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花老頭聽過大漠鬼醫馮九吟嗎?”
曲子琰將手中的瓷碗放到桌上,笑盈盈的望著花老頭。
“大漠鬼醫?聽過.....不是什么好貨色.....”
花老頭在記憶里拼命搜索和這個名字對應的臉。印象里是一張風流的臉,以及,一雙讓人覺得不詳的灰眸。
“他怎么了?他不是出了名的神出鬼沒嗎?”
“啊,只是不巧我正好認識他,他正好會愿意幫我的忙......”
曲子琰斜靠在床柱上,眉眼里滿是慵懶,“小東西這個情況再這么拖下去我怕她到時候就是醒來了也會變得不對勁,你說一直昏迷著,總歸不是什么好事......”
“你想說什么?”
花老頭隱隱覺得自己已經能猜到曲子琰后面的話了。
“那家伙別的可能治不好,疑難雜癥他倒是最拿手,當初我和陌塵出事時也是他救的。
“我也聽說了,那家伙在外面是聲名狼藉,不過他跟小東西的交情也算是不錯的,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就這么下去。
“要我說,花老頭你一定有辦法讓他來苗疆的吧?”
曲子琰一口氣說了很多,花老頭挑了里面最重要的一句來聽。
“你要我想辦法把他弄進苗疆。”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
“對。”
曲子琰點點頭,“我相信是你的一定可以,再加上那個楚翹的能力,弄進來一個人應該不是什么大問題。“
“你不覺得最近我們這的客人太多了嗎?”
花老頭自然也是擔心夏卿的,楚翹同樣是,但同時他們還要考慮苗疆子民的安全。
他們世代避世的生活,這么多年來,一下進了三個生人到村里是他們世世代代都不曾有的事情。
這已經是先例了。
“不是不愿意,大漠鬼醫那種身份之人,我很難放心讓他進來了。
“何況要進苗疆,虛妄林便是第一步。
“目前還沒有人能進虛妄林不被人發現。被長老會那里的人知道了,憑現在的圣女還不足以抗衡。
“你覺得我能答應你的要求嗎?”
花老頭將問題一條條的擺在曲子琰面前,“曲子琰你想放他進來是不是有點太困難了?”
曲子琰當然也是想到這些了。不過他的考量倒不在這層上。
若是真要放一個人進來,他還是有辦法做到的,不過現在看來主要問題還是花老頭和楚翹的不信任。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不過就是可憐了我家小東西.....救了圣女一條命,卻要躺在這里不知何時能醒,重點是明明有了辦法還不能用。”
曲子琰蹲下身輕輕撫摸著夏卿又有點蒼白的臉。
“既然曲公子說他能救夏卿妹妹,那就放他進來。”
楚翹從門口走了進來。
她其實很早就到了,但是剛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花老頭和曲子琰的對話,“夏卿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這樣的,我楚翹這輩子最不愿的就是欠人家人情,夏卿給我的這人情大到這份上了,我豈有不還之禮?”
楚翹不顧花老頭阻止的眼神,也走到夏卿身邊,“她好些了嗎?“
“好是好些了,就是不醒。就算是你們這醫術了得的花老頭也弄不醒她啊。”
曲子琰白皙修長的大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夏卿的頭。
“是我對不起她。”
楚翹深深地凝望著夏卿的小臉,表情嚴肅,“我現在已經把外面的風波擺平了,現在便能全心全意的處理夏卿的身子了。這樣,你去通知你那個朋友讓他快點做好準備,圣女府的人擇日就去接他。”
“圣女......!“
花老頭拉住楚翹的袖子,滿臉的不贊同。
“夏卿這個恩,我楚翹這輩子都不一定能還清了,現在能有一絲救回她的希望都還不晚。
“花老頭我有分寸,所以這事情我們就聽曲公子的。”
楚翹扯開花老頭緊握著她袖子的手,“這是命令。”
花老頭看著楚翹異常堅定的表情,深知她已經下了決心,已經無法再撼動她的想法了,口氣也只能軟了下來,“那您打算怎么辦?”
“六月祭不是要到了嗎?”
“您.....您打算......”
“出外置辦物品的人員再加一人。”
六月祭,是苗疆的大節日。
這些年來,每當到了六月祭,苗疆人們會主動穿上苗服,女子在頭上別上白花,男子自愛胸前別上一根白線。
這是祭奠歷代的圣女。
家家戶戶在六月祭前三天和后三天都要吃素,不能殺生。
在自家門上貼上象征苗疆圣女的圖騰以示對前圣女的尊敬。
這也是讓前圣女回來的時候不要迷路才這么做的。
圖騰一路貼到圣女府,在圣女府的大門上貼著最大的一張圖騰,那張圖騰上是歷代圣女的名諱,這樣能讓她們都在六月祭這天來圣女府。
整個苗疆在六月祭這些天都是嚴肅的氣氛。
誰也不敢怠慢。
畢竟死者為大。
而這次也很特殊,因為是前圣女亡祭正好滿十年的日子。
大家似乎都還沒忘記前圣女給苗疆帶來的那場災難。
但是不管是什么想法,六月祭還是得好好對待。
這一天也是圣女府最為忙碌的一天。
里面的女侍們男侍們都進進出出準備著祭祀用的東西,準備著要燒給前圣女的東西。
大家忙碌卻又有序。
從天沒亮的時候就開始忙起來。
一直到正午才堪堪準備好所有需要的東西。
長老和外戚們也很早就來了。
對于苗疆人來說祭祀是一件大事,干好了便是風調雨順,人人平安。干不好,說不好他們就是下一個要去陪前圣女大人的人,所以他們都不敢怠慢。
每個人都認真的對待著自己要負責的那一塊,根本沒有空暇可以去注意別人的事情。
“來了嗎?”
“來了。“
大廳,楚翹坐在主位,看著在外面忙忙碌碌的各位長老和外戚們。
就連身居高位的奇長老今天也不例外的在外面操持著祭祀的東西。
沒辦法,她這個做圣女的不夠有用,對于主持祭祀這種高難度的事情她沒有經驗,于是擔心出什么差錯的奇長老今日也管不了其他的事情了,只管著在外面布控全局。
只留下一個阿宇看著楚翹。
不過這看著也只限于看著她別逃跑。
往年六月祭,楚翹總是唯一一個逃跑的人。
她不愿參加自家娘親的祭祀。
她說她的母親不需要別人來祭祀。有她去墳前祭香已是足夠。
于是每年的六月祭基本都看不到楚翹的身影,要找她那就去圣女塚,她娘親的碑前,那里準跪著她。
但今年特殊,十周年,意味著這是一場要開誠布公的祭祀,屆時所有的子民都要看著儀式的舉行,這種時候若是圣女大人不見了,那可就成圣女府的笑話了。
于是,楚翹美其名曰是監視儀式的準備,實則是被長老們監視自由。
她坐在主位上,看著外面忙碌的樣子,自己則是無比清閑的嗑著瓜子。
“圣女大人不愧是圣女大人,永遠都是沉著冷靜,外面就算炸了鍋了,您還能安然做自己的事情。”
阿宇嘴邊擒著譏諷的笑容,眼里也布滿譏諷。
“哎,阿宇將軍謬贊了,我自然是會有驚慌的時刻了,例如我上次遇刺,差點就死在那利箭之下了,你可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驚慌。“
楚翹磕完一把瓜子,又從壇子里抓了一把,“百花谷的向日葵產的瓜子,阿宇將軍要嘗嘗嗎?”
“不了.....”
阿宇臉色有點差。
“別跟我客氣啊,真的很好吃呢.......”
“圣女大人,外面需要您主持了。”
奇長老冷著一張老臉走進里屋,“您還記得要說什么嗎?“
“記得,豈會不記得呢。”
楚翹拍了怕手,將瓜子的灰拍掉,又抹了抹臉,“走吧走吧,我等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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