后島受到的波及較少,勉強還留有辦公面,與總部正在積極聯繫。
等夕霞帶著夢美出港時,已經能看到滿天的運輸機來來往往。許多通過地下基地水中出口離開的潛水艇也在加莫斯死后快速返航他們遭到了深海步行魚的攻擊。
但步行魚并不敢靠近報應號附近。
對于日本分部而言,有不少人因為這次襲擊中的功勛加上大量死傷后的缺人得到破格提拔,譬如救了一位總監一命的運輸部部員就被任職于一個最中心的作戰小組。
至于原本準備接替莉子團隊的特派交涉團隊則已死在加莫斯的襲擊中。
一時,分部對此居然無暇顧及處理。而總部那邊則無反應。
“沒準是沒通報上去。”
剎那走在路上,對提耶利亞道。
對于想盡辦法派人上報應號的企圖,剎那并不拒絕人多的熱鬧但沒人上,也樂個安靜。早晨的黎明的光就蓋在忙碌的人們的身上。偶有閑暇時,他們也在討論人類與世界的命運、怪獸的存在與真實。
這條路是被清理過的,一邊有不少臨時臥躺于此的傷員。
不僅是天降怪獸的破壞,也有被送來的來自災害逐步擴大的日本本土逃民。
越來越大的壓力,壓在剩下的人們身上。
據說更為激進的安樂死法已在不聲不響中被通過。雖未明面宣傳,但超過七十歲的老人與七級往下的殘疾人都會被直接勸沒。這在路上激起過小小的幾陣親屬的浪花,但很快淹沒在一種絕望的寂靜中。
人們選擇沉默不語。
莉子曾說人類正在取回野獸時代的僅為生存的道德,但這并非是回歸,而與人類既有的團結、智慧與共存性在一起作為某種螺旋式的上升。
剎那記得,她接著又對她的助理們說她并不知道這些對不對,只知道他們做了,并且會做下去,直到或許的被人類整體否決、抗議并改變為止。
冬末時節的世界格外寒冷。
日光在積雪上。
在各種有色目光中走在路上的剎那、不知怎的,又毀想起故鄉世界三戰爆發后提耶利亞遣雷杰尼前往海衛時,伊奧利亞對雷杰尼說的話
假使善的意志或惡的意志真的可以改變世界,那么它只能改變世界的界限、即世界本身,而不能改變任何已經發生的事實換而言之,其結果必然是世界整個地、徹底地,變成全新的模樣。
夕霞和夢美跟在他們的身后,她們是主要要求出來的,似乎各自有各自的事兒,都被批準了。至于富江與修理者仍被鎖在報應號上。
她們聽到剎那小聲地說:
“這世界正在進入了嶄新的紀元。每個還活著的人都可以說他們正處于其開端的時代。”
夕霞卻忍不住駁嘴:
“不,早已進入了!n先生。就在sn落在中亞平原的那一天,當時的所有人就知道世界已經截然不同了。”
那時的人類就認識到自己是在一片神秘的汪洋中漂流。
剎那聞言一愣,回過神來,無言。
突然右手一涼,被柔軟的東西覆上,拉住。
是耶利亞拉住了這沉思中的少年人的手,這讓少年人驚愕,看了他一眼。
他平靜地往前走,剎那也就不說話。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哥斯拉事件發生后中駐日大使館。原本在南千島群島的臨時軍事基地被加莫斯的余波破壞了。
少校林云在此已等候多時。
她露出一個微笑。
“歡迎來訪。”
有關火種應用機體的制造計劃、因田代入局和加莫斯的破壞、稍微地發生了一點偏轉。
這段日子來,剎那也對這個時代這個地球人類國家、聯合國與的關係產生了更深的理解。在田代入局的現在,他更傾向于國家的支援。
固然使用報應號與s也可以完成全部的建設,但這樣,其他的目的就達不成了。
值得一提的是,日本分部副部長魅車重子也參與了這次討論。她這段時間一直在國后島,倒是免卻了加莫斯這一難。
除卻副部的身份外,她本人是計劃日本沉沒對策計劃的執行人之一,為了應對日本沉沒事態,組織剩余國人的遷移。其中相當部分男女將會融入到臨近大國中去,而她并不例外。
雖說仍舊保有n政府的可能性,但在怪獸的年代里,恐怕很快從文化到意識形態都會被國力強盛、具有穩定土地的國家吞沒。
而魅車本人也即將降級轉入東方分部,代表東方分部旁聽。
“我國目前是地球上唯一具有完備工業體系的國家,可以承擔代號:rnsn對怪獸用可變決戰兵器全部的建設任務。”
面對要求,少校林云按捺心中種種思想,平靜陳述。
由于二十一世紀二十年代的一次經濟政治危機,合眾國的產業結構轉型劇烈,實業動蕩,大量勞動密集型工業外包使合眾國的工業體系出現了幾個小環節上的缺失。
侯賽因的異常存在也讓剎那并不傾向于合眾。
“這樣,那你們有這個意向嗎?我并不勉強你們一定要這么做。”
在不短時間的交流后,少年人平靜地道出其目的。他用手輕輕地將紙屑彈飛、使落入垃圾桶內,接著撐起自己的頭。
眼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
眼前的人垂頭,看著手心的微型顯示器。她背后的領導層應該爭論許久了。突然,她問:
“保密嗎?”
“若有人問我,我會告訴他。至于你們怎么管理,我并不在意。”
提耶利亞不時環視四周魅車則帶著她的笑容,端正地坐在一旁,偶爾于林云耳邊輕聲細語。
等林云出去一趟又回來后,答案亦至。
“我方可以全部承下。”
她說。
北國的海邊,一陣風來,風車緩動。
洪波涌起,沒過千萬柱林。
自合眾國出發的航母路過南千島群島,要往高原上去,遠游的人在甲板,看到怪獸的影子。
“說起來,我們是為何站在這個位置的呢?”
無垠的海面上,只有他能看到的無面之獸。
背后的雙翅展開時,彷彿要覆蓋全部的太平洋。
“因為有趣。”
侯賽因聽到耳邊的聲響。
“有趣?”
水面中的它有著人的頭顱輪廓,與獅子的身體,像極了埃及神話里熱愛詰問人類的獅身人面獸。
“看到變化就會感到有趣看到靜止就會覺得無聊,大抵便是如此的。人類的歷史,自三億年前的魚兒登岸起,就宛如一架小小的風車,在自然的風中轉動。可轉得緩慢的風車不值得去看,所以我們傳授給人類原子的奧秘。而現在既然最大的風兒已經到了,我們也想看到風車轉起來,不停地旋轉。”
明明沒有眼睛,卻在注視我。
明明沒有嘴巴,卻在交流我。
明明沒有耳朵,卻在傾聽我。
那便是我心里的暗影。
“假設轉得太快,風車便壞了呢?”
水波動蕩時,無貌之獸的翅膀也會煽動。
它說:
“一切都是被允許的。”
風兒悄悄。
水面靜謐。
“我們知道田代是來做什么的?”
“當然。”
第三日,侯賽因抵達埃米爾高原,他代表合眾國,再次大力嘉獎田代,并宣布給予一切支援。
而田代確實德位相稱,令全部身邊工作人員感到欽佩與驚歎。他似乎確實將人類戰勝怪獸奉為自己的第一要旨,理想、認真、執著、堅定,以最多的工作時間、最高的工作效率,不遺余力,涉足每一個超獸的制作環節,大大推進了人類制造超獸的進程。
對于該體哥斯拉,田代的改造方案是使用機械進行增強與控制。
在田代的直接指導下,人類首先制造了大量可以刺破哥斯拉皮膚的特制金屬物質,被用作突破哥斯拉表皮的針頭。
通過哥斯拉表皮后,許多作業變得簡單,可以由高等特種機器人直接進入哥斯拉體內行動。按照田代的設計藍圖,大量特制納米機械被注入哥斯拉的體內。同時,一根小型、一根大型的插入式整合電路神經控制柱用以聯通人類的指揮控制體系,藉由高等機器人的引導,分別插入沉眠中哥斯拉的大腦與脊椎內側。
接著是哥斯拉全身裝甲的安置,從頭到腳,雙手雙腳、胸前背后、頭還有尾巴把哥斯拉裹個嚴嚴實實,同時所有裝甲配置有大量深刺入型神經探頭直接扎入脊椎與全身各部分的神經,作為控制體系的補充。緊接著,頭部、腹部以及胸部加裝了額外的深入體內的拘束器。
哥斯拉的自我修復在多次破壞性地拉扯之后,也很快習慣了這些外來物的存在,逐漸粘合。
一切都在走向更好的方向。
唯有哥斯拉的口部,在原子射線聚集時,包括特制金屬在內,都猜測無法忍受其高溫而被放棄。
不過
“這樣居然也可以嗎?”
永島利明驚歎。
哥斯拉的雙手指節利用金屬管道直接聯通背脊原子反應,固定成類似經脈的運輸通道形狀。
很快,哥斯拉的體內組織照這一固定方式生長,在金屬兩面覆蓋有那種特別的、難以理解的、足以忍耐原子能量高熱的細胞。理論上,從此開始,哥斯拉的雙手可以發射原子雷射了。
“實際可能需要燒斷幾次手和手部裝甲,才能進化到口部的模式。”
此外,利用相似的方式,將原子動力聯通了全身裝甲的無工質推進器,使哥斯拉理論上獲得了依靠體內核聚變反應克服重力進行飛行。
在微觀上,人類可以清晰地觀察到哥斯拉的細胞貼合外部的裝甲的樣子。
與田代所說一致,今年年末,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在全世界的合力下,機械哥斯拉完工了。
由于解凍行為仍然危險,并未立刻投入實戰。
田代站在棧橋之上,靜觀這體任由生命擺布的神明。
“我們的破壞之神改造超獸機械哥斯拉,已經誕生。”
他在眾人面前張開雙手。
短暫靜默之后,歡忭鼓舞,響遏行云。
不知道為什么,只要跟隨他,就好像沒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彷彿可以干成一切奇蹟。
許許多多人想。
“安靜、安靜!大家,我知道你們很激動,但我們還沒有正式成功。”
那個男人在人們面前威嚴。
“先讓它對付一下潛伏在人類世界的怪獸罷,作為第一次試啟動。我帶來的超獸會在一邊控制的。”
他說。
而敵人正恰逢其時。
它的同族早已被認識到存在、長期沉眠在太平洋海底的另一體哥斯陸了合眾國舊金山。
而此前便發現了另一種怪獸、穆托的蹤跡。
侯賽因在棧橋再上的指揮室內看著。
現在,便讓風車轉得更快吧。
螺旋正在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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