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饒公不如猜猜！”李湞反問。
李德裕撫須大笑，道：“你便直說吧，延慶公主許了你什么？”
李湞聞言連連擺手，道：“沒意思，沒意思，與您說話很是沒意思！”
但隨即話鋒一轉(zhuǎn)，輕笑道：“不過，她可是送了我一件大禮，連我都沒法子拒絕！”
“哦？高官厚祿她給不了你，你也不需要，那么一定是通天的權(quán)柄了！”李德裕饒有興趣地望著李湞。
“神策軍！”李湞脫口而出，“您說這讓我如何拒絕？！”
不料李德裕聞言后卻并未顯得意外，想了想后說道：“看來先帝在位時，延慶便已做了不少打算，只是連老夫也不曾想到，她竟將手都伸到了神策軍里，而且還瞞過了馬元贄、仇士良二人！”
言罷之后，李德裕看了看李湞，沉吟道：“還好你不是她的敵人！”
李湞搖了搖頭，同樣笑道：“方才在延慶府這句話我便說過了，而且我一直相信，此次若仇士良叛亂成功，那么能笑到最后的一定是延慶！”
“哦？何以見得？”注吾合素好奇地問道，作為黠戛斯大相，對大唐內(nèi)部的這些事還是很感興趣的，只是一直以來對于大唐宮廷這些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并不清楚，所以聽聞李湞所言之后，不免有些疑惑。
不待李湞回話，李德裕卻是朗聲一笑道：“原本老夫還對延慶為何要與素?zé)o來往的仇士良一同作亂，今日聽到你說這些，老夫才恍然大悟！”
言罷，李德裕又向注吾合素緩緩說道：“這些事情本是些見不得光的，更難以對大相啟齒，但大相畢竟在驪山途中曾助李湞一臂之力，今日與你說了也便說了！”
注吾合素當(dāng)即叉手笑道：“與文饒公舊識多年了，該幫的還是要幫，況且李將軍少年得志，才勇雙全，僅憑一己之力便扳倒閹宦仇士良、王宗實和丌元實三人，便是我國大汗都對其贊不絕口，能有幸?guī)偷靡稽c小忙，老夫榮幸之至，又豈敢不從呢？！”
李湞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一聲，道：“湞也想憑一己之力便能辦到，但最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自己的每一步都已被算計在內(nèi)了！”
此事之后，注吾合素對此事的緣由以及事后李忱、李湞父子的對策也聽李德裕說了不少，此時自然明白李湞言語之外的意思，只是礙于自己一個外臣終究不便對大唐朝堂的事情有過多評價。
聽李湞此言后，注吾合素當(dāng)即笑道：“這話別人說得，李將軍卻說不得，既是父子便應(yīng)心無芥蒂，無論如何陛下都不會加害于你，想來是因為這一場局事關(guān)國運，陛下才不得不謹(jǐn)慎行事！”
李湞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盡管注吾合素的話不無道理，但每當(dāng)李湞想起二郎深陷玄武門外，而陛下又遲遲不愿現(xiàn)身相救，心中總是有一道抹不去的裂痕。
那日自己但凡晚到一兩刻，李漠必然戰(zhàn)死。
李德裕見氣氛頓生尷尬，將話題再引回到延慶身，隨即對注吾合素笑道：“大相可知仇士良欲立誰登基？”
“自然是兗王李岐！”注吾合素答道。
“延慶公主呢？”李德裕又問。
“杞王李峻！”
李德裕接著說道：“這便是了，這整個叛亂過程中，做為直接參與者，仇士良無疑承擔(dān)的風(fēng)險最大，仇而士良之所以膽敢叛亂，便是因為其手握神策軍，若沒了神策軍，那仇士良便如雀斷雙翅、馬去四蹄，不具半點威脅！”
“反觀延慶，若仇士良的叛亂失敗，任誰也不會把罪責(zé)怪到延慶身來，若叛亂成功，那么延慶只需在神策軍內(nèi)部稍做手腳，便足以奪了仇士良的雙翅四蹄，任人宰割！”
注吾合素聞言后想了想，又問：“可仇士良敗了，但延慶公主和杞王依然會被追責(zé)治罪，盡管陛下還未下詔，但朝堂中已是早有傳聞，說陛下欲殺延慶與杞王！”
李德裕笑了笑，對著垂首不語的李湞揚了揚下巴，“若非那日他多此一舉地派人將延慶公主府圍得水泄不通，陛下根本不會懷疑到延慶身來！”
聞言之后，李湞也是一臉懊惱之色，自己的本意只是看住延慶公主，防止她暗中聯(lián)絡(luò)叛軍，但卻不想引起了陛下的注意。
時候大理寺只用了兩日，便將延慶在那一晚說得每句話、做的每件事打探得清清楚楚。
只是所有人都不明白，既然陛下已經(jīng)掌握了延慶充足的證據(jù)，但為何遲遲不做處置。
至于朝堂的那些傳聞，沒有人知道是誰、又是何時傳出來的，似乎那個傳聞憑空就在朝臣間散播開來，而李忱也對此充耳不聞，完全當(dāng)做沒發(fā)生過。
而也正是這個傳聞，讓延慶不得不想法自保，延慶自知作為首罪難逃一死，而杞王卻是受自己脅迫不得已而為之，故而才求李湞去救杞王。
聞言之后，注吾合素頓時恍然大悟，在暗嘆延慶公主謀略無雙的同時，又為李忱感到有些后怕，如果說仇士良的叛亂早已在李忱的掌握之中，那么延慶公主的參與則完全超出了李忱的籌謀之外。
若非李湞的干預(yù)決斷，那么最后坐在大明宮里的是何人還真未可知。
“唉，時也，運也，命也！”注吾合素長嘆一聲，也不知是在感嘆何人。
“你想保杞王？”李德裕轉(zhuǎn)而問李湞。
李湞點了點頭，“還有延慶！只是不知能不能保得下！”
李德裕聞言笑道：“嗯，依老夫看，能保得下！”
“為何？”李湞問。
“哈哈哈，這還不簡單！”一旁的注吾合素笑得很爽朗，震得李湞的耳膜有些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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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陛下還未查清楚延慶公主神策軍內(nèi)做了什么手腳吧！”注吾合素說得很肯定。
“哦？大相如何知道？”李湞對于注吾合素的話有些懷疑，一個外臣不大可能對大唐的事情知道得太過詳細(xì)，尤其此事過于機(jī)密，便是滿堂朝臣想必也沒幾個知道。
不料注吾合素卻是直接說道：“老夫自然不知道這些密事，只是猜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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