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謠被安排去布置貞觀殿梓宮，仁壽殿這里的臨時布置就交給盧金嬋身邊的宮人清荷，太子家令任喜跟在童謠身后學(xué)習(xí)。
陳佑一直等在仁壽殿，跟著一齊在禮官的建議下擬定喪制。
好在大家伙前些日子就有心理準(zhǔn)備，再加八年前才有過一次經(jīng)驗，此時一條一條很快便通過并安排下去。
首先是群臣服色，規(guī)定是兩套，一套哭靈時穿的喪服，還有一套吉服等宣讀完遺詔再換參加即位禮。等嗣君即位儀式結(jié)束，還得重新?lián)Q喪服。
吉服各人都有，喪服則由鴻臚寺準(zhǔn)備。
一應(yīng)儀制則是太常為主、鴻臚為輔。
商討完畢，諸人盡皆散去。
陳佑需要先回府衙坐鎮(zhèn)，京城軍隊自此時開始戒嚴(yán)，府衙治安曹警要同他們配合。再就是今晚開始宵禁，這也得提前安排。
除了陳佑，盧仲彥也拿著剛剛寫就的調(diào)令兵符趕回東宮，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皇宮大部分區(qū)域的守衛(wèi)將移交給太子六率。
申初，王樸等人換好喪服重又趕到仁壽殿。
沒過多久，處理好庶務(wù)的陳佑也趕了回來。
剛到仁壽殿外，就有一宦官尋到他：“圣人請少保入殿。”
陳佑不敢耽擱，提著衣擺匆匆忙忙朝里走。
正殿內(nèi)只有王樸等人，他抬腳就要去寢殿，那宦官連忙叫住他，朝旁邊的側(cè)殿帶路。
進(jìn)了房間，除了皇后太子，還有盧仲彥和盧云華。
都是一家人。
看清屋內(nèi)情況，陳佑的腳步頓了頓，緊接著走到皇后太子面前行禮：“參見圣人，參見殿下。”
“陳師無須多禮。”趙德昭說了一聲，隨即看向母親。
盧金嬋接過話頭，從桌拿起一只玉虎，起身示意：“少保可還記得此物？”
“記得。”陳佑沒有絲毫猶豫，“只要河南府治安警在我的控制之下，必然會擁護(hù)殿下即位。”
聽到陳佑的話，盧金嬋露出笑容，她轉(zhuǎn)頭看向妹妹盧云華，示意妹妹說話。
盧云華開口道：“阿姊和德昭希望少保能看住侍衛(wèi)親軍。”
陳佑不由皺眉，且不說現(xiàn)在趙德昭沒有即位能不能叫侍衛(wèi)親軍一干人等認(rèn)同他的命令把兵權(quán)交給自己。便是認(rèn)了，自己倉促任，真的能控制住侍衛(wèi)親軍么？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顧慮，盧云華接著道：“德昭即位之后就會發(fā)制。侍衛(wèi)親軍副都指揮使皇甫楠和都虞候蘇鳳羽都是少保故舊，不說掌控，想來叫侍衛(wèi)親軍不生亂定能做到。”
話都說到這份，陳佑無可推辭，只得應(yīng)下：“定竭盡全力。”
盧金嬋沉默點頭，前兩步，將玉虎遞到陳佑手中：“交給少保了。”
陳佑點點頭，將玉虎塞進(jìn)兜里。
盧仲彥同他一起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陳佑突然停住腳步，壓低聲音問道：“為何不是昭美？”
盧仲彥咧嘴一笑，朝門外示意，同樣低聲說：“相公們不允許。”
陳佑了然，失笑搖頭，不再言語。
盧孟達(dá)如今是殿前司都虞候，如果盧仲彥去了侍衛(wèi)親軍司，京中禁軍基本就全在盧家人手里，再加即將成為皇太后的盧金嬋。盧金嬋倒是有安全感，可這天下到底是姓趙還是姓盧，就有得說道了。
難怪相公們不允許。
申正，仁壽殿這邊布置完畢，皇后、太子、宰臣等亦哭小斂畢。京中有資格入宮哭拜的文武陸續(xù)趕到，一個個按照規(guī)定的位置站好。
申正三刻，趙普、陳佑等人先行出殿站定，王樸等相公正要出殿，一宦官匆忙跑入殿內(nèi)。
領(lǐng)頭的王樸眉頭一皺，止住腳步重又回去，馬青、溫仁福等自也跟著留在殿內(nèi)。
陳佑站在一干參政同知身后，雖好奇發(fā)生何事，可也只得原地等待。
五月日頭甚大，便是在涼棚下也覺得燥熱非常。更兼殿內(nèi)久無動靜，陳佑不免有些煩躁，別臨到頭了又出禍?zhǔn)隆?br />
就在陳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干相公總算出來了。
從他們的神態(tài)中看不出什么異常，一個個袖手站在指定位置。
太常寺卿陳槐、鴻臚寺卿公冶通立刻前詢問是否可以開始。
得到確切的回答之后，兩人退到劃定的位置等待。
少頃，皇后盧金嬋拉著皇太子趙德昭走出仁壽殿，兩人皆是哀服披發(fā)。
在陳槐、公冶通的主持下，皇后、太子帶領(lǐng)群臣哭拜大行皇帝。
隨后，首相王樸宣讀遺詔。
“……以日易月……諸府軍州三日釋服……皇太子德昭即位于柩前……”
宣讀完畢，諸臣哭拜，再拜而曰：“恭請?zhí)拥钕录次昏亚埃≌堊鸹屎蟮钕聻榛侍螅 ?br />
諸臣拜伏在地，趙德昭抬頭看了眼盧金嬋。
在母親鼓勵的目光下，趙德昭深吸一口氣，按照之前陳佑等人的指點，故作成熟道：“先帝之命、諸臣之請，某雖德寡，亦不敢辭！”
諸臣拜，已而出，換吉服。
盧金嬋和趙德昭也都回到側(cè)殿，趙德昭換袞冕。
諸臣身著吉服立在殿外棚下，趙德昭獨自一人走出仁壽殿，站到臺階之。
王樸奉冊，馬青奉寶，趙德昭拜接，王樸馬青回拜。
隨后，趙德昭放下冊寶，立于階下。
禮官曰：“拜！”
諸臣叩拜：“臣等拜見皇帝至尊萬歲！”
“興！”
諸臣直起身子。
“再拜！”
“萬歲！”
“興！”禮官再曰，“再三拜！”
“萬萬歲！”
“起！”
諸臣皆起。
禮畢，君臣之名已定，全都換素服，再次哭拜大行皇帝。
此時已經(jīng)到了酉時，根據(jù)安排，今日是王樸、陳佑陪同趙德昭守靈。除他二人外，其余諸臣盡皆出宮歸家。
待周圍無人，王樸終于說了發(fā)生何事：“太后聽聞山陵崩，悲慟之下隨大行登遐而去。”
陳佑一驚，連忙問道：“喪儀當(dāng)如何？”
“秘不發(fā)喪。”王樸神色淡淡，“待官家聽政再行宣布。”
陳佑點點頭，既然宰相們已經(jīng)決定，他也沒有意見。
不知過了多久，王樸突然開口：“你先去吃飯，過會來換我。”
陳佑沒有客氣，直接應(yīng)下，起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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