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睜開眼,大日高懸,已經(jīng)是到了正午。
此前他竭力阻止金色經(jīng)文沖出腦袋,最后因?yàn)閯⊥椿柝,這一睡便是半天。
“呼,還好還好!碧K牧發(fā)覺金色經(jīng)文并沒有消失,這才安心下來。
接下來要做的,只是盡力揣測每一個字的意思了。
只是事與愿違,敲門聲響起。
篤篤篤篤篤。
急躁的敲門聲,根本不講究什么禮儀。蘇牧神色不變,起身開門。
不出所料,門外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臉賤兮兮的表情。
“今兒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蘇牧看著少年身上的干凈衣裳,奇怪之余調(diào)侃了一句。以前見這個家伙,哪次身上不是泥漿塵土爬滿了?
“太陽還是東邊兒出來,不過你大爺我可是真不一樣了。”
少年提著一個泥壇,捧著一團(tuán)荷葉,自顧自地推門而入,走路大搖大擺,有點(diǎn)鳩占鵲巢的意思。
蘇牧沒急著關(guān)門,抬手一巴掌拍在少年后腦勺上:“你再在我面前自稱一句大爺試試?”
少年臉上的得意神情頓時(shí)消失,換上之前賤兮兮的笑容:“蘇牧你是我大爺,你是我大爺,這總可以了吧?”
蘇牧翻了個白眼,輕輕把門關(guān)上:“我可不當(dāng)你大爺,不然你娘該罵我了。你娘罵架的本事,整個神陵島都是知道的,我不敢招惹。”
少年將泥壇和荷葉放在桌上,吐了吐舌頭。
蘇牧不以為意,看著泥壇和荷葉,微微皺眉:“以前你帶些熟肉來也就算了,這次帶一整只燒雞,還有一壇子酒,要是你娘知道了,不得打死你?”
少年哼了一聲,腦袋往上一揚(yáng),拿著兩只鼻孔對著蘇牧:“我娘敢打死我?那可真是天大的……”
笑話二字沒有說出口,一個巴掌在眼中急速放大,少年這才縮了縮脖子,悻悻一笑,說了實(shí)話。
“蘇牧,這燒雞和酒都是我娘讓我?guī)斫o你的!
蘇牧眼中疑惑更甚,這少年娘親的吝嗇程度,整個神陵島誰不知道?
“蘇牧……”少年臉上沒了笑容,聲音更是略帶哭腔。
“怎么了,顧長歌又他們又欺負(fù)你了?”蘇牧皺眉。
少年搖了搖頭:“蘇牧,我以后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我……我要離開小島了。”
說到這兒,少年眼中竟然是有淚花滾滾。蘇牧見此大驚。要記得幼年時(shí)候,這家伙被顧長歌一行人打得半死,也沒有求饒流淚,這次居然要流淚了。
“蘇牧,我家里來了一位仙師,說是要帶我去很遠(yuǎn)的地方修行,將來要讓我成為八境九境的大仙人!
“蘇牧,我不想當(dāng)什么仙人,真的,我就想留在島上,每天和你打打鬧鬧!
“蘇牧,我舍不得你,可是我要是不走,我娘就又哭又鬧,說是要去死,我沒辦法……”
說著說著,少年眼中的淚水就再也抑制不住,大顆大顆地往下落。
蘇牧一陣默然。
最近島上熱鬧得很,與他差不多同齡的少年家中,都來了島外的人。
原來那些人是仙師,是要帶著和他差不多同齡的孩子離開小島,去往厲害宗門修行啊。
想到這兒,蘇牧就不自覺往身后望了望,木門安安靜靜,沒有什么仙師來敲響。
島上和他年紀(jì)相仿的孩子差不多九十多個,原來就他沒有被仙師看中。
“這也沒什么的,我有先秦?zé)挌饨?jīng)文,不也可以修行么!
蘇牧心里安慰自己。
雖然那位九尾妖狐說自己能達(dá)到第三境就很不容易,而少年徐堯?qū)砟艹蔀榘司尘啪车南扇耍傻锊皇浅Uf知足常樂嘛。
蘇牧笑了笑,先是有些苦澀,最終便只剩坦然。
“你爹沒告訴過你,男兒有淚不輕彈嗎,要是讓你爹娘看到你這般哭哭啼啼,那還不得氣死?”
蘇牧說著,抹去了徐堯臉上的淚水。
“我爹娘哪說得出這樣的話來?”徐堯終于還是止住了淚水。
蘇牧扯了一個雞腿遞給徐堯,問道:“那位仙師有沒有說要帶你離去多久,如果十年二十年,那你爹娘想你了可怎么辦?”
徐堯搖了搖頭:“仙師說把我爹娘一起帶走,這樣就不麻煩了!
說到這兒,少年突然兩眼放光,把雞腿往桌上一扔,拉起蘇牧就往外跑。
“蘇牧,我這腦子可真笨,既然仙師可以把我爹娘帶去,那肯定也可以把你帶去才對!
蘇牧掰開徐堯的手,搖頭笑道:“徐堯,我就待在島上,挺好的!
徐堯卻不肯罷休,繼續(xù)拉起蘇牧就跑:“蘇牧,等你也到了修仙宗門,我肯定能想出辦法,讓你也成為修士。你比我聰明,以后修為肯定比我還高!
蘇牧不再說話。
“仙師,仙師,我求你一件事情。”徐堯?qū)⑻K牧拉入自家院子,這才松開手,飛奔著跑去里屋。
片刻之后,徐堯跟著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走出里屋。
“這就是你說的蘇牧,未來成就會比你更高的蘇牧?”中年男人指了指蘇牧。
見徐堯拼命點(diǎn)頭之后,中年男人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蘇牧低頭不語,兩世為人,他很清楚這抹笑容代表著什么。
中年男人只把徐堯的話當(dāng)做笑話,更是將蘇牧當(dāng)做空氣。
眼見中年男人搖頭拒接,徐堯瞪大眼睛質(zhì)問:“我爹娘能去,蘇牧為什么不能去?”
中年男人笑對徐堯,道:“徐堯,宗門不養(yǎng)閑人啊,你爹娘體內(nèi)靈脈雖然不好,卻也能勉強(qiáng)進(jìn)入修士世界,為宗門干些采藥的雜活!
言下之意,已經(jīng)十分明顯。
“我來養(yǎng)蘇牧行不行?不用宗門的錢財(cái),我自己想辦法養(yǎng)蘇牧!”徐堯紅了眼眶。
中年男人終于嚴(yán)肅起來:“你自己想辦法?徐堯,你能想什么辦法?終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罷了!”
話已至此,再無轉(zhuǎn)圜余地。
“仙師,堯兒不懂事,您別生氣。”一位婦人從屋內(nèi)走出,陪著笑臉將中年男人請進(jìn)了里屋。
隨后,婦人又從里屋走出,來到了蘇牧身邊:“蘇牧,堯兒師傅等會要賜下福緣……”
這是下了逐客令。
蘇牧笑了笑,點(diǎn)頭道:“我這就走!
婦人稍有猶豫,還是又說了一句:“蘇牧,堯兒師傅說修仙之人,要一心修仙,不能……”
“娘,你這是什么意思!”徐堯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怒氣沖沖。
蘇牧面色不改,點(diǎn)頭道:“我以后不會打擾到徐堯修行!
聞言,婦人這才歡天喜地起來,從柜子里拿出半截烤鴨,遞給了蘇牧。
“夫人客氣了!碧K牧自然沒有收下烤鴨,轉(zhuǎn)身離去。
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的徐堯再次掉淚,不顧婦人攔阻,拼命跟著蘇牧跑了出去。
“蘇牧,你知道我腦子笨,我沒想到……”
蘇牧抹去徐堯臉上眼角淚水,笑了笑:“不用自責(zé),我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我沒事的!
聽到這話,徐堯非但沒有止住眼淚,反而哭的更兇。
蘇牧看著手里拎著半截烤鴨的徐堯娘親,拍了拍徐堯肩頭:
“快回去吧,離開小島后好好修行,等修煉有成,再回來找我就是了!
說罷,他轉(zhuǎn)身而去。
雖然早猜到可能是這個結(jié)果,所以沒有兩次拒絕徐堯,也無非是不想負(fù)了徐堯的好意,可真等到一把把刀子戳進(jìn)心口,其實(shí)還是很疼啊。
一株老樹腳下,狐媚女子遙望臉色黯淡的蘇牧,柳眉微蹙,一臉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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