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連蘇珊和巴萊特都驚訝的看向他。

    曼德爾則瞇起眼睛，掃過因家庭會議而撤出大廳的仆役們，開口道：“亞德里恩，我的兒子，能成為騎士已經是你母親的遺澤和你舅舅斯托的關照。”

    “沒錯。”亞德里恩點頭。

    “所以說…”曼德爾緩緩道：“不要挑釁我的底線！”

    他緩緩的倚在寬大的靠背上，語氣也帶了幾分疲憊：“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你要知道，亞德里恩，家族的傳承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優秀者才能讓家族繼續前進，平庸者只能讓家族停滯不前，乃至是后退，這是血淋淋的例子！”

    “綠松石家族的繼承人是我的兒子，A+級天賦的巴萊特！”

    蘇珊也仿佛一個被激怒的獅子。

    她直接在椅子上跳起來，指著亞德里恩吼道：“而不是一個天賦只有C級的廢物！血統高貴又能怎么樣?你是曼德爾的兒子！綠松石家族的成員！不是你那個已經去死了的母親，來自王都世襲治安官的子爵家族！”

    “嘭——”

    一聲重重的悶響出現在桌面上。

    曼德爾那滿是厚繭的大手拿起，他凝視著自己的妻子：“蘇珊，現在，我，要求你給我…”他近乎一字一頓道：“閉嘴！”

    “你！”蘇珊的眼里頓時出現了淚花：“我就知道你忘不了她！”

    “這…”

    巴萊特在旁邊不知所措。

    他才不過1歲，就算心里有算計，也根本無法應付如此突然的家庭爭吵。

    “請聽我說。”可是就在旁邊亞德里恩依舊平靜，他看著正在爭吵的父親和后母：“我并不是想要繼承人的身份，也無意牽扯到財產分配中去。”

    “那你想要什么?”曼德爾臉色陰沉。

    “承諾。”亞德里恩道。

    “承諾?”

    曼德爾看向自己這個極有城府的長子。

    臉色微微僵硬，他盤算后點頭道：“只要不超出我的權利泛圍，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承諾，但就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承認?”

    “東北方的泥沼鎮，我想在那定居。”

    亞德里恩笑道：“如果可以，我想在今后開墾新的土地，年內不需要繳納任何稅負，并且在招募流民的時候，我想家族能給我一定的幫助。”語氣稍頓：“當然，我不會招募綠松石堡的自由民，只會從奴隸販子那購買農奴。”

    “你…”曼德爾卻微微瞇眼，最終點頭：“我同意！”

    “感謝。”

    亞德里恩站起來。

    恭敬的伸手放在胸前彎腰行禮：“我的父親大人。”

    “你的志向遠大。”曼德爾臉色陰沉：“死亡沼澤的對面就是星辰海，或許還能有處優良的出海口，可是你要知道，亞德里恩，綠松石家族歷代都想開辟出這條出海口卻一直沒有成功，直至現在放棄的原因，就是因為里面太危險了！”

    “蜥蜴人會吃了你，連肉帶骨頭，一點都不剩！”蘇珊在旁邊惡狠狠的開口。

    “我有辦法。”

    亞德里恩笑道：“蜥蜴人，有時候不是那么可怕。”

    “不可怕?”曼德爾啞然失笑：“我的兒子，亞德里恩。”他站起來緩緩道：“既然你決定前往泥沼鎮定居，那好，我給你5年的免稅期，同時可以立下契約，如果你能在死亡沼澤內開辟出新的領地，那么我依舊冊封你為騎士，并將你開辟出的領地全部作為你的騎士領，作為你的采邑！”

    “好。”亞德里恩點頭。

    “別讓我失望！”

    曼德爾大步向外走去：“我去巡視城堡，早餐不吃了！”

    但就路過亞德里恩的時候，卻稍稍停下，輕聲叮囑道：“可是你要明白，亞德里恩，你的舅舅終究只是你的舅舅，他的幫助是需要代價的，你要明白這點！”

    “我明白。”亞德里恩輕笑。

    “很好。”

    曼德爾直接離開大廳。

    而就在餐桌兩側的后母蘇珊和弟弟巴萊特也站起來，選擇漠然離開。

    這場還未開始的早餐，就在家族聚會之后結束，對于所有人來說，這都不算是好結果，但也不算是壞結果，只是在心理上有些不舒服。

    而就在離開前，巴萊特露出勝利者的笑容：“再見，親愛的哥哥！”

    “當然…”

    亞德里恩微笑著點頭：“我親愛的弟弟。”

    他同樣離開。

    回到屬于自己的房間，他開始收拾東西。

    這是潛規則，既然他選擇了抗爭，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已經16歲成年的他就需要搬離這座安全的，屬于綠松石家族的城堡，去外界闖蕩出屬于自己的人生。

    而對今天早有預料的安德利恩也早有準備，他甚至不需要收拾太多東西。

    只需要少量用于換洗的衣物就好。

    剛好一個小包裹。

    正當他收拾房間時，門外有腳步聲響起。

    老歐恩輕敲沒關的房門，并緩緩進來道：“亞德里恩少爺，曼德爾老爺讓我準備了1000先令，一把矮人打造的鐵劍，一副最精良的鑲鐵皮甲，外加一匹訓練過的駿馬，一匹健壯的挽馬，就在城堡的中庭院落里。”

    “嗯?”亞德里恩微微挑眉：“這可真是令人驚訝的饋贈！”

    “曼德爾老爺很喜歡您。”

    老歐恩欠身行禮，然后轉身打算離開。

    但他也仿佛想到什么：“曼德爾老爺還讓我轉告您，死亡沼澤非常危險，并非只有蜥蜴人這一個敵人，還有不少被通緝的黑巫師也在里面活動，希望您能慎重。”

    “好的。”亞德里恩點頭。

    中庭院落。

    有名男仆在等候。

    身后就是匹馬和對應的物品，這都是作為非繼承人離家后的補償。

    繼承法規定繼承人將擁有一切，可離開家族，去外面闖蕩的其他子嗣，同樣能獲得金錢和物品的補償，若是受寵的話還能獲得小塊封地當個富足的紳士。

    當然為了維持家族的繁榮，更高的補償就不可能了。

    亞德里恩也不需要更多。

    “走吧！”

    他翻身騎上駿馬。

    這匹駿馬很溫順，只是輕輕打了個響鼻，便如老主人般聽話的開始邁步。

    旁邊那匹健壯的挽馬也跟上，時不時還用腦袋蹭著亞德里恩的大腿，看樣子不像是剛剛認識，反而如自小飼養它們的馬夫般親切。

    “你們留下，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亞德里恩拒絕了個男仆跟隨的打算。

    輕磕馬腹，駿馬歡快的向前，而他也抬頭看了眼旁邊的城堡主樓，有窗戶打開，是那面色得意的蘇珊和巴萊特，以及城墻上，正目送他離開的曼德爾。

    他抖動韁繩徹底離開城堡，順著崎嶇的山路向遠處策馬奔去。

    開始自己的人生。

    …………

    綠松石堡位于一座孤山的頂端，以山勢大致修建為半月般的長方形，城堡將山巔可容納落腳的地方全部圍攏，僅有山脊兩側被開鑿出山路以供駐軍上下。

    亞德里恩走的就是南側的山路。

    西北方就是幽暗密林。

    在東北方的極遠處就是死亡沼澤。

    南邊則是地形較為平坦的地方，也是綠松石堡所屬的7座村莊的分布區域。

    這里是銀灣王國的前灣郡，最北邊的疆域，但也因為土地貧瘠，氣候略有濕冷，導致農業極度不發達，每年的收CD可以算作歉收，經濟疲軟。

    郡內又沒有礦產，只有林地和沼澤里勉強能收獲點獸皮作為外賣商品。

    可危險極大。

    幽暗密林里暴虐的半獸人。

    死亡沼澤里殘忍的蜥蜴人。

    就算是能通過狩獵或捕撈魚類，能獲得少許經濟商品，但時不時出現的異族強盜，那可不僅僅是要錢，直接就是要命，把人類看作食物！

    有前途的貴族已經離開，因此綠松石堡掌握了此地的軍政大權。

    實際上也沒人會來爭搶。

    貴族們不傻。

    搞掉占據法理的綠松石家族需要極大的代價。

    就算占據了這座城堡和這處區域，付出和回報也極為不符性價比，等于賠本買賣，所以那些喜歡去其他鄰居那打打秋風，勾心斗角的貴族們，無視了前灣郡的存在。

    而這也讓亞德里恩能很好的發展勢力，因為前灣郡的勢力近乎真空。

    策馬前行。

    一路上沒有商隊和多余的人影。

    只有偶爾能看到巡邏的偵查騎兵，胳膊夾舉著長槍，頂端槍頭的旗幟上印著綠松石族徽，證明這是屬于綠松石堡的騎兵。

    “少爺！”

    偵察騎兵們也發現了他。

    紛紛勒住戰馬，放下手里的長槍，恭敬的行禮問好：“早安！”

    “早安！”亞德里恩點頭：“看你們的方向是在泥沼鎮過來的?”他看向偵查騎兵的隊長：“洛菲德，看你們的神態很焦急，難道遇到了什么突發情況?”

    “沒錯，亞德里恩少爺，死亡沼澤里的蜥蜴人最近不安分。”

    洛菲德點頭。

    看了眼旁邊的隊員，他策馬來到亞德里恩旁邊，湊過頭去輕聲道：“少爺，您怎么自己出來了?曼德爾大人不是說過么，不允許你們隨意離開城堡！”

    “我分家了。”亞德里恩聳肩：“可惜繼承人不是我。”

    “…呃?”

    洛菲德臉色愕然：“是巴萊特少爺?”

    目光閃出了一分蔑視，但他顯然反應過來：“抱歉，亞德里恩少爺，以后看來我沒辦法為您繼續效力了，這是我感到最傷心的地方！”

    “不！”亞德里恩則輕笑：“效力是永遠都能效力的。”

    “我不明白…”洛菲德咽了口吐沫。

    “這很簡單。”

    亞德里恩在懷里掏出一個小包扔給他。

    然后輕磕馬腹，聲音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每個月你還是能在我這里領到10先令，可是你要記住，如果我遇到任何問題你解決不了，我就只能向我的父親親自求救了，但那樣會讓我沒有面子，畢竟分家后，我這個長子應該自己學會處理任何事情。”

    “當然！”洛菲德連忙將裝著先令銀幣的包塞到口袋里，低聲獻媚道：“亞德里恩少爺，在我眼里，您永遠都是綠松石家族的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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