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一場冬雨將回溫的天氣瞬間又降回了一個寒冰點，東鴉燈火一盞，微閃著虛弱的橙光，那是屋內唯一帶有熱氣的東西，只是此時屋內的氣氛將這唯一的溫暖冷卻了。

    尋從書架右側的角落處拿出擺放在那的火爐，上面的灰墟當天他總是會將它處理掉，古老銅古的火爐被推至書桌前，離無所在的藤椅也不遠，但是細心的尋總是會注意竹炭燃燒帶來的那些難聞的味道，盡量將它遠離無的身邊，但是也會確保那些暖意會帶給無。

    從幻鏡處拿來一些木炭，那些也是尋前一天準備好的，用修剪下來的枝條燒制木炭供第二日取暖，雖有時候尋是個問題少年，但是不可否認有他在的東鴉，重來都沒有出過差，被打理地井井有條，一切都在循循之中。

    “呲”火柴劃過砂面，一道明亮的火光耀眼地燃起，他將火柴丟入早已放有枯葉的火爐中，細木棒上的火消失在枯葉中，一會兒，灰灰煙氣燃，然后點點火光緩緩燃起，他不緩不慢地將一些碎木炭先放在火上，然后在一一放上大塊，直到周身的泛起暖意。

    他蹲著身子，一瞬不瞬地盯看著紅紅燃著的炭火，紅耀映眼，就好像那天那道眼神，同樣耀眼閃光。

    無余光瞟了陷入沉思的尋，斂著眼，黑冷的眸色沉靜在黑暗中，許久之后，他才緩緩出聲問道，

    “今天怎么不見你跟沒牙去學聽魂術了？”他將目光轉向蹲在火爐那邊的白色影子，手一下沒一下地跳動著爐中燃燒的炭塊，沉默不語。

    而且那丫頭也不知在忙什么，今天居然都沒有看到她的身影，既不在幻隱中，又不在這，真是難得的奇跡啊。

    熱鬧的東鴉瞬間又變回來原來的安靜，靜得十分不正常。也難為無會這么問，不過作為當時人的尋在聽到無的問話時，正在擺弄炭塊的手還是不經意地微頓了一下，眼角一跳，腦海中想起來了那個熟悉的紅色身影。一秒的時間他又擺弄起身前的炭塊，還從身邊拿了一些新的添加進去。

    “也許那個并不適合我這種不靜心的人，怎么學也學不會，所以就沒學了。”他平淡地回答著，手專注地往火爐中加炭，怎么攪動，這些木炭也還是徐徐燃著，就像他此時不平靜的心一樣，被攪亂的一塌糊涂。

    “真的只是那么簡單？”無輕笑一聲，越是平靜的表面，內心也是雜亂，“還是你們之間鬧什么矛盾了，自從那天你們兩個回來，就默不作聲的，是不是你又欺負沒牙了。”他故作開著玩笑問。

    “沒有。”淡得似一杯再平常不過的白開水，沒滋沒味，根本就品不出他說的是什么意思，或者現在他是什么心情。

    這下無更是奇怪了，要是平常的尋一定會爭辯一下的，比如說“哪是我欺負她，而是她欺負我！”這樣的說辭還是適合他，奇怪，實在是太奇怪了，怎么就簡簡單單“沒有”兩個字呢，一定是發生了什么。

    不過，他也沒有那么卑鄙到去竊聽他人的心事，而且如果是他們兩個的事，他還是不用插手處理的，本來就是互相羈絆的人，所有的事只有他們可以看清，以及解決，然后做出決定。

    無將手邊的書合上，將腿上的白色毯子往上挪了挪，正對著身子看向尋，他細薄嘴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眼中光華流轉，清冷的聲音惹得尋轉過頭，回視他。

    “你知道彼岸花嗎？”他問。

    “開在冥界的彼岸花嗎？”他接話道，不知道為什么他會突然提到這個，而且明明剛剛是在說沒牙的事，怎么會話鋒一轉，到了無關緊要的上面。

    “對，冥界的彼岸花。”他沉聲繼續說道，一一道來，“傳說曾經有兩個守護彼岸花的妖精，一個是花妖叫曼珠，一個是葉妖叫沙華。他們生生世世守護本開在人界與冥界的那朵彼岸花幾千年，可是兩人從來沒有見過面，因為開花的時候，就沒有葉子；有葉子的時候就沒有花，想念彼此的他們被這種不能相見的痛苦折磨著。終于有一天，他們違背神的旨意偷偷見上了彼此一面。那一年曼珠沙華紅艷艷的花朵被生機的綠葉襯托著，開的格外美麗，有人似乎聽到了兩人開心的笑容。不久他們被神怪罪，妖魂俱散打入輪回，生生世世不得在一起，歷受人界磨難然后再輪回再轉世。”

    “最后他們有再見面嗎？”尋好奇地問出口，安靜地在那處細細聽著他口中的那故事，被深深吸引。

    “沒有，神的命令誰也不能違背，只是每當他們經過那朵彼岸花時，都會想起前世種種，帶著永不分開的誓言再次跌入被詛咒的輪回，彼此再也沒見過對方，只是心中堅信總有一天會再見的。”隨后，他的嘴角掛起一抹輕蔑的笑，冷聲道，“可惜，天界的神是個自私無情的人，世間的情愛從來不會感動到那位冷血的神。”

    尋微微蹙眉，心中劃過一道復雜的感覺，眼前的無眼中流露出的是落寞。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想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相遇既是緣分，所有愛恨情仇終歸消失在生死上，哪怕是萬生不死，終究是套逃不開‘情’這個字。”

    “所以，你想說什么？”他不解，為什么要說這個。

    “我只是剛好在這上面看到了‘彼岸花’，就想要考考你。算了，這些情情愛愛什么的確實不是你這樣孩子懂得，還是處理好馬上要發生的事吧！”他語氣恢復輕松，眼角帶著笑，似乎真的只是突然想到而已的那樣。

    然而，尋不這么認為。

    “你都知道了。”

    “我應該知道什么嗎？”他笑著反問。

    他坐在藤椅上，黑眸波瀾平靜如海，話鋒突變，清淡地語氣緩緩敲打在尋的耳畔。

    “這個世上沒有什么是必然的，一切都是注定。你跟她的相遇早已被命運選中，至于接下來該怎么走下去，你的心早已幫你做了選擇不是嗎？”

    “她始終是要離開的。”他垂下眼眸，淡淡地說。

    “我知道，而她也知道。你做了選擇，同樣，她也做了選擇，你沒有辦法去阻止其他人的選擇，只需管好自己的心，最強的聽魂術不是聽別人的心聲，正是自己啊。”深邃的眼眸凝視著他，如碧潭那樣深入眼簾。

    “我自己？”他疑惑。

    “你們終歸不是曼珠跟沙華！”現在你們相遇，這就是最好的結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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