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怎么丟的？

    朝臣在問，天子在問，梁王也在問。

    只可惜遼兵入了雁門之后動作太快，無論是武德司還是諜報司，亦或者是陳佑手下細作，短時間內(nèi)都無法送回消息。

    其中內(nèi)情暫不清楚，調(diào)兵抗敵還得繼續(xù)。

    宣威軍本是要向云州集結(jié)，現(xiàn)下大同被圍，代朔落入敵手，只得就近設防，一部留在府谷，一部留在太原。

    雄威軍則直接停止趕往幽州，留駐鎮(zhèn)州，防備太行一線。

    而此時，濮州之亂愈演愈烈，滑州、檀州、鄆州都已受到波及。

    武德司撤出之后，沒有人為引導，這次民亂很快失去約束，除了極少數(shù)人依然吵著要前往汴梁請梁王起復外，大多數(shù)災民開始就地搶錢搶糧。

    無序的混亂之中，逐漸出現(xiàn)個別能人聚眾挾民，自號將帥。

    當渤海海軍的步軍師乘船抵達梁山泊的消息傳來，陳佑終于不再坐等。

    “高府尹在何處？”

    劉守忠翻身下馬，一邊朝府衙里去，一邊開口詢問。

    迎出來的參軍事在前頭側(cè)身領路：“使君正在大堂等候，劉都監(jiān)，諸位將軍請隨下官入內(nèi)。”

    劉守忠并身后八名校尉快步走進衙門。

    在外還不明顯，進門之后，分明能感覺到府衙之內(nèi)守衛(wèi)森嚴，一副臨戰(zhàn)之姿。

    劉守忠頓時停住腳步，抬手握住腰間劍柄：“何以如此肅然？”

    他身后眾將立時警惕起來，悄悄轉(zhuǎn)身，準備隨時奪門。

    參軍仿若未覺，不急不緩解釋道：“使君收到消息，城外已有亂民出現(xiàn)，似是有賊人聚眾朝開封來。”

    這也是府尹派人請劉守忠等人過來用的借口。

    “竟至如此！”

    劉守忠神情嚴肅。

    府尹高師敏這般表現(xiàn)，可不像是“城外出現(xiàn)亂民”的樣子啊，至少也得是賊人攻城才會這般肅然。

    一念及此，劉守忠升起警惕之心。

    他扭頭看向身后校尉，目光逡巡一陣，開口吩咐：“程舍、周鵬飛，你二人立刻回營調(diào)撥兵馬。”

    說到此處，他稍稍停頓，加重語氣：“巡視四城，不得有誤！”

    兩校尉立刻領命離開。

    一直到他倆出門，也無人阻攔。

    而劉守忠說完之后，立刻把注意力放到參軍事身上，見其神色未變，這才松開手中劍柄：“我等速去見高府尹。”

    參軍事應了一聲，繼續(xù)在前領路。

    一路來到大堂，劉守忠在門口停住。

    堂內(nèi)只有二人，府尹高師敏，梁王長史宋白。

    即便有人來了，兩人依然安坐如故，未起身相迎。

    劉守忠與高師敏目光相交，森然問道：“高府尹說要與我等商討軍事，何以其余將校盡皆未至？何以此處竟有無關人等！”

    高師敏站起身來，神情淡然道：“軍情如火，秦校尉等已回營調(diào)兵。至于宋長史”

    “我這個都監(jiān)未發(fā)話，誰人敢私動兵馬！”

    劉守忠猛然喝道，打斷高師敏的話。

    與此同時，他手握劍柄，快步入內(nèi)。

    只是剛走幾步，他便不得不停下。

    他喝問的聲音尚未落下，堂內(nèi)側(cè)門涌出數(shù)十軍兵，其中更有十來個手持小弩的弓弩手！

    他身后眾校尉登時拔刀四望，堂外也圍了一二百持械軍漢！

    “要造反嗎！要造反嗎！”

    一校尉大聲喝問。

    高師敏身后，宋白站了起來。

    他看著劉守忠，語氣冷淡：“此乃梁王令開封兵馬平亂。劉都監(jiān)若不從，可在府衙安歇。若有罪責，梁王一肩擔之，都監(jiān)仍為天子誠臣矣。”

    高師敏這時候出聲勸道：“都監(jiān)還是放下兵器好生安歇，刀槍無眼，傷著碰著也是罪過。”

    沉默一陣，劉守忠開口道：“我非不識好歹，民亂日盛，我亦憂慮。既然梁王不在意聲譽，某也沒什么好猶豫的，這就回去下令以備朝廷查詢。”

    說著就要轉(zhuǎn)身離開。

    宋白開口喊住了他：“劉都監(jiān)。”

    劉守忠側(cè)頭看向宋白，臉上似有疑惑之色：“宋長史，軍情似火。”

    “不勞都監(jiān)操心。”宋白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說出的話卻不容拒絕，“都監(jiān)在府衙歇著便好。”

    言畢，他轉(zhuǎn)身走進側(cè)門。

    與此同時，之前被劉守忠派回去調(diào)兵的兩名校尉，也被堵住嘴運往府衙。

    石守信收到消息時，已經(jīng)過了管城，進入中牟縣境，離汴梁城不過百里，一天可至。

    但得知開封兵馬被調(diào)動東去平亂后，他不敢就這么直愣愣地趕過去。

    當天分出一千兵馬繼續(xù)乘船東行，直抵汴梁。其余人等一部留在船上休息，一部上岸備戰(zhàn)。

    次日，先鋒傳來消息，汴梁閉鎖城門，禁止入內(nèi)。

    石守信開始水陸并進，第二天下午全軍抵達汴梁城下，果然守軍阻攔他帶來的禁軍入城。

    既不能帶兵入城，他立刻派出使者，要求開封都監(jiān)劉守忠來見他。

    “沒見到？”

    中軍帳內(nèi)，石守信神情嚴肅。

    從城內(nèi)回來的使者恭敬答道：“說是劉都監(jiān)重病不起，難以下床。”

    “行，知道了。”

    石守信擺擺手。

    他敢肯定，劉守忠一定是被監(jiān)禁了，想得大膽一點，甚至死了都有可能。

    “梁王真欲反耶？”

    他有些煩躁地起身踱步。

    要不是幕僚早已外放，現(xiàn)在一時半會趕不回來，他也不至于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思慮一陣，命手下兵馬圍住汴梁城，同時寫奏章，告知天子開封有變的消息。

    奏章剛派人送走，他派去滑州的信使也回來了。

    他在路上就已探明開封大部兵馬被派往東面平亂，理論上這些兵馬都歸屬他的東京行營管轄，故而派了信使攜帶公文要求各部將校就地駐扎，等待下一步指示。

    只可惜信使帶回來的是壞消息：所有聯(lián)絡上的校尉全都拒絕接受石守信的指揮！

    兩天后，石守信的奏章抵達洛陽，與這份奏章一起到的，還有江南的消息。

    兩浙九家豪商大戶聚眾起事，要求驅(qū)逐專員龐中和！

    據(jù)信，龐中和已然在未得朝廷命令的情況下，調(diào)動浙東節(jié)度兵馬平叛。

    同明殿內(nèi)，氣氛沉重。

    趙德昭低沉的聲音在殿中回蕩：“說一說，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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