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上那三道身影分明是新補的！畫布未干，不出意外便是那之前到來之人所畫。

    小黑突然立直了身子面朝門外，大耳朵抖動了幾下。

    “嗚…”喉間溢出一絲略帶威脅的呼嚕聲，小黑貓兩下靈活地竄出了門。

    “喵嗚——”

    “啊！”門外傳來一道驚呼聲，霽月和李主任連忙走到門口，就見樓道里一道人影正跟小黑貓對峙著。小黑匍匐著身子炸著毛，朝著那男人兇狠的呲著牙。

    那男人起初被小黑嚇了一跳忘了跑，見霽月二人出來了索性也就放下雙手轉過了身。

    “程老師？你在這里做什么！”

    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李主任清楚的看到了那男人的臉，竟然是年輕的美術程老師！

    “主任…”程皓低頭看了看腳下還貓視眈眈盯著他的小黑，有點局促地跟李主任問了個好。

    “那幅畫是你畫的？”霽月向前走了兩步站到程皓身前，指了指那邊那副水彩畫。

    仔細打量了一番這位程老師，霽月發現他大約二十多歲，長相端正聲音溫潤好聽，并不像是那種喜歡趁夜色偷偷干些小事之人。

    程皓有點為難的看了眼李主任，見他面色并不是很好，略微尷尬的扯了個微笑。

    “我有點睡不著想畫兩筆，就隨便找了一間畫室。”程皓心底暗自叫苦。他今夜突然有點懷念曾經的好友，于是來到了這間畫室看到了那副情人湖的半成品，坐下來想把它完成，誰想剛畫了幾筆就聽到有腳步聲傳來，連忙跑出教室躲到了樓道的另一頭。遠遠的看到兩個人進了這畫室，小心翼翼地想到門口看看他們是來干嘛的，沒想到竟然被一只貓發現了…

    李主任則是有些生氣。“這間畫室學校不允許人進來，你身為老師竟然不懂以身作則，半夜偷偷開門進入，當真不起好的帶頭作用？啊？”

    這程老師一看便不是善于花言巧語之人，支吾了半天愣是沒想到反駁的話。他薄唇輕抿站在原地任由李主任的訓斥。

    “李主任。”

    霽月低聲喚了一句，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

    “程老師，冒昧的問一句，您跟三年前那名在此自殺的女生是什么關系？”

    一語出口，眼前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霽月此語并非毫無根據。那副畫作是怨魂的棲身之所，定是與之有所關聯。而今日這程老師潛來作畫，在其上添了一部分內容，若是說他與那女生毫無關系，那是絕對不合理的。

    “程老師？你認識那女生？”李主任皺皺眉。他突然想起，程老師正是S大美術系畢業的學生，選擇留校當了老師。若是說他與那名自殺的女同學相識倒是非常有可能的。

    程皓神色明顯有些躲閃，他抬眸看向站在李主任身側的霽月，突然對上了她深邃不已的黑眸，一愣。

    仿佛回到了兒時，文靜靦腆的小女孩穿著一身干凈的白裙，躲在熱情活潑的紅裙女孩子身后，紅著臉喚他一聲“阿皓”

    “欸…”程皓面露悲戚，有些懷念地講述起來。

    就在李主任有些不耐地想要打斷他的回憶時，程皓突然緩緩開口。

    “我與小晴、思嶼從小一起長大，三人幾乎一直是形影不離。大學相約一起考入了S大，兩人在美術系，一人在金融系。”

    霽月和李主任都沒有說話。那想不開自盡的女生是誰恐怕已經很清楚了。

    程皓頓了一下，微微低著頭似是非常痛苦。月光打到他的身上，整個人看上去被一種后悔落寞所籠罩。

    “思嶼是那樣熱情的一個女孩子，我從小就喜歡跟在她后面跑，不知不覺早就習慣了視野中就是她的那種感覺。小晴跟她不同，是一個文靜有些靦腆的姑娘，我一直把她當成妹妹一般…”

    一旁飄蕩的劉倩倩突然輕哼了一聲：“這天下的男人…總歸如此，想都霸著罷了…”語氣幽怨至極，令霽月有些哭笑不得地瞥了她一眼。這孩子，對太子的怨已經是刻入骨髓的深了。

    “喵~”小奇就不是那樣的人！

    小黑聞言不滿的朝劉倩倩反駁道，引得她又是一聲長嘆。

    霽月再次無語。差點忘了小黑也是個性情中…貓，一個傲嬌的女孩子。

    看不見劉倩倩的兩人只覺得周圍這溫度無端低了兩度，不自覺地搓了搓胳膊。

    “后來呢？”霽月用眼神示意某鬼收斂一點，回頭向程皓問道。

    程皓伸出手抹了把臉，全然不知手上粘的點點顏料被抹到了臉上。李主任見此眼角一抽卻沒有忍心打斷他的回憶。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那天晚上，大家畫完畫收拾東西回去，小晴叫住了我。就在這間教室，她說她喜歡我向我表白。可我一直把小晴當成妹妹，我…我喜歡的人是思嶼…”

    程皓的思緒回到了那晚，那天的場景成為了之后糾纏了他三年的夢魘。

    穿著白裙子的女生面容白皙嬌弱，紅著臉站到他身前。周圍的同學見此都露出了了然的微笑，一個好哥們更是路過他時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快畫室的人就走光了，就剩下他們二人。小晴低著頭，聲音就如同蚊鳴一般令人聽不真切：“阿皓，我…我喜歡你！”

    男孩一愣，似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這個發小對自己的心思一般。

    “小晴...”阿皓有些束手無措，他看著眼前因為他的遲疑而有些緊張到眼眶發紅的女孩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你是不是喜歡思嶼？”小晴見阿皓遲遲不作答，深色滿是慌張，突然明白了什么臉色一下有些發白。

    阿皓見發小臉色如此難看有些不忍，可感情的這種事越是拖著越傷人，反倒不如一開始就說明白。他深吸一口氣，略帶歉意，溫潤的聲音清茶一般干凈，說出的話卻是如此殘忍：”是，我喜歡思嶼很久了。“

    小晴身形一晃有些站不穩。

    “那我呢？這么多年，我在你心中算是什么！”她聲音有些顫抖。

    阿皓垂下眸。

    ”你永遠是我的妹妹。“

    男孩的話像尖錐一般恨恨刺到了女孩的心口，她依然倔強的問出了口：”你明知道思嶼不喜你的性子，明知思嶼和她們系的校草兩廂情悅，你還是愿意喜歡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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