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姜憐視角】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
從街頭到街尾，可見之處都變成了廢墟。
原本屹立的高樓全數(shù)倒塌。
“弘媛——？你在哪兒——”
死寂，一片岑寂，不一會，依稀聽到了警笛的聲音。
找不到蘇弘媛，秦沁他們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戰(zhàn)斗好似已經(jīng)停止了。至少再也沒有打斗的跡象。
“弘媛——？”
我爬出廢墟，四處張望著。
西邊的大樓——閃灼著墨綠色的光，這種顏色，我曾經(jīng)見過。正是蘇弘媛使用【生命之書】時所閃灼的顏色。
“……”
我朝著光源行進。
“哇啊——”
地面突然塌陷了一大塊，差一點就要摔下去。
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原來下面是空的。
“這是……？”
我解放力氣，小心翼翼地推走墻體，發(fā)現(xiàn)下面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室。而那墨綠色的光，正是從此處散出。
我跳了下去，發(fā)現(xiàn)四處都是豎起的鋼筋。每條鋼筋的長度足足有三米長。
“怎么回事……”
光越發(fā)強烈，但是卻絲毫感覺不到生命的希望和溫暖，好似只是純粹的、冰冷的光。
發(fā)毛的感覺竄上骨髓，我撥開了碎石，接著，感覺有‘水珠’滴到了我的頭上。
我用手一試探，看到的卻是一抹紅色。
走進，抬頭，我便看到了失望的畫面——
蘇弘媛的胸腔、腹部、乃至大腿均被豎起的鋼筋穿過、撐起，頭部跟隨重力，像被繩子束縛著的鉛球，雙手無力地垂下，雙唇和雙眼緊閉著，殷紅的鮮血順著手臂流過，如鐘乳石的形成一般，在地面堆積起來。
“……誒——蘇弘媛。”
我呼喚道。
“別睡了——你可是生命之神。”
我發(fā)抖地述說著，當(dāng)然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墨綠色的光聚集在生命之書上。
生命之書，就好似棄子一般，被丟棄在血泊中。
我撿起了生命之書，自然打開的一頁清楚地寫著——
第四代生命之神——蘇弘媛（死亡）。
原來生命之神已經(jīng)過去了四代啊。
我唏噓道。
“明明給了我不死的力量，結(jié)果自己卻那么不堪一擊。”
我苦笑著說。
“生命之神不能復(fù)活的人，只有失去靈魂的人類，以及——她自己。”
身后傳來了陌生的聲音。
一名身著緊身衣的女性站在身后，手里拿著改裝過的步槍，年齡估摸有25歲。
“你是……”
“我是港會的成員。——許葉歆。”
“港……會啊。”
又是這個名字。
“原來警笛聲是你們發(fā)出的嗎？”
“嗯，警方和港會，抱歉我們來晚了。”
女性道歉道，然后走近了蘇弘媛。
“神的恩賜總是那么諷刺——優(yōu)勢的背后總有致命的缺陷，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法則。”
“……”
我不知道說些什么，低著頭，嘆了口氣。
“我記得念氣神曾經(jīng)說過——生命之神會給摯愛的人【不一般】的能力。”
“……”
港會的許葉歆似乎不太理解我的話。
“她給了我不死的能力——是不是可以有那么一點證據(jù)說明我是【摯愛的人】。”
“也許吧。”
“那摯愛的人——能不能反過來救她呢？”
我自言自語地說。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自信。
我對這樣擅自思考的我感到羞愧。
“……我先把移出來吧。”
許葉歆說道，看著這樣的她也不是一個辦法。
這是，附近傳來了聲響。
“還有人在這附近嗎？”
我問道。
“啊——好像這里還埋著其他【人】。”
嘭——！。
堵住地下室通道的墻體被打穿，煙塵的背后是一個平頭的高大男人。
“喬木！你小心一點啊——萬一造成二次塌陷我們也要喪命了。”
許葉歆不滿地喊道。
“抱歉抱歉——”
男人不好意思地說，隨后朝我們走來。
他的手里抱著一個少女——少女的身體大面積被破壞，破壞處露出了電線和鋼鐵。還能辨認出這是一直跟在念氣神身旁的機器人——‘七號’。
“這是……”
“那家伙的【機器人】吧。”
平頭男人說道。
“她還能運行嗎？”
“破壞程度太大了，估計很困難，不過至少可以取出記憶芯片。”
“這種人形機器人，記憶芯片和身體是連在一起的吧，理論上是不能更改的。”
“的確如此，但她的身體已經(jīng)損壞到不能用了，將身體分解成零件掃描的話，應(yīng)該可以復(fù)原大部分的記憶。只是無法再合成罷了。”
“誒——確實只能這樣了。你先搬回去吧。”
葉歆嘆氣道。
隨后，我們一起把蘇弘媛的身體取出，搬到了路面上。
“生命之書怎么辦。”
“交給‘港會’保管吧，這種東西真的是雙刃劍。”
“……”
我翻動著生命之書，尋找和【摯愛之人】有關(guān)的章節(jié)，一番尋找之后，終于看到了相關(guān)的記載。
簡單的閱讀之后，我合上了書。
“但是，現(xiàn)在的我要暫時借用生命之書。”
我很快便下定了決心。
或許——
一直以來，我都是依靠著蘇弘媛。
我只是想創(chuàng)造值得留念的回憶——直到我真正的【死去】。
我無法拯救所有人，即使是生命之神，也難以做到。
純粹顧忌小家，自私的人——說得也許就是我。
人的一生，最多能看到幾次藍天？
抬頭所目及的，是我們觸碰不到的世界。
宇宙中所隱藏著的，不愿被人們所發(fā)現(xiàn)的東西——究竟有多少。
降臨于世，是巧合，還是一種有意的安排。
越是想要去探索，便越會發(fā)現(xiàn)世界的糟糕。平凡的生活，一成不變的模式，自己的小確幸，不能改變世界、不能發(fā)現(xiàn)世界，但是，卻可以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
這并沒有什么不好，也沒有什么怨言，有些人會認為這是小國寡民沒有責(zé)任心的體現(xiàn)。但是確實對我來說，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已經(jīng)算是萬幸。
本來應(yīng)該過著平凡的生活，平凡的終結(jié)自己的一生。
但是她的出現(xiàn)，讓我決定去改變一些東西。
我只是想創(chuàng)造值得留念的回憶——直到我真正的【死去】。
而我又有多少的時間，回憶又是指什么。
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但是，基于我的內(nèi)心，冥冥之中，我還是贊同——蘇弘媛的心愿。
她的心愿是不是幼稚的，是不是天真的——也許是吧。
但是無論多么幼稚和天真，都無法改變我們向往這個畫面的事實。
烏托邦的世界是不可能的——但我們卻總是向往和試圖打造那樣一個世界。
這也許就是人類的劣根性吧。
愚蠢，又不知道悔改。
是情緒讓我們沖動，讓我們不知好歹。
讓我們不知道何為自不量力。
稍微有些成就便沾沾自喜。
稍微有些甜頭就洋洋自得。
“真是的——我想創(chuàng)造一個真正有價值的回憶。”
按照生命之書上所描述的——
“【摯愛之人】可以以【生命之書】為媒介，犧牲自己【不一般】的力量，將自己的‘氣’與對方交換。”
我念道。
“所以我決定嘗試一下——”
“等一下——她的身上并沒有氣，你與她交換之后，她不但得不到不死的力量，你也會徹底消失。”
“嘛——這樣也挺好，讓她做回普通人吧。【不死】這種東西，本來就不應(yīng)該存在這個世界上。”
我說道。
“你真的決定要這樣做嗎？”
“嗯——因為，我本來就是【應(yīng)該死去】的人，多虧了她，讓我多享受了那么久的人間生活，這段時間的生活——比過去的18年更讓人值得懷念。我已經(jīng)得到值得留念的回憶了。”
“……”
“現(xiàn)在，不過就是物歸原主罷了。讓不該死去的人復(fù)活，本該死去的人回歸虛無——這也是她所堅持的想法吧。”
我敘述著，打開生命之書的咒語頁。
許葉歆露出了溫柔的微笑，點了點頭，便離開了蘇弘媛的身邊。
我的右手抵在弘媛的胸前——
“dlerkosrkbmcyihiwlirqmrke……”
我會不會后悔呢？
不知道，但至少現(xiàn)在的我不會后悔。
“tircsrkivglyhiwlirkqmrkpmpmerk……”
墨綠色的光將我與弘媛包圍。
這次——我卻感受到了別樣的溫暖。
我想起來很多，很多很多的回憶。
至少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我并不是孤獨的。
還有回憶在陪伴我。
“nmerkcyvirnmerwlirkqmrkhibmaerkfe。”
念出了最后一個字母，我的視野便全被光線包圍。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電流音竄過我的大腦。
我的眼前，只剩一片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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